第十二章 人情世故
辛夷回去的時候想了想，怕肖空青回來後去找自己，於是繞了下路，去了趟車隊。
車隊的院子裏空蕩蕩的，停着的大車應該都走了，院裏一個人都看不見。
門衛大爺還記得她，“丫頭，你來找空青的？”
辛夷搖了搖頭，“大爺，您幫我給他帶句話，就說我回村裡去了，叫他回來了直接回家就行。”
門衛大爺默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好咧，保准給你帶到。”
辛夷回村的時機湊巧，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吃午飯，路上的人不多。
辛夷想了想，沒有回肖家，而是提着布兜先去了孫金花家裏。
孫家的大門敞開着，柱子不在家，金花嬸子自己坐在屋檐下正在洗蘿蔔。
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辛夷來啦？”
她站起來在圍裙上擦擦手，“快進來坐，外邊冷不冷？我聽柱子說你和空青去鎮上了，啥時候回來的？吃了沒？”
辛夷也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來，“嬸子，我剛回來，空青出車了。”
“哎呀還沒吃呢吧？剛好在嬸子家裏吃飯，嬸子給你做好吃的。”金花嬸子現在是咋看咋喜歡她，立馬回屋去拿了兩個雞蛋出來要給辛夷煮雞蛋吃。
辛夷把自己的東西放下，挽着袖子進了廚房，“我來燒火。”
“你歇着，不用你幹活，一會兒我叫柱子來燒，你去旁邊坐着，一會兒嬸子給你拿好吃的去。”孫金花不讓她幹活，趕着她出去歇着。
辛夷不肯走，仗着自己瘦弱嬌小還靈活，一下子從孫金花身邊鑽了回去，坐在燒火的小板凳上對着孫金花調皮的吐舌頭。
孫金花看着她無辜的表情，笑容都舒展了。
她常年守寡，柱子又是個腦子笨的，天天不着家，難得有這麼個人願意陪着自己，孫金花再一次有點後悔。
要是之前她主動和辛夷說兩句話，是不是早就可以這樣了？
孫金花想了半天一拍腦袋，想這些沒用的幹啥，還不如先給辛夷做點好吃的出來。
於是孫金花開始專心的做飯。
孫金花的手藝顯然比大姐要好很多，雖然還是那些蘿蔔青菜，但是孫金話做的有滋有味的，辛夷滿足的吃了一大碗，吃的直打飽嗝。
搶着洗了碗，辛夷拿出自己買的雞蛋糕，“嬸子，我和空青買了點雞蛋糕，你拿着吃，多謝你那天救了我，不然我就和孩子一起走了。”
“呸呸呸，”孫金花輕輕拍了她一下，表情嗔怪，“說那些沒用的，我是圖你這幾塊雞蛋糕嗎？你快拿回去自己吃，我又不缺，我有的是。”
辛夷直接塞進她手裏，“嬸子，你要是不要你就是跟我見外。”
孫金花見她認真的盯着自己，嘆了口氣，，臉上確實笑着的，“那成，那我就拿着。”
辛夷這才露出一個笑容來。
“對了嬸子，柱子沒在家嗎？”辛夷好奇的問道。
柱子這次又沒跟着去東三省，按道理說現在應該在家才對。
孫金花擺了擺手，“我讓他上娟兒家裏去，娟兒家裏人少忙不過來，我想着既然都要結婚了，就讓他去幫幫忙。”
辛夷哦了一聲，然後起身把堂屋門給關上，“嬸子，我把手錶帶回來了。”
孫金花一愣，然後就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真的？快給我看看！”
辛夷取出那個裝手錶的盒子，“我想着怎麼都是彩禮，就弄了個紅色的盒子裝起來，拿出來的時候也好看一些。”
孫金花愛不釋手看了半天，全新的鑽石手錶亮亮的，在盒子裏閃着光。
她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去裏屋，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摞錢，“拿着，咱們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辛夷也沒有推辭，接過來放進兜里。
她看了看淘寶面板上的時間，“嬸子，我還得去趟大隊長家。”
“怎麼了？”孫金花關心的問道。
“沒有，我去謝謝大隊長，我休息了這麼久，會計這個工作他都還給我留着呢。”辛夷搖搖頭。
孫金花贊同道，“那確實該去謝謝人家，這人情世故都是走動來的，都是鄰居，多走動走動，日子也就好過起來。”
辛夷尷尬的點點頭。
原身本來就沒想一直待在這裏，自然也不會去在乎這些人情走動。
可自己不一樣，不管是知青回城還是高考恢復之後的報名考試，總得通過大隊長才行。
她不能把路走窄了。
再說了，她還想試試能不能通過大隊長打聽一下周圍的農場牛棚什麼的有沒有辛懷亦的消息呢。
抱着這樣的想法，辛夷敲了敲大隊長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大隊長的兒媳婦彩雲，她見到是辛夷，有些驚訝。
畢竟辛夷之前從來都不跟他們說話沒更別提上門了。
彩雲不僅有些謹慎，難道辛夷是來走關係的？
辛夷揚起一個笑臉，“嫂子，大隊長在家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彩雲點點頭帶她到堂屋去，“公爹在後院菜園子裏呢，你先坐，我去叫他。”
彩雲急匆匆的出去了。
不多時，大隊長就進來了，他身上披着棉襖，看起來有點焦急，“怎麼了？辛知青，你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前段時間王淑榮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為此很是惱火。
辛夷是下鄉插隊的知青，王淑榮把她弄到醫院去了。
這傳出去給別人聽到，哪裏還有知青願意來他們這裏？
因此聽到兒媳婦彩雲說辛夷來了，他以為是王淑榮又幹什麼了，着急忙慌的就過來了。
辛夷連忙搖頭，“沒事，大隊長。”
她拿出那袋桃酥放在桌子上。
大隊長眼皮跳了跳。
辛夷這是......有什麼大事要求他嗎？
“我來就是謝謝大隊長一直給我保留了崗位，我休息了這麼多天，大家應該都挺忙的。”辛夷有點疑惑，怎麼感覺大隊長這麼的...緊張？
大隊長聽完她的話鬆了一口氣，保險起見又問了一句，“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辛夷不明所以的點頭。
“跟我其實關係也不大，”大隊長放鬆下來，“是你自己工作認真，平時里也很少出錯，大家都願意等你回來。”
他指着桃酥，“這個你帶回去自己吃，我這啥都有，不用你送過來。”
辛夷抿着嘴笑，“我自己家裏也有，給孩子甜甜嘴。”
大隊長看着門外乖乖玩土的小孫子，不說話了。
小孫子愛吃甜，但是家裏人多，他有是大隊長，有什麼都得先緊着村裏的百姓，落到自己的東西自然是少之又少。
更別提拿錢出來給小孫子買糖吃了。
想到這，想要拒絕的話變得更加難以出口。
辛夷又和大隊長寒暄了兩句，確認了一下上工的時間，才回了家。
西屋的門鎖有被砸的痕迹，大門敞開着。
屋裏像颱風過境一樣，床單褥子在地上扔着，炕櫃被打開了，裏面的衣服什麼的也被扯出來，扔的到處都是。
還散發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辛夷站在門口沒進去。
劉金桂磨磨蹭蹭的從上房出來，看到辛夷站在西屋門口，想到裏面自己的傑作，“二弟妹，你可算回來了，二弟呢，咋沒跟你一起回來？”
辛夷看着她眼底隱隱約約的得意和幸災樂禍，“你管的着嗎？”
劉金桂立刻提高了聲音，“辛夷，你怎麼說話呢？”
辛夷拍了拍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劉金桂，言簡意賅，“你配嗎？”
“我屋子裏是你弄的吧？”辛夷指了指屋子裏面的一片狼藉。
劉金桂立刻得意的哼了一聲，但還是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誒呀，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搞的？辛夷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我確實太不小心了，我應該小心一點，”辛夷贊同的點點頭，“大嫂，你幫我看着一下，我去去就回。”
劉金桂看她向著大門口走去，急忙喊住她，“你幹啥去?"
"家裏進賊了，我去公安局報警。“辛夷頭也不回。
“什麼？報警？你站住!"劉金桂嚇得喊住她，撒丫子跑到她前面堵着門不讓她出去。
“這有啥可報警的，多麻煩啊你說是不......”劉金桂擠出一個笑臉，臉邊上卻有汗水不斷往下流。
辛夷歪了歪頭，故作思考，“也是......”
她看着劉金桂臉上不斷抽搐的肌肉，覺得有些好笑，“要是我的房間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恢復原狀，那我就不去麻煩人家了，大嫂你覺得呢?"
"我覺得行！“劉金桂迫不及待的點頭。
“啊對了，叫我去做飯是吧?"辛夷指了指廚房。
“誒，誒，”劉金桂嘿嘿的笑着點頭。
“那我去做飯了，希望做完飯回來，這裏就乾淨了，大嫂？”辛夷說完就走了，剩劉金桂一個人在原地冒冷汗。
也不知道這辛夷是跟誰學的，動不動就報警。
劉金桂一邊暗暗罵著，一邊不情願的挽起袖子來，把自己弄亂的屋子又恢復原樣。
要不是真怕她不要命的跑去公安局，她才懶得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