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生死大道
華風豁然起身，渾身落下厚厚的灰塵，他張開手掌，抬手間煉化無盡的死氣。死氣歸入骨骼，運行周天，讓他渾身充滿了蓬勃的力量。這被煉化的死氣，已經不具備任何規則，而是單純的死氣，不再屬於商后，只是這天地間，最原始的死氣。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體驗，就像是體內被注入了一種新鮮而狂暴的血液。
他仍不住縱聲狂嘯，這艱難的一步，他終於邁了出來。
“嗤！”他體內氣息一震，將腦中的玉片彈出，上面還沾着血，
“你成功了！”神樓笑着，有些艱難地說道。
“是的，這條路是可行的！”華風也笑了，笑得像個孩子，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彎的迷人。
這艱難的十年，沒有白白浪費掉，他走出了一條萬古無人走過的道路。
他以親身證明了，死亡是一種道！
“跟我走吧！”華風看着蒼老的神樓，鄭重地說道。
“好！”神樓點頭。
華風將自己所走出的道，完整地闡述了出來，儘管這這是單純的臨摹死氣，但無疑是偉大的一步。他要以外力來幫助神樓，走入這生死大道。
並不需要仙爐殘片，華風一手壓在神樓頭頂，守護着她的神魂，同時催動一股氣息，將她體內的骨骼震碎，而後以死氣將其重塑。
神樓幾乎不需要做任何事，但是她必須明白，這是怎樣的一條路。重塑骨骼，打造一副可以煉化死氣的身軀，走出一條另類的道路。
當然，她也要經歷痛苦，了解那生死徘徊的心境，才能圓滿。
當神樓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她的白髮變成了青絲，容顏重回，臉上帶着的那抹蒼白，更添幾分陰冷的美艷。
現在她終於可以在死氣瀰漫的帝陵活下來了，她從未想過生命會如此的光怪陸離，總是充滿了大喜大悲。
華風站在廢墟上，望着遠方，他凝視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時，斷臂居然已經長了出來，可惜最後還是少了一根小指頭。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這殘缺的一指絕對是有意義的。
“你在想什麼？”神樓走過來，輕輕問道。
十多年過去了，眼前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他多了一分成熟的風采，彷彿深沉了很多。
“我在想，我們該如何出去？”華風道。
神樓沉默了片刻。
“我忽然覺得，出不出去，好像已經不重要了，只是不知道外面的廝殺不知道停息了沒有。”神樓幽幽說道，歷經了這一切，她看淡了很多事情。
“哦？還是想辦法出去吧，人豈能困在籠子裏？”華風將目光望向了帝陵廢墟的深處。
那裏葬着一尊海帝，死了幾十萬年，依舊讓人膽戰心驚！
此後的時間，華風想要繼續推演死氣改變骨骼之後的情形，可惜沒有絲毫的結果。但從那些骸骨的變化中，他看出，這些骸骨再被死氣侵蝕后，應該會產生一種嗜血或者說毀滅生命的“意識”。也就是說，可以藉助氣血和神魂，來壯大死氣的力量。
但這是如何做到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的頭緒。
他走向了帝葬洞，這裏早已陷入了沉寂，只是那股磅礴的死氣還蟄伏在漆黑的洞裏，僅僅看一眼，便讓人膽戰心驚。他看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走進去。
華風輕輕地，彷彿在靠近一頭沉睡的絕世猛獸，它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
死氣凝成的霧靄在洞內飄蕩，他剛剛邁入一隻腳，就感覺自身的道法頃刻間要分崩離析，整個人都要消解了一般。好在這個時候，死亡大道不為所動，依舊穩若泰山。死氣所提供的力量，讓華風頂住了帝葬洞內死氣的侵襲。
“是了，商后亂道而死，他的死氣居然蘊含了亂道的規則。”華風退了出來，即便是自己身懷死之大道，依舊不足以抗衡如此近距離面對海帝死氣的衝擊。
他在這一剎那，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地方：死氣規則。
被海帝死氣影響的骸骨，之所以能產生“意識”，應該是因為這樣的死氣具備了規則。而華風煉化的死氣，是原始的死氣，不具備任何規則。就像是靈氣，如果沒有諸般道法的引動，它就只是簡單的靈氣而已，不會具備那些毀天滅地的力量。
他要賦予自身骨骼中的哪些死氣以規則，結合商后亂道而亡，而他的死氣有亂道規則，華風開始了嘗試。
他想以陰陽道來塑造死氣的規則，可惜失敗了，差點連他自身的道基都被死氣吞噬。陰陽道畢竟是不完整的道，道義無法融入到死氣之中，反而被死氣的毀滅氣息所壓制。
華風揣摩身上的諸般仙典，《太初真經》，《太始長文》，以及一部莫名其妙的神魂大法。最後，他選擇了神魂大法，畢竟這是一部完整的道法。
他以修鍊神魂的方式來引導死氣的運行，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死氣依舊不具備任何的規則。
難道真的要死一次才能讓死氣具備規則？
而且這死，還不能一般的死。
不行，這絕對是不行的。和死氣重塑骨骼結構不同，一旦某些東西具備規則，規則之下，根本難以掌控，生死將不由自己。
華風再次起身，他走向了帝葬洞，他伸出手臂，攫取了一律死氣霧靄。他使出全力壓制住了這頭髮絲般大小的海帝死氣，並將其放入了骨骼中，頃刻間，華風體內的死氣便被這股海帝死氣壓制，被重塑過的骨骼居然開始分解，要被化掉華風辛辛苦苦構造起來的結構。
那是深入骨髓的劇痛，彷彿骨頭深處，有一萬把利刃，在刮骨！
這一絲海帝死氣居然要化掉自己的生死大道！
華風調動全身的死氣抵住這股力量，他在無邊的痛苦中，感受着海帝死氣規則的力量。
數度掙扎，幾經毀滅，他終於在垂死的邊緣，窺得一絲真諦。
“我說生死大道，諸法無常，此時法非彼時法，法無常性論，不住應劫成空，自在虛妄，凡夫眾生一切生滅有漏之法。法無常性，故生死無常性，此消彼長，是以生靈一切.....”
華風的體內響起一陣轟鳴，滾滾經文之聲不絕於耳，他以神魂大法為基礎，獨創了一部生死道法。
此法一出，九天震動，亂道峰頂，驟然漆黑如墨，雷音呼嘯，宛若天怒。
“砰！”一道閃電落下，耀眼的電光照亮了幾十萬里，轟擊在空間防禦陣上，竟然讓這種大陣裂開了無數裂痕。
這是逆天之法，根本就不該是修士所能掌控的，華風偷取了天地的道，已然觸動天地規則，降下天罰，天雷欲滅之！這種雷劫本屬於海帝的，此刻卻降臨到華風的頭頂，好在帝級的防禦陣就在亂道峰上，幫華風躲開了天地的絕殺！即便華風再逆天，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這種威勢的轟擊。
隨着經文的念畢，華風的體內漸漸形成了一尊死靈，這尊死靈像是他的影子一樣，和他一模一樣，附在全身。他的生死道義鋪開，死氣頃刻間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直接震滅了體內的那一絲海帝死氣。
華風在這一刻，感覺自身的升華，彷彿整個人都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他感受到了天地間死亡的道！死亡無處不在，無時不在，而蒼生，就在其中。
“轟隆隆！”一條條巨大的劫雷轟擊在亂道峰上，讓整個帝陵都在震顫。
空間防禦陣並不是擺設，它吸收了劫雷的力量，變得堅不可摧！
華風起身，不去理會蒼天的咆哮，而是直接走入了帝葬洞！
華風以踏入洞內，洞內便死氣激蕩，頃刻間居然化成一尊人形，揮掌拍向華風。華風抬手一揮，死氣轟出，雙方竟然不分高下！
華風睜開太虛眼，終於看清了帝葬洞內的情形。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洞的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石質的棺槨，上面浮雕着神魔亂戰的圖形。這就是商后的葬身之地，一代海主的最終歸宿！棺槨緊緊閉合著，黑色的死氣繚繞其上，龐大的死氣宛如一團火焰在眼前燃燒，要是不是華風自身死氣具備了道義規則，他恐怕在一瞬間就會被燒成灰燼。
即便是這樣，華風的體表依舊在被死氣分解，他不能在這裏呆太久，不出一分鐘，他就會變成一具骷髏，海帝的死氣太過強大！
死氣幻化的人形再度殺來，華風出手將其震散，同時他快速掃視洞內的一切。
讓他驚訝的是，山洞背部的山壁上，居然寫着密密麻麻的經文，和青城後山，山海洞內的情形一樣，上面的字他一個都不認識，只是這些字符分為兩種。一種端莊而靜謐，另外一種狂放且隨意，直到他看清洞府的名字時，他才釋然。
神魔洞天！
“這是另外一個上古洞天？”華風震驚不已。
這裏遺留着神魔兩種道的經文，難道商后是因為同時參悟神魔兩道，最終亂道而死？
華風愣了愣神，體表的的一層肌膚如同死灰板脫落，他急忙退出山洞。
他在山洞外，煉化了體內的海帝死氣，修復傷體，而後再次踏了進去。他將山洞內部的經文儘速刻入了玉符，九進九出，方才摹刻完畢。
當他最後一次踏入帝葬洞，被帝棺上的一樣東西所吸引。
那是一枚青銅色的小老虎，就那麼安安靜靜地趴在帝棺上。
“商后兵符？”華風一驚。
為什麼黑武天沒有將這東西取走？帝死亂道刃都被他們拿走了，這東西為什麼就讓它放在這裏。這可是海帝至高無上權位的象徵，具備極其強大的武力，堪比仙兵！
儘管華風踏入了洞內，但是他一直不敢太過靠近帝棺，即便裏面只是一個死人，海帝也不可輕易冒犯。
片刻的掙扎后，華風動了，他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帝棺，伸手摘向兵符。
“轟！”就在這時，帝棺一陣轟鳴，自帝棺上猛地竄出兩尊身影，一尊手持神劍，一陣手持魔刀，斬向華風。
死氣所化的神魔兩尊死神，這兩尊死神的氣息極其恐怖，比巔峰海主還要強大無數倍，華風瞬間感覺自身的一切陷入了沉寂，好像時間靜止了一般。
這是死亡之道的奧義！
他體內生死道經轟然響起，從這種狀態下掙脫出來，刀劍無聲無息地劃過了他的身軀。
“噗！”華風張口吐血，自身死靈被斬成了三段，他的身軀也被兩股極其強大的力量撞出了帝葬洞，幾乎四分五裂！
“轟！”
華風撞在帝宮廢墟的一角上，他艱難地拿起手中的兵符看了一眼，竟然露出了難以言喻的驚駭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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