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陰陽之道
鬼雄城，鬼雄大廳。
出售坐標的地方，兩枚玉符突然閃爍了兩道光，然後便暗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了動靜。
“齊伯，這人階玉符和天階玉符怎麼回事？是不是壞掉了？”那個姑娘問道。
“嗯？我看看。”主管拿過兩枚玉符，魂識仔細看了看，道：“沒壞，這兩座山消失了而已。”
“額....”
“誰的？”
“那倆師徒的。”姑娘說道。
“這才過了不到兩個時辰，怎麼連山都滅掉了呢？”主管疑惑地說道。
邊荒內，左庄稍微調整了片刻，便同華風一起登上戰車，向地階的那個坐標飛去。
戰車的速度極快，防禦力也是極強，外面的天氣雖然惡劣，卻也無法打破戰車的防禦，很快，他們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找到了這座地階的無名之山。
華風抬手一劍斬了出去，在漩渦中劈開一道縫隙，戰車沿着縫隙，直接飛入了野山。
戰車還飛在半空，一條毛茸茸的手臂便拍了下來，左庄一矛橫掃過去，直接將其打得血肉模糊。是一隻長臂怪，它一手攀着懸崖，一手襲向戰車。
“去吧。”華風對着左庄點了點頭。
“嗯。”左庄飛身躍下戰車，神矛開路，金光四射，殺了下去。
“記住，不要去吞噬野獸的氣血。”華風叮囑道。
“明白。”左庄應了一句，手中的神矛轟然變大，揮動間山搖地動，威力強絕。
華風回身衝出了漩渦，直向神階坐標飛去。
飛過一片滿是殘山斷崖的空域，廢墟間，一座死寂的山出現在眼前，按照坐標的描述，就是這座山了。
黑色的氣息籠罩這這座山，它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懸在哪裏。
華風取出神木劍，一個閃身，站在了山腳上，褐色的山體讓人不安。
沒有一株樹木，沒有一抹綠色，只有滿目的焦土，山體千瘡百孔，深坑，恐怖的裂痕，比比皆是，這裏好像經歷了一場無比慘烈的大戰。
“先前有人來過嗎？”華風猜測，他輕輕走在這劫土之上。
“嗡！”他神魂一陣悸動，一個黑影從黑暗中跳出，揮舞着一把砍刀飛劈而來。
華風扭頭一看，不禁一駭，這居然不是野獸，也不是人，而是亡靈！
破碎的盔甲，腐爛的肌理，銹跡斑斑的戰刀，他發出一聲鬼哭般的吼叫，撲殺而來。
這裏怎麼還會有這種存在，來不及思考，華風神木劍揮去，一劍斬在戰刀上。腐朽的戰刀頃刻間被斬成了碎片，亡靈尖嘯一聲，揮動骨爪，拍向華風。
華風劍鋒一轉，一劍斬落，強大的神魂法則瞬間剿滅了亡靈，讓其化成了一抹黑煙。
這時，山上一聲巨響，成千上萬的亡靈突然湧出，如同山洪一般，發出震天的嘶吼，殺了下來。
華風心中大駭，先前擊殺的亡靈不過是個先鋒而已。他神木劍在手，倒也不懼，隔着百丈，天月奪魂揮手發出，一排亡靈大軍頃刻消亡，但更多的亡靈破開黑色煙霧，殺了上來。
華風殺入其中，神木劍所過之處，成片的亡靈爆碎歸塵。
“嗷！”突然上方一聲咆哮，四周黑霧猛然收縮，連亡靈都被某種東西吸了過去。
華風抬眼一看，一尊身高數丈的巨大亡靈張口吞入大片黑霧和亡靈兵卒，他揮動着重劍，一劍斬出一道萬丈劍芒，劈了下來。
華風瞬間魂力加持全身，神木劍上魂力激蕩，黑芒攢射，揮劍擋了上去。
劍芒轟然落下，如極光般迅捷耀眼，斬在神木劍上。華風手臂一沉，半截身軀直接陷入山體，神魂轟鳴，他竟然有點眼花！
“好強大的亡靈。”華風驚呼一聲，快速躍起。
巨大亡靈持劍橫掃，劍氣所過之處，山體硬生生被剝落一層，劍氣直接沒入天空，直到很遠的地方，這股力道依然沒有衰減。
華風快速靠近這尊亡靈，他避開重劍，揮動神木劍刺出。
“嗤！”一聲，神木劍刺在亡靈的身上居然只斬出一道黑煙，這個亡靈魂體凝實無比，神魂大法的規則都奈何不了。
“此人生前不知是何實力，居然死後還如此恐怖！”華風急速倒退，重劍當空插來，貼着華風的身軀沒入山體，竟然將這座大山插得一陣顫動，似乎有崩碎的危險。
華風估量了下彼此的實力，拼自己的手段，很難擊敗這尊亡靈，他一個閃身，向山頂飛奔而去。
他沖入濃厚的黑霧區域，這裏居然充斥着一股無邊的怨氣，不甘，讓人的神魂說不出的難受。
一個個亡靈從地下竄出，殺向華風，面對這些小亡靈，華風抬手擊殺，他睜開太虛眼，望向山頂。
他心中一驚，只見山頂上，一個只有半邊腦袋的人坐在山頂，無聲無息。他身上那沉重的鎧甲就像是壓在他的身上，讓他不堪重負，上面的創痕一道接着一道，恐怖不已。那個“人”似乎察覺了華風的目光，他扭頭看來，空洞的眼眶中充滿了死意。
黑霧氣息一陣躁動，身後重劍斬落，強大的氣息震開黑霧，落向華風。
“是進還是退？”此刻華風有些難以抉擇，身後是強大的亡靈，前方是詭異的死人！
“當一往無前！”華風一咬牙，回身劈出一劍，劍芒逆天而上，迎着重劍飛去。
“砰！”恐怖的氣流摧枯拉朽，席捲八方，以華風為中心，方圓百里，黑霧盪盡，山體崩摧，一切蕩然無存。
“噗！”華風吐出一口血，直奔山頂而去。
他體表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差點就被一劍震碎，亡靈那恐怖的神魂之力更是壓得他透不過氣來，險些昏死。
亡靈飄動，那速度簡直不能以常理推斷，一飄一盪之間，便到了華風跟前。
他掄起那巨大的劍，對着華風的脖子就抹了上去。
華風一聲驚呼，掌劍齊出，掌蘊無上之意推動着神木劍，神木劍激蕩着神魂法則，古今結合，可謂他是最強之力。
“鏘！”一聲錚鳴，神木被重劍斬成了一道彎彎的弧形，溢出的力量，從華風身側絞過，轟碎了一大片的山。
居然擋住了！華風臨危起意，居然有如此奇效，要是失敗了，他此刻已經身首異處了。
“砰！”華風再推一掌，神木劍一彈，震開了重劍，他快速閃身，掠向山頂。
半途，山頂的死人突然動了，他緩緩站起身來，僅存的獨眼望向華風，緊握的左手筋骨外露。
“退！”
突然，他開口說話了，同時他抬起右手，山下那尊亡靈手中的重劍飛出，直向死人的手間飛去。
華風回頭一看，黑霧之中，亡靈蟄伏，連那尊巨大的亡靈也隨風而散了。
死人執劍昂着半個腦袋，傲立山頂，俯瞰下方，氣勢絕代無邊。
“他要獨戰自己？”華風驚呼，這究竟是死人還是亡靈，還是活人，他怎麼好像還有念想，還有思維？
來不及他多想，死人縱身一躍，已經揮劍劈來。
華風方才以先天道推動今日法，威力非凡，他隱約間好像發現自己有多了一條路，一條古今結合之路。但那樣簡單的結合顯然是不夠的，唯有在更深層次的道法上結合，方能形成強大而不枯竭的戰鬥力。但是，先天無道無法無上和今世諸道細枝末節之間，看起來有一種難以調和的矛盾。
這需要一個極深的頓悟，或者一個大膽的創造，方能成功，但此刻顯然不行，因為死人已經殺了過來。
華風雙手擒劍，一手無上之意，一劍今世諸法，威力強絕。一劍揮過去，“轟隆”巨響，兩劍轟擊，聲震千里，宛若雷暴。
再也沒有那種被這把重劍壓着打的感覺，此刻甚至可以說旗鼓相當。
華風精神大振，主動出擊，揮劍劈砍。
死人獨眼中黑氣繚繞，他再度暴跳而起，瘋狂砍殺過來。
“咔咔咔！”華風一劍斬在死人胸口，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劈得他一個踉蹌。
他居然完全不抵擋，而是只顧攻擊，重劍斬出，身軀被華風一劍斬中，重劍的鋒芒也跟在偏離，貼着華風的身軀斬落。
華風看準時機，接連重劍斬落，硬生生劈下幾片碎甲來。他有種錯覺，這半頭死人，似乎還沒有那尊亡靈強。
“鏘鏘鏘！”一人一鬼與山頂亂戰不休，這正的是一場持久不息的惡戰。半頭死人只攻不防的打法雖然給了華風很多的機會，但是他自己也時刻處於巨大的危險中，那把重劍的普通的一擊就相當于山尊的一次全力出手，威力極大。
但華風明顯感覺得出，這具屍體，他的力量在一點點地減弱，眼眶中黑色的氣息已經暗淡了不少。
“砰！”一聲碎裂，千百次對決后，華風一劍劈落死人身上最後一塊戰甲，露出那滿是刀槍創痕的身軀，一道恐怖的爪痕從他的胸口蔓延到腹部，內部腐爛的內臟，骨骼清晰可見。
“啊....”
死人張口吐出一抹黑氣，他渾身一震，眼眶中的黑氣也突然散盡，露出那血紅的眼珠來。那是一隻充滿了絕望於不甘的無神之眼，透着無盡的滄桑，彷彿在流着血淚。
“咔！”半頭死人單膝跪地，手中的重劍似乎變得沉重不堪，深深插入了山頂。
一抹執念，一律殘魂，當這一切消散，他還是一具腐朽的屍體，始終要倒下，埋入這塵埃間。
不知何時，山下的亡靈重新浮現了出來，但是他們並沒有攻上來，而是靜靜地跪在山下，他們是一隻大軍！不知是何歲月的大軍，困死在這無名荒山之上。
“一念如此年，今日方解脫。”死人說完這句，“嘩啦”一聲，自行消解，化成一堆朽骨，堆在了山頂，連那重劍也隨之斷成了一塊塊鐵屑。山下亡靈大軍也在這一聲中，全部消解，化成白骨殘片，風起時，化為塵埃，隨風飛滅了。
半頭死人散開的手骨中，一枚圓形的東西滾落了出來，華風撿起一看，居然是一隻帶血的眼睛，流動着異常狂暴的氣息，溢出的殺氣居然直接斬斷華風一律頭髮，和野獸氣血之中的氣息一模一樣，只是這枚眼珠中的氣息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是什麼眼？被他死死捏在手中！”
華風抬頭望向天空，黑霧散盡，陽光直刺這座褐色的山體，一切如此光明，彷彿黑暗從未籠罩。
山頂的靈眼中，此山那乳白色的幻影緩緩轉動着。“此怪邪之地，當一劍摧之！”華風心念一動，揮劍斬落，此山轟然蹦碎，聲震萬里，一切歸於塵埃。
華風站在電閃雷鳴的天空中，任憑風暴席捲，感受着這毀滅時最後恢弘氣息。
鬼雄大廳，主管跟前的那枚神級玉符突然發出一道閃光，然後瞬息間便沒了動靜，他急忙一探，又一座山消失了。
“他們究竟在幹什麼？”主管驚駭地自語道。
邊荒之地，華風大步而行，漫步深空。
這裏似乎孕育着一種詭異的氣息，超出世間的道法，讓所有的野獸，山體，怪物，或者靈魂，具備了另外一些力量。
究竟是什麼在影響着這一切？
他一路走，一路思考着，猛地一瞥，只見黑暗中，一道光飛過，千山萬水不能阻擋其絲毫，所過之處，一切皆被斬開，直出數萬里，然後又沒入黑暗。
華風飛身而去，一座山被攔腰切開，神秘的力量阻止着這座山崩開，也阻止着它癒合。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力量，不知道從哪裏發出來，要擊向何處去。他微微心驚，要是修士不小心被這道光擊中，那應該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他還看到一幅奇景，一座大山從雲霧間突然竄出，搖搖晃晃地飛向遠方。他沖入雲霧，想看個究竟，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迎面撲來，他急忙取出黃金戰車，一聲轟鳴，戰車被什麼東西撞擊，一個角直接被崩碎，金光紛飛。
模糊不清的雲霧間，一道漆黑的裂縫若隱若現，似乎還在有規律地閉合開啟，宛如一魔口。
“寧上萬座山，不入一個穴！”
這邊荒之地的裂縫果然暗藏無比的危險，即便遠隔幾十里，仍然能情切地感受到那股令人脊背發寒的氣息。
華風急速退走，不敢停留。
不遠處，天河滾滾穿過，周圍的山雲遮霧繞，起伏不定。
華風停在河邊，盤膝而坐，他有感心念，欲立道法。
一切的道都是通的，即便是先天道和今日道法之間有種巨大的矛盾，但這並不能說這兩條路永遠沒有交匯的可能。
他慢慢回味自己所有的道法，所有接觸過的大道真意，忽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浮現。
陰陽之道。
他在天梯山觀摩神魔對決之時，偶然感悟的道，如今似乎有機會完善了。
當時他只將今日道，一分陰陽，路剛剛走出半步，如今他要再進一步。
古為陰，今為陽，此二者融為一陰陽之道，可呼？
於天河岸，無邊雷雲，萬里狂風間，華風一點點地推演這種可能性，並抬手勾勒道法。
想來容易，實際做起來太難。一則需要同時調動兩種道，二則這兩種道還有先天的矛盾性，一旦失誤，兩道同時反噬，沒有人存活下來，道根，肉身，瞬間就會被抹掉。
但此刻不能有所猶豫和顧忌，路既然已經明了，就要一往無前地走下去，回頭就是萬丈深淵。
先天道將一切道義，法則，靈力，魂力儘速散入了每一寸肉身。
而今日道，又要講一切歸位，各司其職。
先以魂力勾勒陰陽道之雛形，再以靈力維持，這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下一步，同時將兩種道義引入這雛形之中，這是極其兇險的一條路。
當兩種道義在華風神魂間同時轟鳴的時候，他立刻感到那種神魂撕裂的痛苦，道的壓力無邊無盡，彷彿千萬座山壓在神魂上，道要將華風的神魂活活分裂開。
這就像一個人，他同時存在兩種絕對的認知，而且兩個都是對的。比如一加一等於二，一加一等於三，假設這兩個認知都是準確無誤的，合乎大道規律的，但他們本質上又是互相矛盾的。那麼這時候，一人就會陷入瘋狂之中，隨時可能面臨分裂的危險。
華風的神魂所面臨的就是這樣考驗，他接連嘗試都失敗了，眉心血口大開，神魂劇顫。
“既然如此，當破一切，無先天道，也無今日道，唯有我陰陽道。”徹底打破一加一等於幾的固有定論，他要以自己的陰陽道來重新定論這結果。這樣做的危險顯而易見，失敗了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先天道，今日道，都將不復存在，一身修為化為泡影。
“轟！”神魂一陣轟鳴，兩股道義的排斥力瞬間消散，強大的神魂之力再度被華風掌控。
“一化陰，一化陽。”華風以神魂之力，指引兩股道義交融一體。
“咔！”誰知，剛剛有所碰撞，華風身體猛地崩開一道裂痕，血光暗透，恐怖之極。要不是華風日夜修鍊《太始長文》，根基深厚，不然早就爆體而亡了。
靈力也瞬間暴亂起來，勾勒的陰陽雛形也漸漸不穩。
“嗤！”華風直接散開了靈力，而以強悍的神魂力穩住陰陽雛形。
“此需要一鼓作氣！”華風重新定住了自己的心神，兩道的融合勢必有反噬，若畏縮不前，永難成功。
“合！”華風的神魂間一聲爆喝，兩股道義轟然注入勾勒的陰陽道痕中。
一切安靜的瞬間狂暴起來，一切力量都開始衝突起來，肉身似乎要脫離骨骼而去，靈力互相衝撞，轟鳴，炸裂，華風的體表此起彼伏，一道道裂痕熱血飛濺，一個個血洞，靈氣噴飛。體內血脈寸斷，口眼移位，駭人之極。
華風離死只有一線之隔，但他神魂未滅，雖然經受着巨大的痛苦，但是他仍然清醒着。
他在一點點地勾勒自己演化的陰陽道，雖然體內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聽話了。
道為陰，身為陽，所有一切當負陰抱陽，是以萬物法，所有靈力以為氣，沖氣以為和。
漸漸的，隨着陰陽道義的勾勒，華風的身軀漸漸恢復平息。靈力化作了氣息，潤養肉身，續接筋骨，修復傷痕。
兩種道法互相旋轉，好像兩條游魚追逐，卻永遠追不上彼此。古為陰，今為陽，一黑一白，自成太極。
而他的神魂，在陰陽道的引導下，居然一分為二，一黑一白，兩尊神魂一模一樣，他的神魂之力瞬間提高了一倍。對於神魂為何會展現出這個詭異的雙生形態，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華風整個身體內部都在轟鳴，道音不絕於耳，是陰陽道的真意在演化。
陰陽旋轉下，吞吐天地靈氣，凝成一道道氣息，貫穿全身血脈經絡，這股氣息的強大程度遠超以往的靈力，類似於先天道的散法於全身，卻又有所區別。
道演完畢，頭頂烏雲轟然散開，七彩天光灑來，大道共鳴，隱約間有仙樂響起，恰如他在萬獸山初次演化《太初真經》的一般。
這一天地異象遠傳千里，被一些附近的修士發現，驚呼一聲：“有人演化仙法，引起天地共鳴了。”
華風長身而起，舒展身軀，頓覺渾身神力充沛，舉手投足間都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體內陰陽之道旋轉不休，道法不滅。如今他隨意出手，便可集合古今之道，蘊含無上真意，同時施以今世諸法，極其恐怖。
他漫步走過天河，居然無怪敢來襲擾，辨明方向，向左庄所在的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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