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坡村滅
邢纖紅說完便轉身躺在一旁不再言語。邢毅見她不想再說,也不打擾默默的躺下,而背對着邢毅的邢纖紅卻是一臉的紅暈,如果說那天邢老頭安排婚約時邢纖紅沒有阻止是因為她不想違逆老頭的想法,那現在她阻止邢毅去解除婚約只是隱隱心中有些不舍,少女朦朧的心思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通過這兩天的相處,她再不能把邢毅當成弟弟一樣看待,兩人都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氣陰冷,邢毅扶着邢纖紅慢慢下山,因為發生過獸潮,這山上十分平靜,兩人一路走到山下都沒有再遇到一隻妖獸,回到入山前的地點,邢纖紅去找馬,發現馬不見了,地上只有一灘鮮血,無奈只得徒步走回村子,不想走了半日竟遇到邢智,此時的邢智凍得小臉通紅,掛着一串晶瑩的鼻涕,一見兩人便大哭起來。
兩人連番安慰才將邢智的小脾氣平復下去,不過兩人都很疑惑,邢智是怎麼一個人走到這裏的,要知道他現在才七歲啊!而這裏離小坡村至少也有幾百里路。
經過邢智連畫帶比,兩人這才明白,不竟大呼邢智實在是太幸運了,心中也有些后怕,原來那天晚上,邢毅夜不歸宿讓他十分擔心,多年來的依賴驅使着他到處尋找邢毅,村中找不到就出了村,但又不知道方向,於是就跟着感覺走,一會趟河,一會爬山,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河水或露水,一路上竟然什麼都沒遇到,直到昨天夜裏挨了凍,有點感冒。
三人匯合后,在寒風中慢慢向著村子移動,這一走就是兩天,直到第三天,三人總算看到熟悉的景色,不過遠處升起的煙霧和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讓兩人心中大感不妙,幾人不自覺加快了腳步,來到村口一看以往保護村民的木牆早已翻倒,村內更是一片狼藉,牆倒屋塌,刺目的血跡到處都是,邢纖紅突然臉如死灰雙目含淚,放開兩人的手便朝着一個方向快速跑去,邢毅和邢智連忙跟上。
三人連跑帶走總算來到村長家,可眼前如其他地方一般,那邢府的匾額掉在門前,上面各種腳印將原本的金漆大字踏成了幾瓣,原來的兩扇朱紅大門,一扇倒在裏面,一扇掛在外面,院牆倒塌了一半,磚石瓦礫散落一地,院內只有些殘破的斷牆還立在地上。
邢纖紅頹然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多日來的傷痛加上委屈此刻盡數暴發出來,邢毅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心中也充滿了悲憤雙拳捏得咯吱響,只有邢智輕輕的拉着邢纖紅的衣角,突然自院內傳來一道聲音:“你回來了。”
邢纖紅抬起淚眼,門內走來一個老頭,穿着一身白色長衫,束着布冠,看起來六十來歲的模樣。
:“老師,我爺爺呢?”邢纖紅最後的希望全在那人身上。
:“我來的時候這裏就是這樣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聽見噩耗邢纖紅眼白一翻昏死過去,馮七會連忙上前餵了粒藥丸,而後一手掐着人中,一手按在其背後輸入靈力,緩了一會邢纖紅才慢慢轉醒,馮七會趕緊示意聽他說完。
:“我在此處收殮了九十來具屍體,唯獨沒有你爺爺和吳護院,想來他應該沒事,你不必緊張。”
邢毅在一旁聽着,心說這老頭還是神醫,說話怎麼大喘氣,這得嚇死多少人,醫者的仁心呢?
邢纖紅聽完這才安下了心,不過馮七會看了看邢纖紅的唇色,突然又按着邢纖紅的脈門,臉色一陣變幻,片刻之後憤怒的大聲呵斥道:“你這丫頭,怎的這般倔強,你是不是去了那座山裡?不是讓你等為師回來再說嘛!”
:“老師,我......”
:“無需多言,罰你回去后抄兩千,不,三千遍百鍊絕丹篇。”
老頭氣得吹鬍子瞪眼,看着邢毅也莫明來氣:“你們也跟着胡鬧,知不知道她現在只有一半心脈在動,若是晚了點,怕是過不了今晚。”
原來那洞中的飛刀雖然有點偏,但還是斷了邢纖紅的一半心脈,若不是她自己用藥封住,早就涼透了。
邢纖紅見馮七會遷怒邢毅維護道:“師父,不要生氣,不關他們的事,我回去抄四千遍行嗎?”
馮七會最是受不了這弟子的軟言細語,只得拉着邢纖紅進了院子,尋了一處還有點瓦片遮頭的地,連忙為她施針,並不惜自毀修為渡出靈力救人,邢毅兩人幫不了忙,只得在村中清理打掃,眼見着一處處熟悉的地方成為廢墟,邢毅只能忍着而邢智則是一邊哭着一邊打掃。
卻說在兩天前,萬里之外的那處宮殿中,男人高興的看着面前的幾樣東西,一條長形木盒,一顆中間有滴血液的冰核和一枚封着藍色光團的水晶球,這是薛占高剛剛帶回來的物品,如今正安靜的放在書桌上,男人將物品收好迫不及待的來到一處密室,吩咐下人推掉所有事情,便匆匆將密室關閉。
兩天後,密室內傳出一聲怒吼:“薜占高!......”,接着密室門便被打開,男人不顧禮儀的指着護衛說道:“立刻,馬上讓薜占高前來見我!”
不多時那兩米來高的壯漢身着便裝快步跑到密室,當頭便被一卷書冊砸到額頭,一絲鮮血順着傷口流下,而薜占高卻不為所動,安靜的跪在地上,男人壓着怒火低聲吼道:“薜占高,洞中還有什麼物品你沒有交上來?”
聽到這話,壯漢渾身一抖,連連磕頭否定,聽到密室內傳出的:“咚......咚......”聲,室外的護衛噤若寒蟬。
男人見薜占高將額頭磕得血肉模糊,不像做假沉吟片刻后抽出一張紙來,畫了個圖案丟在薜占高的面前:“此物你要務必找回,不然便提頭來見吧!”
薜占高撿起紙張,只見上面畫了個黑色的球體,其他一概沒有,頓時心中一片冰冷,但也不敢抬頭詢問,只得跪在地上慢慢後退離開。
:“慢着!聽說你們在那小村裏帶回了兩個人?”男人冷漠的聲音有些玩味。
:“回主上,我在那村中發現這人可能與右相有些關係。”
:“哦?!......右相?竟然和他有關係?”
:“嗯,在他房中掛有右相府的標誌,並且......”
:“並且什麼?”
:“並且那老頭也姓邢。”
:“哦?”
:“只是那老頭受傷頗重,可能活不了幾日了。”
:“此人不能死!他對我將有大用,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宮中資源你盡可調配,去吧。”男人說完隨手丟了一塊金牌在地,金牌形似一隻麒麟伏首低吼,中間赫然寫着一個“周”字。
:“是!”薜占高連忙撿起金牌,躬身退出密室。
這天,馮七會帶着邢纖紅找到邢毅,猶豫片刻后才嚴肅的說道:“她的傷勢以現在的條件只能暫時壓下,路程遙遠我無法帶上你們二人,你們在此萬事小心!此事依我推測應該是纖紅所說的獸潮造成的,如今這小村附近應該沒有妖獸了,你們可在此生活,等她傷好了后再來帶你們入城。”
邢纖紅得到治療后,明顯臉色紅潤了些,她暗自將一封書信交給邢毅並再三叮囑邢毅繼續留在小坡村,等到邢智長大些再考慮離開的事,邢毅沒有明確回答,只是問馮七會將小坡村人安葬在哪裏,他要去祭拜一下。
交待完兩人後,馮七會祭出一隻青色小舟,小舟浮在半空,老頭帶着邢纖紅登上小舟催動靈力,小舟泛起微光而後徐徐升空離開,邢毅雖然第一次看見修士飛行,但此時全無心情關注,等到小舟化成天邊一點消失,才拉着邢智在村中廢墟里找了些酒食,前往村子西邊草地。
小村西頭,夕陽斜照下土墳聳立,兩道瘦小的身影相伴而至,這裏曾是村裡小孩的玩鬧場所,如今再不見孩子的笑聲,只有一座座土墳在此,邢毅心中黯然,邢智則嚎啕大哭,兩人祭拜完回到自己的木屋,還好小屋沒有完全垮塌,兩人收拾一翻勉強住下,躺在熟悉的床上一小會便進入了夢鄉。
邢毅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夢中他又來到了那片黑暗的地方,這次他看到了在那些怪物中有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有四個特別大的怪物守在那光柱旁,其他的怪物不敢上前,畫面到此結束,人也緩緩醒來,邢智不知從哪找來一口鍋正在嘗試做飯,邢毅看他做的起勁,就不去打擾他,隨手打開邢纖紅的信讀了起來:
毅:見信安
我將隨老師回城,老師的法器太小無法容納第三人,你們暫時在此生活,小村中剩下的物資應該可以讓你們過上一段時間,等我傷好以後再來接你們進城,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次的事情來得太突然,讓我思緒有些亂,我們都要努力修習本領找回爺爺。
你們皆是我的親人,外面的世界陰險狡詐,一招不慎便會身死異鄉,所以我誠懇的希望你不要想着獨自離開,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哪怕只是受傷也不行。
你我之事,即由爺爺定下,我也不會忤逆,不過你我尚還年幼,世間未知之事太多,如果日後你遇到喜歡的人,請告訴我,我一定祝福你們。
纖紅留字
邢毅在一旁思考邢纖紅的意思,村中卻隱隱有人聲傳來:“還有人在嗎?給點吃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