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契約：新生
咔~
閃電橫空，一瞬間將黑暗的天幕撕的支離破碎，也將下方的一處霧氣籠罩的墓地照亮。
墓地的一處邊緣，一道身影像是從霧氣中擠了出來。
他，赫然是約瑟夫。
約瑟夫靜靜的望着墓地之外的天地，平靜的眼神逐漸多出一抹渴望，低低的呢喃道：“真的是無計可施了啊，該死的教皇！希望你還在人世，別死在你那狗屁神的懷抱…”
他伸手緩緩向著墓地外探去，可就在手掌剛要探出墓地外時，突然間出現了一層金色的結界。
神聖的氣息，在這一刻驀然充斥這方天地。
他的手掌也在碰觸到金色結界的瞬間被金色的火焰吞噬，火焰中騰起陣陣黑氣，而那手掌竟是變的纖細而枯瘦。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手掌！
金色火焰迅速蔓延，所過之處，莫不是黑氣蒸騰，露出一截絕非人類，乾枯如樹般的手臂。
約瑟夫緩緩收手，從手臂上蒸騰而起的黑氣猛然倒卷蓋壓了金色火焰，而他手掌、手臂也變回了原樣。
可就在這時，他微微側身，歪了歪頭，眼睛看向身後的霧氣。
下一刻。
霧氣像是被人用棍子攪動了一般劇烈的翻滾，十條金色火焰般的鎖鏈驀然衝出，閃電般洞穿了約瑟夫的身體，將其猛的拉入霧氣。
…
房間中，躺着三名熟睡的少年。
三人，竟是逃離了亡靈墓地的雷蒙、奧斯汀和希爾。
奧斯汀、希爾熟睡的臉龐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此刻的雷蒙，卻是渾身顫抖着，眼皮狠狠抖動的像是想要努力的睜開。
而三人逃離亡靈墓地，竟只是一場夢？
房間的地面不知何時開裂，鑽出一條條金色火焰般的鎖鏈沖向屋外，此時，正嘩啦啦的向回拉扯。
急速的破空聲中，約瑟夫在鎖鏈的拉扯下被拖進屋中狠狠砸在地面，隨後，金色火焰鎖鏈徐徐收縮鑽進地面，裂開的地面也逐漸消失。
約瑟夫慢吞吞的爬起又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那身上被洞穿了十處的地方正滋滋的往外冒着黑氣，修復着傷勢，他冷冷瞥了眼地面，隨後就將目光看向雷蒙三人。
“咦？”
約瑟夫挑了挑眉，蹲在雷蒙面前仔細打量這個從一開始就引起他注意的年輕人。
竟然識破了他親手佈下的夢境，雖然只是隨手，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他摩挲着下巴，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於是，他伸手在雷蒙眉心一點。
…
“看夠了嗎？”
雷蒙望着天空，冷冷的喊道。
忽然。
他若有所覺的看向身後，讓他發毛的是，約瑟夫就站在身後，距他，只有幾厘米，那眼睛靜靜的盯着他，讓他沒來由的心底發寒。
“小傢伙，你是怎麼發現的？”約瑟夫笑了笑，問道。
“你想怎樣？”
雷蒙後退了幾步，沉聲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
“說了能放我們離開嗎？”
“也許吧。”
“憑什麼相信你？”
“似乎，你沒有其它的選擇。”
雷蒙暗嘆了口氣，道：“剛開始的確沒有發現，幻境實在逼真到了極點，但…”說到這裏，他指了指四周，“這裏本該有一顆樹，來之前，我曾爬上去探查路況。”
“所以，僅憑這一點你就毫不猶豫的殺死了你的朋友？你就不怕記憶出現了偏差，判斷是錯的？”約瑟夫愣了愣，有些意外，竟然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瑕疵引起了這年輕人的懷疑。
“不會，這一點，我很確定。”雷蒙說完，略微猶豫，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緩緩道：“如果你能放我們離開，我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
“幫助？”約瑟夫饒有意味的道：“你能提供什麼幫助，為何覺得我需要幫助。”
雷蒙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大鬍子中年人，半響，緩緩說道：“我可以幫你…離開亡靈墓地！”
此話剛出，約瑟夫表情便是一僵，臉色逐漸冰冷。
直覺告訴雷蒙，此時處境極端的危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他沒有任何猶豫，道：“你不用懷疑，我們絕非受人指使而來，真的是誤入此地，或者說，我們本就是為了來亡靈墓地來冒險。”
“原因。”
約瑟夫冷冷的道，眼中卻是有着殺意在涌動，這使得雷蒙冷汗直冒。
“沒有原因，就是好奇，想要親眼看看亡靈是否和在學院裏看到的一樣。”雷蒙毫不猶豫的回道。
兩人就這樣彼此對視，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冷汗從雷蒙臉上不住的流下，他不敢有絲毫動作，直到那股危險的直覺徐徐消退，他才輕輕的鬆了口氣。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約瑟夫臉上重新露出一抹笑容，但落在雷蒙眼裏卻分外的冰冷，“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
雷蒙點點頭，“幻境如此逼真，卻有這麼一絲瑕疵，這不符合常理，前後對比，這瑕疵出在墓地之外，那麼…你應該是沒有離開過墓地，只是在墓地看到過外界的一角風景而已，我不信，一個人會長年累月的住在這樣的地方，再孤僻的人也不會這樣，也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推斷，你應該是被困在了這裏。”
啪啪啪~
約瑟夫拍着手掌，由衷的讚美：“真是精彩，沒錯，你的推斷是對的，但，我可不認為你這個小小的魔法學徒能幫我脫困。”
“我知道。”雷蒙點頭。
“哦？那你哪來的自信。”約瑟夫愈發好奇，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真是有趣，也讓他確定了接下來的一些打算。
“我指的是未來。”雷蒙回道。
“我不認為以你的天賦能做到，或者，哪怕你能成長到那一天，但我又該怎麼相信你呢，一旦你離開這裏，還能回來？作為人類，我深有體會，人類最擅長的就是謊言。”約瑟夫的嘴角滿是不屑。
“這兩個問題不應該問我，而是取決於閣下。”雷蒙瞥了眼面前的中年人，對其身份，因為這句話忽然有了一種猜測，人類最擅長的就是謊言？難道這傢伙不是人類？否則，這句話應該會這樣說‘我們最擅長的就是謊言’，念頭電閃，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不慌不忙的說道。
“嗯？”
約瑟夫先是微微一愣，接着開心的大笑，的確，以他的實力有很多種方法確保雷蒙信守承諾，也能幫雷蒙提升實力，“有趣，有趣，就是你了，雖然資質弱了些。”
“你想幹什麼？”雷蒙心生不妙，臉色一變就要向後退去，但他發現對方愈發的開心，愈發的猖狂，那笑聲更是透着詭異。
“退？這裏只是一場夢，你能走到哪？真是可愛的小傢伙。”約瑟夫怪笑了聲，雙手十指猶如蝴蝶般飛舞穿插，同時，嘴中傳出莫名的咒語。
咒語愈發高昂，四周，風起雲湧，整個世界都在扭曲，雷蒙驚恐的發現，他無法動彈，甚至連聲音都無法說出。
更讓雷蒙不安的是，一個黑色的魔法陣在約瑟夫腳下出現，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在他腳下竟然也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魔法陣。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契約：新生！”
約瑟夫變換的雙手一頓，抬頭衝著雷蒙咧嘴一笑，整個人突然化作一縷黑氣沉入腳下的魔法陣。
幾乎在同一時間，雷蒙心有所感的低頭看去，腳下的魔法陣中驀然間鑽出一道黑氣衝天而起，在他頭頂盤旋。
令雷蒙臉色蒼白的是，在那黑氣中，他分明看到了約瑟夫的臉龐。
隨着一聲酣暢淋漓般的大笑，黑氣猛的一個俯衝，在雷蒙臉色大變中，竟是直接從他嘴中兇猛的鑽了進去！
這一刻。
雷蒙沒有發現是，在他眉心出現了一顆血色的太陽般的印記，但一閃即逝。
恍惚間。
雷蒙有種彷彿失去了什麼最寶貴的東西，那種感覺讓人絕望！
“啊！”
雷蒙猛的睜開眼坐直了身體，額頭有着冷汗雨打般的流下，半響，他才定了定神，看向四周。
待他發現熟睡中的奧斯汀兩人後，雷蒙方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一場夢…
可就在這念頭剛起的瞬間，腦海中就響起一道笑聲，“我可愛的朋友，你在慶幸什麼？”
雷蒙在微微的一愣后，猛的看向四周，可除了三人外，沒有任何人影，而腦海中則傳來透着戲謔，肆無忌憚的大笑。
雷蒙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當他想到一種可能時，那臉色已經陰沉難看的能滴出水來，一字一句的在心中默念：“你在我腦海里？”
“聰明，不虧是我看中的人，我真是越來越看好你了。”約瑟夫毫不猶豫的承認，“可惜的是，你現在還不能看到我，等你成為初級魔法師開啟精神世界之時，你我二人便可相見，唔，不得不說，你這天賦着實超出我的預料，嘖嘖。”
雷蒙的精神世界。
這是一片灰濛濛的世界，彷彿無邊無際，約瑟夫所在之處，只有十多米，只有這裏沒有灰濛濛的霧氣。
此時。
一條漆黑的鐵鏈纏着約瑟夫，鐵鏈的另一端，則插進了精神世界的地面。
約瑟夫望着四周，他真的被震撼到了。
精神世界，初始值…十一米。
按照人類的天賦劃分，這個名為雷蒙的少年，在精神力上的天賦簡直是駭人聽聞！
直到這一刻，約瑟夫方才確定，雷蒙絕對不是教皇派來的探子，任何勢利都不會容許這樣的天賦隻身涉險。
那麼，接下來，得讓這小子相信我不會害他，只是這小子聰明的有些過分，不好哄騙啊…約瑟夫瞥了眼四周，感覺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