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海的迷子
「我的心肝,你醒醒啊,千錯萬錯都是爹娘的錯,你不能丟下我們老兩口啊!」
穗穗被人抓着肩膀搖醒,耳邊充斥着婦人痛心的哀嚎,脖子上的鈍痛,更使她難受擰起眉頭。
隨着她的意識清醒,身體機能也被快速激活,嗓子眼湧起窒息的扼痛,她趕緊側身,猛的咳了好幾口淤痰,氣管子刺疼的要命。
待她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半坐在地上,身旁蹲守着兩個穿着古樸粗布衣的中年男女,他們神情怔愣,又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
幾乎是條件反射,穗穗張口就喊了他們聲:「爹、娘。」
這一發聲,嗓子眼就生疼,但這完全敵不過她內心的震驚,一股陌生的記憶,如同本能一般的浮現在她腦海。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掐了掐臉頰,實質的接觸讓她很是愕然,自己從山上摔下來,居然...穿越時空了嗎?
而且還是「寄生」在別人的身上,至於這原身,是上吊而死,難怪脖子和嗓子眼這般生疼!
寄生......
這讓穗穗有些難以接受,心塞的倒躺在地上,這會她倒真想和小孩一樣,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喊:老天爺啊,快讓我回去吧!
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怎麼樣了,是同樣被別的靈魂所取代,還是......已經「去」了?
不過,她躺下的這一動作,卻再次引起房內兩夫妻的惶恐,以為她剛剛是迴光返照,現在又背過氣去了,異口同聲喊道:「樂寶!」聲音里是着急又痛心。
娘更是哭道:「心肝啊,你怎麼這傻啊!」
「爹,娘!」穗穗無奈的睜開眼,動身從冰涼的地上起來,爹娘立馬過來攙着她。
她吃痛的稍稍扭動了下脖子,道:「爹、娘,我沒事了。」
記憶力向來寡言少語的爹,一臉緊張的扶着她,「慢點慢點,快躺床上歇着。」
穗穗沒有拒絕,她躺在床上,爹娘雖安靜了些,但神情里還滿是濃厚的擔心和悲憂,彷彿少看她一眼,人就沒了。
被人這樣盯着,穗穗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和不自在,壓着悶痛的嗓子道:「爹娘,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會兒。」
夫妻倆怔杵的互看了眼,明顯還驚魂未定,爹最先反應過來,開口道:「也好,你先歇着,爹去請郎中來看看。」
穗穗怔了會,她自己就是郎中啊,請別人不是多此一舉,不過這個爹娘並不知道。
她說道:「爹,我真的沒事,只想清凈的休息會,不要勞煩郎中了。」
爹轉頭的看向她,不留痕迹的掃了眼她的肚子,猶豫了會,道:「也行,孩子娘,你去燒點湯,給孩子潤潤嗓。」
「誒!」娘應聲道。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放心,出去前,把懸挂在橫樑上的布條,還有屋內的剪子等銳器都拿走了。
好傢夥,這是怕她再次想不開啊,可憐天下父母心!
穗穗收回目光,想來也是,這夫妻倆只生養了原身一個孩子,自然是當寶一樣的,不過,在這個重男輕女的舊時代,能被爹娘這樣寵着,是不多見的。
這原身名叫常樂,爹娘叫她「樂寶」,村莊裏的人稱呼下一輩,女娃就在名后加個「寶」,男娃就是「寶幾」。
常樂的爹娘勤快,家裏的條件尚可,原本過得很幸福,只因為呂秀才那個渣男的勾搭,才斷送了一生。
這呂秀才很是噁心,看上了常樂的姿色,時不時寫點酸詩來撩撥,一撩就是兩三年。
常樂見他如此鍥而不捨,以為他當真死心塌地的愛慕自己,才在三個月前,答應他去後山遊玩。
不想呂秀才竟提前在他帶的水壺裏,下了迷子,這才有了苟且之事!
最氣憤的是,事後,秀才竟推說是常樂先主動的,讓她羞愧難當的同時,又趁機安慰讓她放心,等自己考上舉人,一定會娶她。
那之後,常樂兩個月沒來月例,傻子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她不敢和爹娘說,也不敢去郎中那,只好咬牙約秀才出去見面,把懷孕的事告訴他,讓他娶自己,可秀才拖了一個月也拿不出個態度來,還避着她不見。
穗穗嘆了口氣,也虧得常樂沒敢去哪個郎中那看診,這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常樂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壯膽去秀才家裏,把實情告訴秀才娘。
豈料秀才娘不僅倒打一耙,還破口大罵她是娼婦,尚未婚配就和男人廝混,哪個知道肚子裏懷的是誰的賤種,她家兒子一心只讀聖賢書,將來高門貴女要多少有多少,斷斷不會娶她。
吵鬧聲把村裡愛聽牆角的人,都引了來,常樂被罵得羞愧難當,只想逃走,秀才娘卻不讓,人越多,她就越興奮,罵得就更恨。
常樂奮力掙脫,奔潰的跑回家,萬念俱灰之下,就上了吊!
爹娘在田裏幹活,還是村裡人報信,他們才知道女兒出了大事,緊趕着還是遲了,回到家便看到女兒掛在房梁下......
想完這些,穗穗心裏翻湧着怒火,MMP,男人果然就是不祥的代名詞!
穗穗難壓身體的怨氣,這死秀才可真是渣男中的極品渣,不狠狠收拾他一頓,難出惡氣!
儘管如此,穗穗還是意難平,自己是個中醫生,好不容易憑着努力,在現代社會混得風生水起,現在倒好,真真正正是做到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那天她就不該去山上,原想着下了幾天雨,土壤松疏些好採藥,呵呵,可不是松疏嗎,山體塌方害她猝了!
唉,心塞心塞!
中午,吃了娘做的肉糜湯后,穗穗昏昏沉沉的躺了一下午,爹一直守在她門口聽着動靜,連地里都沒去。
傍晚時,院外忽然傳來秀才娘那老潑婦的聲音。
「那蹄子要是真死了,還算她幹了件好事!」
「未出閣就和男人廝混大了肚子,和***有什麼區別,死了更好,免得連累村裡這麼多姑娘的名聲!」
穗穗實在忍不住啐了口,潑婦哪及這秀才娘半分啊,毒婦才能與她並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