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飛蛾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飛蛾

第一百四十五章飛蛾

這旁邊的花隨着風輕輕晃動,一陣又一陣的香氣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而兩人就這樣站着說著話.

寒溟看着她們的神色,警惕的心稍微放鬆了些.只是他依然盯着這邊,畢竟,她的目的不明.

“呵呵.”晴容聽到清雅的回答,突然低低得笑了起來,只是怎麼遮掩也遮不掉眼底的惆悵,“所以我才說我很羨慕你.懷孕很辛苦吧?”

清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太陽光一下子透過了雲層照了下來,在清雅的頭頂氳出了一個光圈,隨即,她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溫和了不少:“還好,就是之前吃不下東西.”

“真想親眼看看他.”晴容也低下頭看着清雅的肚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手伸到一半的時候,清雅下意識得往後退了一步.晴容有些尷尬得收回了手,收起了臉上的失望表情,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今日來,是為了告訴姐姐一件事.”她的眼光盯着清雅,一動不動.

清雅看着她,語氣也冷了下來:“有何事?”

晴容一字一句得說道:“一個交易.我要太子爺的允諾,我希望姐姐做個見證.”

清雅盯着她半晌,說:“這事我做不了主,爺過來你和他說吧.”說著她就轉過了頭去,對着寒溟笑了下,示意他過來.

寒溟雖聽不到兩人的話,看她們的形狀,也知道有重要的事情。他走過去,先看了看清雅的臉色,關切得問道:“累嗎?”

清雅搖搖頭:“妾身沒事.”

寒溟點點頭,才轉過眼來,對上了晴容有些怔忡的神色.他沉下了些臉,輕咳了一聲:“幽國公主,有何事見教?”

晴容也不去管他語氣里的嘲諷,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想與太子做一個交易.不知道太子意下如何.”

“你要什麼條件,給什麼條件?”寒溟言簡意賅.眼前這個人,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

“一個消息,換我的自由.”晴容也直截了當.她的眼裏,卻在那一瞬間,蒙上了一層悲傷,

寒溟看了看她:“自由?這恐怕不是本宮力所能及的事情.”

晴容的眼裏浮上了一層灰色,她的身子搖了下,像是有些不確定般得問了句:“是嗎?”

寒溟冷笑了笑:“本宮怎麼知道你所謂的消息是真是假,更犯不着為了你去鋌而走險.”

晴容臉上的表情泫然,她的眼睛凝視着一朵花,彷彿要將這朵花看透.半晌,她抬起頭來,努力抑制住快要出眼眶的淚水,強作鎮定得道:“那太子的意思,就是不願意交易了?”

寒溟見她的神情,有些不解,還是說道:“本宮首先得知道你的消息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原來烈國太子是這樣與人交易的啊.如若我給你說了,你反悔了怎麼辦?”晴容冷笑道,生生將眼圈兒憋紅了.

清雅在旁看這,卻沒有說任何話.眼下的事情,不是她該管的。按理,自己都不該聽的.這些事,會牽扯到誰,會有怎樣的結果,她突然都不想知道了.她現在唯一的心愿,是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

寒溟負着手沉吟了片刻,眼裏閃過一絲神色,半晌,他抬起頭來,看着晴容:“本宮答應你可以,但是要增加籌碼,本宮要多一個消息。”

“什麼?”晴容像是在黑暗裏跌跌撞撞了很久的飛蛾,終於有了一絲縫隙,即使擠得渾身是傷,她也想擠出去.

寒溟卻突然轉過眼來看了看清雅,溫柔得笑了笑,轉過頭去說道:“六王爺,這次來烈國到底有何目的?”

晴容的腳往後面退了些,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寒溟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他笑了笑:“本宮要的東西,等會兒會差人告訴你.相信對於你,那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現在,你可以說你的消息了.”

晴容有些不敢相信得說道:“這麼說,你答應我了?”

寒溟瞥了她一眼,淡淡應了聲.

驚喜的神色浮現在了晴容臉上,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絹,睫毛抖動着,一滴淚滑了下來.半晌,她才平靜了些,看着寒溟,還是有些不相信.待到她完全明白了這個事實,她抬起了眼:“那何日安排?”

清雅的手被寒溟握住了:“七日內,定會安排.”他言出必行.清雅看了看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答應這樣的條件。明明之前,他根本不在乎一樣。

“沉國最近有人會來出使烈國.”晴容說道,看着他們兩人的反應.

“沒了?”寒溟的眉微微皺起.

晴容接著說道:“一個月後,沉國的使臣會到.而真正的使臣,卻是會駐紮在京城外的將軍.”

寒溟念頭一轉:“他認為他能夠單憑那些兵馬平了烈國?”

“那倒不是.他只是有一筆交易要與太子殿下談.”晴容的神色完全不見方才的泫然,而是一個幹練的女子.

清雅覺得站得有些久,腿有些腫脹.眼前的這兩人都不是她平日裏所見的那個樣子.不過她不感到驚訝,這皇宮裏,有多少事情是明着進行的。她打量了一下周圍,卻發現,這花園中間實在是很好.別人決計不會想到他們在這裏會說什麼秘密.

“你如何得知這些消息?本宮如何相信你?”寒溟的眼裏閃過一絲凌厲.如果真是這樣,那來人,是友的可能性應該大於敵.

晴容笑了笑:“既然太子知曉我的身份,也應該明白,也必定有?000擻胛彝氖姑?”

寒溟卻是不說什麼了,半晌他說道:“這個消息,實在不怎麼值得去冒險.”

“我倒認為很值得.與廉將軍交易,總好過與大月那個過河拆橋的皇帝的盟約強.”晴容的吐字清晰無比。

清雅這才明白她要讓自己站在這裏聽的用意.被寒溟握着的手上,兩人都出了細密的汗,手心粘粘的.她抬起頭看着晴容,卻見她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清雅心下有些惱怒,卻只能這樣靜靜得站在那裏.

寒溟不再說話了,思索着什麼.就在晴容以為他快要忘記這是場交易想提醒他一下的時候,他突然說了句:“如他本意就要與本宮合作,這消息有何用?”

晴容眼裏閃過一絲讚歎:“因為烈國,目前太子只是太子.”

寒溟輕輕笑了.他看了看晴容,有些嘲諷得說道:“沒想到啊.七日內會有人接洽,而另一個條件,你到時會知道.”說到這裏,他攜了清雅的手,也不說什麼,就轉身走了.

清雅的手握着的他的手,溫暖源源不斷得傳了過來.她不知道身邊的人知道她的過去多少,卻知道,她的平靜日子,即將到頭了。

晴容看着兩人的背影,看得有些痴了,嘴裏喃喃得道:“真的還能夠看他一眼嗎?”她的眼睛,彷彿被這兩人刺痛了般,也掉轉了頭,頭也不回得走掉了.

適才還熱鬧的花園,此時又只剩下了蜂兒蝶兒的嬉戲,彷彿剛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

清雅回到了東宮,一走進廳內,便感到眼前的視線暗了一些,一陣清涼的感覺襲來,在太陽下被曬得有些懵的思緒此時慢慢得回復了清明.

沒讓宮女們跟上,寒溟和清雅直接回了房裏.他將清雅扶到了榻上坐着,自己彎下腰去給她除去鞋子.

清雅看着他的動作,心裏莫不是滋味.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要走開的趨勢.

“怎麼了?”他的語氣一如既往.

清雅被他這一問,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怎麼開口都不合適.半晌,她垂下了眼帘,輕輕問道:“爺沒有什麼話要問妾身的嗎?”

寒溟的眼裏快速閃過一絲痛楚.他想問,他發瘋一樣得想問,可是那是她抹不掉的過去,再去糾纏有何意義.他承認他嫉妒,但是他看到清雅的改變,看到清雅為她和自己的孩子而高興着,他的心,終於感到了一絲甜蜜.可是現在的她,從園子裏出來就臉色一直蒼白,他不忍心再多說些什麼.半晌,他說道:“還難受嗎?”

清雅本來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聽到這句話,她有些詫異,轉而反應過來是問自己.她的心一陣溫暖:“園子裏站得太久,腿有些腫脹,現下好多了.”

寒溟點點頭.清雅不想氣氛就這麼冷下去,她突然問道:“爺,您為何會答應這樣的一個交易.”

“因為突然很想要一樣東西.”寒溟輕描淡寫,看了看她,伸手將她的手捧到了自己的嘴前,輕輕吻了下,一側身,坐在了清雅的旁邊,看着她認真得說道:“你道她為什麼會想出宮去嗎?”

清雅思索了片刻,想到晴容眼裏那陣決然的泫然,突然心上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她看着寒溟,有些不敢相信.

寒溟卻突然攬過了她,將下巴擱在了她的頭上,輕輕得說著:“你要怎麼阻止,一隻飛蛾去撲火?失去利用價值,估計她才是最悲哀的.”

清雅想起了她問自己是否願意她留在寒溟身邊,是不是自己也為了她走上這條不歸路,狠狠得推上了一把?

過幾日就是皇帝的壽辰,雖然不是整壽,也是忙了好些天,才算妥當.而清雅是第一個沒事的.由於她有了喜,皇後娘娘吩咐免了她的定省,自己還經常過來看她.清雅對她,也慢慢得親近了不少,不過她們都避開了那些敏感的話題.

那日晴容的事情,讓清雅想了良久.後來,她無奈得發現,即使,她能留下來,就真的甘心嗎?或許這是自己為自己找的借口吧.清雅苦笑道,自己也是如此得不堪呢.

只是那日以後,寒溟對她,卻是更加的體貼.她偶爾看着他的背影,也忍不住微微嘆息,心裏也是酸酸的,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捨棄了,可是,心裏那些不舒服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呢?

一次,張姑姑看着她,輕輕說了句:“有身子的人,不宜心思過重.”她才猛得反應過來.連張姑姑都發現了,那寒溟應該是早就發現了.而她,究竟在彆扭什麼呢?

如此一想,心情卻是好了許多.她慢慢領悟到,或許,自己以前身子那麼虛,確是跟自己的心思過重有關.拋開了這些,她覺得,日子也如流水一樣,丁冬作響,平靜安詳得流淌了過去.

轉眼就到了壽筵這日,清雅早起就覺得身上有些懶懶的,照了照鏡子,覺得臉色有些白,剛拿起胭脂,從後面伸出了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那胭脂盒子一個不穩,就骨碌得從她身上滾了下去,頓時,她身上的白衣裳還有地面,都是嫣紅一片,還有濃濃的香氣。

寒溟眉心皺了皺,揚了揚眉,小心得架起了她的胳膊,將她扶着站了起來,問道:“有沒有碰到哪裏?”

清雅搖搖頭,低頭一看,只見這衣裳已經沒法再穿了。她的繡鞋踩過了那些紅色的胭脂,也留下了幾個淡淡的紅色印子。寒溟有些不放心得看着她:“臉色這麼白,要不今日我幫你辭了去。”

“不要。”清雅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寒溟回過頭來看着她的眼裏充滿了疑問,清雅只是搖搖頭:“不知道的人以為我恃寵而驕。”

寒溟想了一想,也只得罷了。他握着清雅的手,眼睛亮亮得說道:“這胭脂對你和孩兒都不好,別用了。早些回來。今天,就將她送出宮了。”

清雅頓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晴容。心裏隱隱有一個預感,但是說不上是什麼,有些毛。她看了眼寒溟,突然問道:“非得是今天嗎?”。

“是啊.如果今天過了,很難找到這麼個機會了.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寒溟朝她安心得笑了笑.

清雅也就不問什麼了.自己去換了衣裳,又梳洗打扮了一番.馮光來回報說寒溟早走了.

張姑姑和秋霜陪着清雅一起到了筵席的地方去.那日劉姑姑的事,她後來聽說是失足落水.清雅聽后,心裏有些疙瘩,那日如若不是她“失足”落水,今日恐怕在那下面的就是她了.想到這裏,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手不自主得撫上了肚子,心下不禁有些后怕.原來自己這麼自私了,這些報應,還是應在自己的身上吧.

走到了壽筵處,卻見到一個大戲台,那上面正有人在準備着等會兒的表演.清雅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旁邊的人居然是賢妃.賢妃朝她點點頭,伸手拈起了一粒梅子,放入嘴裏,眉蹙在了一起,吐在了錦帕上,遞給了旁邊的宮女.

清雅撲哧一笑,忙奉上了一杯茶,笑着說道:“娘娘不喜酸,這本是害喜的時候妾身好的一口兒.爺也受不了這酸呢.”

賢妃連喝了幾口茶才好了些,她轉頭來再看着這梅子,覺得胃裏直泛酸,扭過了頭,打量着清雅的神色:“比先胖了些,不過氣色差了些.”

“多謝娘娘關心.”清雅忙欠了欠身子.賢妃抓住了她的手:“別見外,若是你母親還在……”

“皇上駕1000到!皇后駕到!”這拉長的嗓子打斷了賢妃的話.賢妃忙托住了清雅一隻手,張姑姑在清雅另一邊,兩人將清雅扶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清雅也強自跪了下去,彎了彎身子,跟着眾人一起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皇上的聲音里,彷彿掩藏了些什麼情緒.

“謝皇上.”眾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了,如此整齊.

張姑姑先一步起身,趕緊上來扶清雅.清雅一隻手搭在她的胳膊,另一隻手抓着她的手掌,藉著力道站了起來。

她剛抬頭,正巧對上了皇帝的眼神,只得又放了手,屈膝道:“父皇吉祥.”她的位置,緊臨着皇后的位置,因此和皇上的也很近.

皇帝眼裏閃過了一絲溫和,連忙說道:“有了身子,不必多禮.”

清雅已經行了下去,聽到如此說,嘴裏只得說道:“多謝父皇.”

“快坐下吧.”皇后見她的動作,心裏不禁有些擔心.清雅的臉色不如前兩天她去的時候好啊.

眾人待皇帝落了座也都坐了下來.清雅老老實實得看着戲,這烈國的戲倒是和大月的差不多,不過沒有那麼凄婉.

“好!”皇上帶頭鼓起了掌.眾人也隨着叫好.突然清雅覺得很沒勁兒,彷彿觀眾只有皇帝一個人似的,而其他的人,都是為了他而表演的,與這台上不足掛齒的戲子,其實是一樣的身份。

一場戲罷了,眾戲子一齊跪下賀壽.皇帝龍顏大悅,連着叫賞.這時候,一個大臣站了起來,他花白的鬍鬚,一身的正氣,他端着酒,對皇上說道:“吾皇萬歲萬萬歲.願烈國百姓安康,風調雨順.”

“丹愛卿好!”皇帝看清了眼前的人,笑着舉起了杯,一飲而盡.今天真的很高興啊.

“皇上.”丹大人欠了欠身子,說道:“犬子前日回了烈國,皇上要不要見一見?”

皇上的鬍鬚翹了起來:“哦?”他的眼裏帶着一些驚喜,“快帶上來讓朕瞧瞧.”

“草民丹饒,恭祝吾王福體安康.”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清雅手上的茶杯有些不穩,抬起頭來的時候,正看到十幾丈遠的前面,那雙熟悉的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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