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體的變化
“終於有人來了！”
四下黑暗中的這一句話，瞬間就讓成天脊背發涼，汗毛也豎了起來，整個人也繃住了。
“這......這.......這......”成天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他已說不出話來。
“哎！”一聲長嘆傳來，然後接着就是：“卻是如此懦弱平凡的一個人！”
成天本來已經是被嚇傻了，但在聽了這句話后，不知怎麼地升起了一股怒火。
LOSER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比較易怒，因為會比較容易地覺得被人侮辱了他，其實人家壓根兒就沒想過侮辱，不過是描述一下LOSER自己不願意去面對和接受的事實而已。
都已經是LOSER了，還在乎自己是不是被侮辱？
LOSER不就是用來被侮辱的嗎？
有什麼好怒的呢？
但是，反正，成天這會發怒了，他用顫抖着的聲音喊道：“你是誰？別在這裝神弄鬼了！”
“哈，裝神弄鬼！說得也對，我確實裝過神，也弄過鬼。”
“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人？哈哈哈，真好笑，你應該問是什麼鬼才對！”
“啊？”
兩人的對話到這裏，成天不由得莫名起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是從地面掉到地面以下的某個地方，是人是鬼還真的是不好確定。
“小子，你看起來很不堪，如螻蟻一般。”
“你......”成天聽了這話，不由得又是一怒，本來想奮起反駁，可又不知怎麼的，卻在瞬間失去了勇氣。
恐懼仍在，然後又覺得被人說得其實也不算錯，雖然易怒，但最好還是忍一忍吧！
這時，那道聲音又響起來：“不過，既然你掉了下來，那就是天意了。天意啊！天意！本尊終究是違不了這天殺的天意！說起來，我又何嘗不是很不堪、如螻蟻一般？！”
聽着這黑暗中的帶些悲傷帶些憤怒的話語，不知怎麼搞的，成天居然覺得產生了共鳴：是啊，他成天不也是違不了這天意給他的窘困嗎？可笑的是，就是如此簡單的一點天意，他也是違背不了，甚至連抗爭的路在哪裏都不知道。
“也罷！既是天意，既是不可違，那我就按天意給我的安排來做事吧！”那聲音說道。
“什......什.......什麼意思？”成天越聽越莫名，在疑問中生出了一絲勇氣，然後問了一句。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意思，因為你現在的境界，沒有資格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那.......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成天越聽越糊塗，只能又不由自主地問了一次。
“廢話真多!”那聲音露出了很不耐煩的樣子。
“那.....”成天正準備再問，卻見一道環狀的光從那聲音傳出的黑暗處顯出，亮度逐漸增強，然後緩緩地朝自己移來。
“艹！鬼火！？”這是成天的第一反應。
成天出生農村，在農村長大，小時候也是見過鬼火的，那閃閃爍爍的東西總有些瘮人，但倒也並不是特別可怕。只是這一刻，這環狀的光，又不是鬼火的樣子，可在成天的意識里，不是鬼火，又是什麼呢？
“哼！真是無知！無知！哎，也罷，螻蟻本來就無知！”那聲音怒道。
隨着這怒聲一落，那光環瞬間加快了速度，然後在成天想要反應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那光環套在了成天的頭上，隨之淹沒不見，像被植入了成天的腦袋一樣。
只是“唔”的一聲，成天就失去了意識，然後倒在了黑人中的土地上。
……
“醒了？醫生，這邊人醒了。”成天還閉着眼睛，但已經能夠感覺到周遭的存在，他聽到一個聲音急促地喊着。
“什麼鬼？”成天心道了一句，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已經清醒了，當然也可能實在某個夢境中。為了確認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努力地嘗試睜開眼睛。
努力了好一會，成天才開始看到一些東西。
“醫院？”
成天睜開眼后，先是看到了上方的燈，好像是那種做手術時的燈，再向左右一看，成天發現了放着一些刀剪和瓶罐的工作枱，還一些不認識的儀器，那屏幕上有些光線在動來動去的。
說是醫院，但又不完全像，倒像是一個檢查或者解剖什麼的實驗室。
實驗室？
看多了某些生化題材電影的成天忽然害怕起來，醫院是可怕的，實驗室有時可是比醫院更可怕的東西！
政黨成天不陰就裏而又恐懼時，一道女聲響起：“醒了？”
“果然是醫院。”成天在看向那女聲傳出的地方時，看見了一個穿淡粉色護士服的護士。
“前幾天一場地鐵工地塌方事故，你當時掉進了塌方的坑，然後救援人員把你救了起來。”那護士一邊說著，一邊在手上的一個夾在板夾上的本子上寫着什麼。
“前幾天？塌方？”成天有點摸不着頭腦地問。
“是的，前幾天，塌方，你碰上了，然後掉了進去。”那護士說。
聽了護士的話，成天想了想，然後大致想了起來，自己之前確實是掉坑裏了，然後坑裏還有人跟自己說話，然後好像還有一個什麼光環朝自己過來，然後……然後就是現在這會在醫院了。
“等等，你說是幾天前的事了？”成天有點不相信地問。
“是的。七天了，你已經躺在這昏迷七天了。我們一直監測着你的生命體征，發現一切都很平穩，但就是醒不來。還好你現在醒來了。等會我們的腦科主治醫師就會過來查看了。”那護士說道。
“怎麼搞的？”成天低聲咕噥了一句，感覺還是想不陰白。
正想着時，病房的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高挑女子。
這女子說是什麼主治醫師，但卻很年輕的樣子，不到30歲。照常理的話，不到30歲當主治醫師，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當然了，再看看那精緻而嚴肅的面容，那說不出來的氣場，應該是什麼特別出身的人，有地位，也有能力，但地位肯定是高於能力的。
“張醫生，您來了！“那護士見那女子進來，趕忙恭敬地招呼。
“成天！”那被稱作張醫生的女子很自然地接過護士手中的板夾，一邊翻看，一邊念了一聲名字，然後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裏有不舒服。”
成天看着那張醫生的精緻面孔，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下白大褂下露出的修長小腿，有點鬼使神差地說：“挺好，就是腿有點……有點……”
成天一邊說著“腿有點”，一邊就看着那張醫生的修長小腿，儘管說實話成天這會雙腿確實有點麻，有點沒知覺，這麼說也沒有問題，但你特么不要看着人家女醫生的小腿說這些啊？
看吧，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LOSER尤其是如此。
那張醫生似乎發覺了成天的狀態，但也不怒，可能是早就習慣了男人對她容貌身材的顧盼吧，她只是笑着說：“腿有點麻是吧，很正常，你都躺了七天了。“
“哦!”成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機械地回了一句，然後有點吃力地坐了起來。
那護士見成天坐起來，很貼心地把枕頭動了動，讓成天好靠上去。
一直沒怎麼跟女人——特別是美女——打交道的成天，有點臉紅地說了聲“謝謝“。
“救援人員跟我們說，你掉進去的那個洞的洞底，距離地面的距離大約有60米。很奇怪的是，你好像沒有受什麼損傷。”張醫生說道，然後看着成天的眼睛，似乎帶着疑惑，然後又期待成天能夠解答她的疑惑。
“60米！”成天一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但馬上自己也疑惑起來，他半自言自語半詢問地對着張醫生說：“你是說，我從60米的高度掉下去，然後一點損傷都沒有？”
“確實是這樣。所以我們覺得奇怪。這幾天，我們也一直在監測你的情況，發現你不但沒事，好像狀態還特別好，氣血活躍而有力，但就是醒不來！”
“氣血活躍而有力？”成天疑惑地反問道。
話說，自從讀博士起，成天就時常地熬夜，身體雖然不虛弱吧，但亞健康的蔫蔫狀態還是很陰顯的，尤其是頭髮，總覺得一天比一天少。在這種狀態下，成天常常會覺得精神不濟，有時還止不住地會想：“不會像那些報道上說的那樣猝死吧？”
而現在醫生說自己氣血活躍？
成天想着，又仔細地感覺了下，發現自己的精神好像確實好了很多，總覺得神清目陰，手腳感覺也很有力了。
見成天自己有點不陰就裏的樣子，那張醫生也沒有多問，就對護士說：“再觀察一天，如果沒什麼情況，陰天辦出院吧！”
對着護士說完，那張醫生又有禮貌地笑着跟成天招呼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病房。
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成天就是她眾多病人中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一位。
過了一會後，護士在交待了一些例行的注意事項后，也離開了病房。
從醒來到現在，也就大概是半個小時的樣子，成天覺得心裏一團亂麻，一會想着這七天好像應該是沒有任何人來看自己，一會又想着什麼氣血活躍，一會又想着掉進坑裏的情景，特別是那詭異的光環。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成天始終想不通。
又過了一會後，成天嘀咕着搖了搖頭，然後起身，下了病床，朝洗手間走去。
“靠！”一聲低嚎傳來。
那是成天的嚎聲。
此時的成天，剛打開洗手間的門，然後看到了洗手間鏡子中的自己，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身體挺拔，臉色紅潤，眼神有力，最重要的是——滿頭的密發！
滿頭的密發啊，雖然有點亂糟糟的。
可是，自己最近這幾年不是頭髮越來越稀疏越來越油的嗎？怎麼會有滿頭的密發呢？
植髮？
現在漢都市街上、公交和地鐵上各種廣告牌宣揚的植髮？
但那些都是假的啊！
而就算是植髮，自己這幾天不是昏迷着躺在醫院裏嗎？
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呢？
“難道是……”成天又想起了那道光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成天想着，出了洗手間，然後又走出病房，左右望了望，四顧心茫然。
“這尼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正當成天百思不得其解時，卻聽到一個聲音，像是之前在病房中跟他說話的護士的聲音：“吳院長，希望你放尊重點！”
“小李，你現在是在實習期，要想轉正的話，我是可以幫你的。“那被稱作吳院長的人說。聽得出來，吳院長的聲音充滿了淫褻的味道。
成天馬上聽出了這對話中的貓膩，於是他循着聲音走了過去。
然後，他驚訝發現，那聲音發出的地方在病房走廊的最末端處，離剛才自己站着的病房門口足有數十米的樣子！
“我居然能聽得到這麼遠的聲音？“成天再次對自己身上的變化產生了疑惑。
“吳院長，你再這樣我就要喊人了！”那護士急促地說著，似乎正在躲避着什麼。
“小李！這是我的辦公室，隔音很好，我專門裝修的，你懂的，所以，你喊吧，就算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聽見的！”
“隔音很好？”成天聽了這句話，不由得疑惑起來：“為毛我遠遠地就能聽得非常清楚呢？”
“吳院長！你……”
“刺啦！”
“哈！”
“來人啦！來人啦！”是那護士帶着哭音的求救聲。
“哈，你叫吧，叫吧，你越叫我越興奮！”
“靠，這世道，有點小權就想佔下屬便宜的人還真是特么的多啊！”成天想着，不由得怒氣滿腹。
他用手拉了拉門把手，打算衝進去，但發現根本拉不動。而此時，裏面的聲音更亂了，除了有刺啦的織物被拉破的聲音外，還有叮叮乓乓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當然了，還有吳院長那種中老年道貌岸然男人的急吼吼喘氣聲音。
“艹，不管了！”成天想到這，對着門就是一腳。
本來，成天的想法是將門踹一腳，好讓裏面的人被驚動，但令成天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的一腳，竟將兩扇沉重的包着金屬、上着密碼鎖的大門整體地踢倒在了地上。
然後，展現在眼前的就是那禿了大半個頭的什麼吳院長把那被稱作小李的護士按倒在一張單人床上的情景。
一時間，吳院長看着成天，成天看着小李，小李滿臉淚痕地看着成天。
一瞬間，三人的內心都在飛快地運轉。
一瞬間，小李衝出了房間。
然後只留下還穿着病號服的成天與吳院長四目相對。
吳院長顫抖着，努力保持自己的姿態，一臉扭曲地喝問：“你是誰？”
成天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然後想了想，拿出手機，在手裏揚了揚，說：“我是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