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十等重選【一】
男子峰的這一夜並不太平,弟子們都在為符銳受到特殊對待而倍感不悅,一個北鳴首席弟子竟然會留宿赤鳴學院的弟子院,兩者水火不容之勢自是讓一眾弟子視之為敵,然其中亦有一部分仰慕閣主朱羨之之名,對北榭雨閣愛屋及烏,持有好感,同樣是名聲在外的小詩仙自然也會受到追捧。
“百無一用是書生。”
“獸潮來襲,獸蠻入侵之際也沒見書生擋在城前,光是會些嘴皮子功夫有何用?”
“師兄可別這麼說,這些所謂的書生在勾欄之地甚是吃香,比起咱們,那可是花魁娘子的心頭肉。”
“不過是賣身苟且的無恥賤婦,真是有違北鳴女子‘忠貞’二字。”
幾人對門前作揖行禮,文質彬彬的書生惡語相向,那身白如雪的儒衫之上留有清晰可見的腳印。
院外幾人吵吵鬧鬧令符銳心煩意亂,這偌大小院隔音效果極差,房中聽的清清楚楚。
“還真是,不管在哪兒都有這種自以為是,嘲諷他人的人,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兒,這點兒道理赤鳴學院不會沒教過吧。”符銳自言自語的望着頭頂那輪皎潔圓月,想起了老師教的做人道理。
“遭了,網盤裏還有幾百個G的種子。”
符銳看着門外方向,緩了緩神兒,轉身往屋走。
符銳站在門內,僅一牆之隔,牆外時不時傳來哈氣搓手聲兒。
“天寒地凍,閣下又不是小娘子,為何要深夜拜訪?”
書生見聲兒挺立,畢恭畢敬作揖道:“學生有惑,還望先生指點迷津。”
“解惑你當去尋戒律,你是學生,本少爺也是學生,同為弟子,何來解惑一說?”
書生要端着架子,再說上些之乎者也,話說的越是含糊不清,他越會覺得你牛逼哄哄,這是符銳在帷書坊那些書生口中總結出的道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如此佳作即便是戒律們也作不出來,學生以為只要是比學生有學識之人,不論身份地位,不論男女,皆可為師。”
“好,好一個皆可為師。”
符銳忍不住讚歎,在現代社會有這種想法很正常,畢竟幾乎人人都學過那句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加之現代人身份並沒有古代這種有明顯的階級區分,因而在古代能有這種想法,這種覺悟的鮮有人。
隨着一聲開門聲,符銳邀請書生入屋,書生坐在階下,談吐優雅,舉止大方,一言一行間不失禮節。
“明日十等重選之事,符兄可有興趣?”
“興趣談不上,只是與人下了賭約,非去不可了。”符銳表面與他相談甚歡,實則對這些口口聲聲之乎者也的弟子並不來電,符銳是個粗人,你要是和他聊個花魁娘子活兒好,哪個花魁娘子美若天仙,符銳絕對能與你徹夜長談,聊起文典籍著作,還能安然無恙的坐着沒睡去已然需要很大的意志力。
書生見符銳疲乏,識趣的作別,鐵翊羽將其送至門前,已算是盡了很大的禮數。
“少爺與他相談甚歡,少爺喜歡此人?”
喜歡?怎麼能用喜歡呢,符銳眉頭一皺,心生一絲厭惡。
“這人不簡單。”符銳只道了一句,鐵翊羽哦了一聲,沒繼續往下問。
過了片刻。鐵翊羽忽然道:“少爺,你有話要說?”
符銳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這倒好,他又來問了。
“小羽,你在學院待過,對於學院各大家族與階級之間可有矛盾衝突問題?”
“矛盾衝突自然是有,且不再少數,尤其是各大貴族之間手握金錢與權利,他們根本不會與貧苦出生的窮弟子有所關聯。”
“所以他們時常衝突?”符銳插話道。
鐵翊羽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院中有戒律規定,弟子間不得私下切磋。”
符銳:“那就對了。”
鐵翊羽:“少爺,何意?”
“自入院以來,正巧趕上了十等重選,好巧不巧你這個多年未歸的末等在此時回院,若說這些是巧合的話,那在我剛與鐘鳴下了賭約之後就有人深夜登門,如此時機此時多半有蹊蹺,說不定那個書生就是鐘鳴派來的卧底也說不定。”符銳隱隱覺得此事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順利,或許是出於一個武夫的直覺,他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鐵翊羽歪着個腦袋:“少爺,何為卧底?”
關注的重點兒在這兒嗎?
“那少爺入女子峰偷看女弟子們沐浴也是他們所為?”
小夥子能不說話就別說話,怎麼盡提些兒讓人不高興的事兒。
鐵翊羽憨傻的摸着後腦勺,一點兒也想不通,“他們為何會知曉少爺一定會登上女子峰呢?”
“小羽,你能不能別總提女子峰的事兒?女子峰……”
符銳話到一半忽然挺住,對啊,他們怎麼會知道本少爺一定會上女子峰?符銳再一想,他回城也有些時日了,雖說私下與赤鳴學院的人並沒有什麼往來,不過他這個世子殿下勢必會威脅到城中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人監視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說本少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細思極恐,符銳看着鐵翊羽,有這麼個二品強者在,有人跟蹤的話應該早就被揪出來了,何至於等到現在,還是說跟蹤的人靈力太低,沒被發現?
不管怎麼說書生今夜的來訪太過巧合,單看今日之舉,寒門子弟與貴族子弟間水火不容,自己身為小詩仙卻也是貴族子弟,如此時機深夜拜訪,難不成寒門的立場要高於書生?
就這一點符銳沒有發言權,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想法去判斷。
還有一點,這個時代的北鳴寒門與其他寒門有所不同,其他時代的寒門子弟可通過科舉考取功名,高中之時錦衣還鄉自然可入貴族子弟,因而他們與貴族子弟間即便是有隔閡,也不會鬧到如此地步,畢竟貴族掌握着不僅僅是地位,還有寒門子弟的仕途,有時候一句話就能毀了寒門子弟的一生。可北鳴寒門卻沒有考取功名的機會,他們出不了北鳴城,自然也就不在乎與貴族間的爭鬥了。
習文棄武乃是從心,可即便學有所成,沒了武技加身,出不了北鳴城,便也就失去了去中洲朝廷一展抱負的機會,練武棄文失了初心,修為不低又當如何?
寒門子弟不比貴族子弟,他們金錢有有限,讀上幾本破書,習得幾字已是家中條件還不錯的人家,遇上那些個有時連溫飽都解決不了的西城人,別說讀書識字,能不餓死就謝天謝地了,因而想要文武雙全,對他們來說難如登天。
這些太費腦子的事兒符銳懶得去深想,他也想不通這裏面的道道,不過有一點兒符銳可以肯定,寒門第弟子斷不會輕易放下芥蒂,符銳與朱羨之不同,朱羨之出身寒門,一生碌碌,北鳴並授予一官半職。
次日。
赤鳴學院幾大系在十等重選的鼓舞下聚集在各自的演武場上,根據學院規定先由幾大系自己選出系中強手,人數限制在十名之內,之後再由幾大系在一起相比,決出勝者十人,最後由這十人選擇十等與之切磋,獲勝一方便可取代十等之位。
器靈系的弟子們幾乎都到了,演武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符銳混在人群里來回穿梭,只想求個最佳觀望之地。
一眾弟子裏寒門弟子的數量要遠多於貴族子弟,符銳是憑藉衣着打扮就的看了出來,雖說是統一樣式的“校服”,不過布料的區別決定了衣服的高低,兩者間的區別僅憑肉眼便能看得清,識得明。
戒律上台簡單的說上幾句鼓舞之類的話,介紹了下一成不變的規則,參賽的弟子需一一上台抽籤,抽籤決定了順序以及對手,同樣編號的簽有一對,意為對手,編號數字意味着出場順序。
器靈系人數不少,幾乎所有人都參加了這次的比賽,寒門子弟為了一雪前恥,不想一直被那些貴族子弟瞧不起,他想告訴他們你們除了有錢有權,一無是處。
貴族子弟不忘初心,目的很簡單,讓那些窮人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兩股熱浪隱隱在演武場涌動。
符銳在重重的排隊之後終於抽中了自己的簽,編號為七,鐵翊羽的為二十四,兩人待在一側靜觀其變。
“符兄!”
“欒兄弟。”
符銳與迎面而來的書生作揖行禮,這個書生就是昨夜去拜訪符銳的那個書生,問及符銳編號,符銳比了個七的手勢。
“沒想到符兄如此靠前,先祝符兄旗開得勝。”
簡單幾句后,那書生便去了他處,符銳走至鐵翊羽身旁小聲道:“小羽,你瞧瞧跟着那人,看他與何人私下交談?”
鐵翊羽以極其少量的靈力感知書生,即便是在人多眼雜的演武場上鐵翊羽也能準確的尋到。
“少爺,在那兒。”
符銳點了點頭,隨即偷偷將自己的編號牌塞給了鐵翊羽,鐵翊羽的編號牌則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