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陰謀的冰山一角

某處，光線昏暗，除了一小塊照亮的地方以外四周只有一片黑暗。

傑瑞大主教穿着一身不常見的黑色長袍，站立在懸挂在上方的魔法燈照亮的位置，神情淡然地看着面前的圓形石台上平躺着的嬌小身軀。移開腳步，燈光照射在人兒的臉上，赫然便是溫妮。

此時的她全身**，膚色蒼白，雙目緊閉，初看上去猶如一具屍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部還能看出是個活人。

“本來還可以讓你活多幾天，既然你自己送上門，那就提前一點也無所謂。”

與老人的眼神一樣冰冷的語氣彷彿在評論一件物品。

接着轉頭對黑暗的一角說道：“利奧，去告訴我們的國王陛下，計劃提前了。”

“遵命。”

隨着應答，從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同樣身着黑袍的身影，正是康妮曾經在傑瑞大主教實驗室門前看到過的青年男子。只見他轉身走入黑暗中，不久傳來清晰的關門聲，表明他已經離開了。

石台的旁邊距離大約三四米的地方，有一根大約一米高的直立石柱，頂端鐫刻着一個法陣。傑瑞從黑袍底下伸出右手按上去，閉眼默念着什麼。法陣的線條散發出越來越強的藍色光芒。漸漸地，發光的紋路從石柱一點點延伸到石台上，在石台中央形成一個→藍光組成的繁複的圓形法陣，縱橫交錯的魔法迴路彷彿就要將昏迷中的少女吞噬。

“……以塔克米約索爾之名，驅逐不吻合的靈魂！”

大主教伸出左手，隨着最後一句咒語的念出，星星點點的光芒憑空出現，慢慢在手心凝聚出一團有如實質的淡藍色光霧，輕輕一揮手，光霧被拋向石台上的少女，瞬間沒入其中。

老人神情專註地注視着石台上越來越強烈的藍色光芒，直到一個模糊的人形光影從少女的身上一點點地分離出來，飄到空中。他鬆開了緊按住石柱的右手，那耀眼的藍色光芒很快暗淡了下來，逐漸回到一開始的樣子。

而空中飄忽不定的光影卻漸漸凝結，形象也變得清晰起來，分明就是溫妮的樣子，她穿着一件純白的連衣裙，輕飄飄地懸浮在半空中，半透明的身軀彷彿隨時會消失掉。她像是對自己忽然身處半空中非常驚慌，隨後就看到了身下自己的軀體還有一旁的大主教閣下，一時間有些呆住了。溫妮虛幻的身影被一團淡紫色的光暈環繞着，就這樣飄在半空中，在四周一片黑暗的背景映襯下，場面很是詭異。

此時，作為始作俑者的傑瑞，已經迅速開始了行動。他胸有成竹地舉起雙手，帶着藍光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勾畫出一個法陣。溫妮感到一股大力將自己往空中的法陣中間拉去，危險的直覺讓她開始拚命逃離。

“咦？”

隨着傑瑞的一聲輕呼，空中迸發出一圈淡紫色的水波一般的光暈，傑瑞所畫的法陣立刻消散，而溫妮則以傑瑞沒有預料到的速度瞬間就衝進了黑暗中去。

“哼，發生了點小意外呢。”傑瑞放下雙手，似乎在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就讓你多活幾個小時，隨風消散吧。”

說完轉身來到石台上那似乎與之前別無二致的身體前。

他從身上掏出一小瓶透明的液體，上前粗魯地掰開溫妮身體的嘴巴，扶着頭全部灌了進去。看着一瓶液體一滴不落地被喝了下去，才滿意地退開到一邊靜靜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麼。

靜謐的黑暗包圍着一小片光亮的地方，微弱的亮光中，**的少女安靜地躺着，動人的曲線毫不吝惜地暴露在空氣中，潔白的肌膚與黑色的石板對比鮮明，一旁還有一位石像般佇立着的老人。

就這樣安靜地維持着猶如繪畫作品般的場景，也許過了幾分鐘，又或是幾個小時，石台上的少女慢慢地發生着不可思議的變化。

嬌小的身軀緩緩在變大，潔白的膚色也慢慢變深，整個身體彷彿一團橡皮泥一般被模糊，又漸漸清晰起來，直到面目全非。

最終，出現在石台上的，已然是一副屬於青年男子的強壯身軀。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如果康妮在場的話，恐怕馬上便會驚呼出來——那赫然就是曾經的她，那位已經很久沒出現過的皇家騎士，康德·維爾森！

“毀壞一件作品，永遠比創造一件作品容易的多。”

傑瑞若有所思地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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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妮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發現時間已是深夜，而自己正處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很快她發現了正在床上熟睡的房間主人，那不是自家公主殿下嗎？

溫妮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是半透明的，回想起今天的遭遇，她知道自己被傑瑞施法逼出了自己的**，以這種狀態，能夠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不多了。

早上到皇家花園裏打理花草的時候，偶然地發現傑瑞大主教獨自往皇宮偏僻處匆匆而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蹤了過去，發現了他的企圖……他的企圖……是什麼？

她發現自己的記憶正在慢慢喪失當中，但她還是知道一點，那就是傑瑞大主教正要做一些對公主非常不利的事情，眼前的小公主正處在危險的邊緣。

溫妮想弄醒康妮，但是當她伸出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毫無障礙地穿透了一切物體，彷彿自己此時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像。

“殿下，殿下！”她焦急地喊了起來，也顧不得會不會驚動其他人了。

然而康妮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沉浸在夢鄉中。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急切的心情讓溫妮一點點地靠近康妮的耳邊，竭盡全力地呼喊着，試圖將危險的信息傳遞給對方。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彷彿她的聲音就同她此時的身軀一樣，是不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一點點效果都沒有。

越來越靠近康妮的耳邊，在溫妮碰觸到小公主臉龐的那一瞬間，她感到自己一下子到了一個白蒙蒙的地方，雖然弄不清楚狀況，但是身上傳來越來越弱的存在感卻時刻提醒着她要跟康妮說的話。

幸運的是，她很快發現了不遠處小公主的身影，霧氣似乎帶着極大的黏性，阻礙着她的前行，但卻依然無法阻止她到達康妮的身前。

她驚喜地發現，小公主終於能看到她了，但無論她怎麼說話，卻還是沒法讓對方聽到，只能看着康妮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

虛弱的感覺一陣陣襲來，記憶變得更加模糊，溫妮的心中只剩下一點點不甘心就這樣死去的信念在苦苦支撐着，她聚集起全身僅有的力氣，朝着那個挂念的人兒喊出她生命中最後一句話語，也是她僅能給予小公主的警示——

“快逃！！！”

聽到了，她真的聽到了……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溫妮看清了小公主突變的神情，雖然已經記不起是什麼失去，但是她的任務應該是完成了呢，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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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一宿，依然沒有任何頭緒，康妮只好暫時先把那個奇怪的夢放在一邊，打起精神去上課。

皇家學院的課間間隔比較長，有人留在教室內，有人習慣到處走走，康妮一般都屬於後者，尤其是在金娜和自己不在一個課室的時候。

不過今天顯然是一個例外。

“聽說了沒？下個星期就要開始實訓了。”

“真的？今年怎麼這麼早？”

就在康妮剛要走出教室的時候，兩個學生的交談引起了她的興趣。

“哎，你還沒收到消息嗎，北方邊境告急，魔法系和騎士系的人，只要稍微有點實力的都應徵入伍了。”

……

實訓，是皇家學院每個院系都有的教學方式，通俗來說就是讓學生的能力在實踐中得到檢驗和鍛煉。主修攻擊性法術和武技的，會被帶去對付強大的生物或是直接上戰場殺敵；主修輔助治療類神術和魔法的，會被安排到偏僻地區支援當地的醫療需要，或者到後方軍營負責治療傷員；主修文科類的，則會被安排到全國各地的相關行業或機構去實習，當然通常也是和軍隊多少有點聯繫的，這也是現如今整片大陸戰事頻繁的大形勢所決定的。

當年康德的實訓經歷是被導師弗蘭克帶到王國東部的地方解決掉一群佔山為王的馬賊。可以說戰場的殘酷距離他還很遠，但是血腥的場面和那些馬賊們苦苦哀求的場景卻深深震撼了他——所謂馬賊，實際上是一群因為天災導致飢荒，無路可走而聚集起來搶劫為生的可憐人。當然，當他們的手上沾染了鮮血之後，他們也就成了人人得以誅之的罪人。

康妮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傾聽着他們的談話。

從話語中得知，北方的戰況多年以來是每況愈下，急需支援，而作為王**隊最強大的後備力量，皇家學院的學員們自然是義不容辭，大家似乎都有想入伍的意思。當然學院的學生都不是喜歡送死的笨蛋，因為在應徵入伍的同時，另一方面，在軍隊內也有一些特殊規定保障着這些人，按規定，從皇家學院出來的學生入伍后相比普通士兵，會得到最大限度的安全優先權，而在戰爭中建功立業也是最為直接和快捷的成就功名的道路，因此大家都趨之若鶩。若不是因為國王的傳召，康德也許在當年就開始了與戰友一起拼殺沙場的生活了。

現在的康妮自然不可能去入伍，且不說身負陛下交與的使命，就算有這個想法，以神學系的資格，最多也只能到後方照顧傷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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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星期，康妮在傑瑞的教導下，已經能熟練地發動紫色法陣了。

在教完這天的課程后，傑瑞告訴康妮，他們的實訓三天後就要開始了。

“可是……”康妮露出為難的神情，畢竟她的行動變化需要徵得陛下同意。

“放心吧，陛下已經同意了。”傑瑞猜到了學生的心思，“我們將經過數個不同的地區，同去的還有其他優秀的同學，這將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在這位德高望重的導師殷切的目光下，康妮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