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別
千里路途，擋不住殷華回家的腳步。急行三百里，聽到有人呼救！
這荒山野嶺必然是遇到危險了，殷華立於樹冠之上，辨別方向騰空而去。
來到一處山腳下，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爬在一棵鐵杉樹上，扯着嗓子呼喊。樹下一群石牛瘋狂頂撞，木屑飛濺，枝葉紛飛。撞倒這棵丈許粗細的鐵杉樹，也只是時間問題。
石牛，本是世間最常見的動物，性情溫和，額頭處長有一塊骨甲，力大無群，只有發狂時才會用頭上的骨甲衝撞。人們會馴養石牛，從事農耕……。
“這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被性情溫和的石牛如此瘋狂圍攻。”
“需要幫助么？”殷華笑眯眯的看着這人。
“少俠，救救我，我已經被困一天了！”這人哭喪着臉。
“看你這打扮，你是採藥師？”
“是的，我昨天來到這裏，進山採集一顆七葉靈蓿，準備返回，就被這群石牛圍攻了！”
殷華一躍來到近前，抓起他的衣領，幾個縱跳遠離了石牛群。
“感謝少俠出手相助，這些藥材就贈予少俠了。我知道您是修道者，但是老朽也別無他物可以感謝少俠。”老頭從葯簍中翻出一堆藥草，其中一顆藥草只剩下半部分。
“這就是那半株七葉靈蓿，這還是從一頭幼年石牛口中奪下來的，被石牛嚼一半，太可惜了！”老頭痛心疾首。
“你留着吧，我不需要！”殷華謝絕。
“這七葉靈蓿可以治療傷毒、強身健體……！”這老頭硬塞給殷華。
入夜，殷華坐在篝火旁，正在烤制一條石牛腿。雖說修道者已經不需要進食，但是那種空腹感還是讓殷華決定殺一頭石牛。
山林中，不時驚起一群飛禽，偶有野獸咆哮。一道人影一閃而過，這正是趕路的殷華。
“回家的感覺真好！”
望着山下的小村莊，這正是他生長的地方——天鵝灣。十幾戶人家炊煙裊裊，這正是午餐時間，時有雞鳴狗吠之聲。
推開熟悉的院門，一個青年正在劈柴。殷華不會認錯，這正是他大哥殷生。
“大哥！”
……
時隔四五年，再次相見，兩人甚是高興。
“小苒呢？沒有和你一起回來？”殷生向院外張望。
“小妹同她師姐回宗門了，以後會回來。”殷華解釋。
“那就好！幾年不見，長高了不少，已經長成大人了，是時候娶媳婦了！”殷生拍拍殷華肩膀。
“爹娘呢？”殷華問道。
原本面帶笑容的殷生，此刻也嚴肅了起來。
“我們進屋說！”
屋內依舊老樣子。一個年輕婦女坐在椅子上，輕輕拍打着懷中熟睡的嬰兒。
“這是你嫂子！”殷生介紹。
“大嫂！”殷華問候一聲，大哥居然已經成婚了。
這大嫂好像哪裏見過，但是他此時，內心有更想知道的事。
女子起身，面帶笑容，微微屈膝，頷首示意！
兩人坐在桌前，殷生拿出一壇酒。
“大哥，怎麼回事？爹娘呢？”殷華急切詢問。
“都不在了！”殷生拿出兩個碗，倒滿了酒！
殷華瞬間感覺天塌地陷，繞是以他堅如鋼鐵的軀體，也差點眩暈倒地！
不成想，當年的離別，已成今日的永別！淚珠滴落，人間之事，唯有別離之痛，思念之情，無法割捨！……。
屋內沉悶良久！
“能和我詳細說說么？”殷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你和小妹離開數月，娘親身體越來越差。我請來王神醫，他說身體沒有疾病，情緒鬱郁，是心病。之後我和父親去深山採集藥草，遇到了凶獸烈風虎。被那畜牲盯上，父親跌落懸崖，我死裏逃生，撿回一條命。回來后，母親一病不起，半年後也離世了！”殷生眼裏淚光閃爍。
殷華手指青筋暴跳，桌角直接被捏碎！
大哥如今而立之年，臉上卻多了幾分滄桑。此事固然人人都會經歷，可是真的遇到，還是沒辦法淡然處之！
“哇哇！……嗚！……”一陣嬰兒哭聲，將兩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女子拍着懷中的嬰兒，起身近了內屋。
“隔壁村的梁叔，去年將他女兒嫁給了我！”殷生看着走回內屋的身影道。
“就是給我們教書的那個梁先生？”
“是的！”殷生繼續到滿了酒。
……！
“你去尋找父親了沒有？”
“我去過多次，我到了懸崖那裏，亂石林間荊棘叢生，而且不能久待，那隻烈風虎一直在附近！”殷生低着頭說道。
“那隻烈風虎在什麼位置？”殷華目露凶光！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很快我就回來！”
看着殷華堅定的眼神，殷生也不在堅持。
“向西南兩百里左右，山巔有一棵被雷電劈成兩半的枯樹，山峰一側就是懸崖！”殷生說道。
殷華身形一動，就消失在屋內。至於殷生後面的呼喊，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此刻只想弄死那隻烈風虎。
在殷華瘋狂疾馳之下，兩百多里路程，不到半個時辰就趕到了。
“畜牲，給我出來！”殷華手持青鋼劍，站在雷擊樹下一聲大吼。
“嗷……！”一聲虎嘯傳來，就在不遠處。
一隻體形巨大的烈風虎出現在殷華眼前。一身赤紅色的皮毛，光滑鮮亮。從頭頂至脊背長着一排尺長的鬃毛，隨風擺動，如烈火燃燒。尾巴好似鋼鞭晃動。碩大的虎掌拍打在岩石上，抓出一道道深槽，讓人生畏！
這就是烈風虎，殷華眯着眼睛，他感受到這畜牲周身有靈力涌動。
“成妖了？”
烈風虎低沉的咆哮，似乎能從那無情的瞳孔中，看到一絲智慧的光芒！
“管你是不是妖，今天宰定你了！”殷華手中長劍迸發出毫芒。
烈風虎似乎受到了挑釁！
迅捷如風，猛撲過來，一躍而起，一隻虎掌高舉，帶起道道風刃，抓向殷華。
“不知死活！”
殷華側身躲過一擊，手起劍落，直接砍下了烈風虎的頭！
烈風虎龐大的體形，仍舊向前撲擊了幾步，栽倒在地，血液從脖頸處噴出！
殷華轉身跳下懸崖……！
一直在院中等待的殷生，看到殷華回來，喜極而泣。
殷華肩扛木盒，手提烈風虎屍體，腰間掛着烈風虎頭！
……
天鵝灣後山，殷華手持鐵鍬，良久未動。
“終究是回來遲了！”
望着眼前的墳堆，難掩心中的落寞。
重新掩蓋了墳土，久久不願離去，點滴回憶，都是那麼清晰！
“給這也上點貢品吧！”殷生站在另一座墳前。
“這是誰的？”殷華這才記起，旁邊還有一個小墳堆。
殷生皺着眉頭……，一個健壯的年輕人，扭捏的如同一個小媳婦！
“你的生母！”
“你再說一遍？”殷華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的親生母親！”
“大哥，你還有什麼事瞞着我？”殷華整個人都獃滯了，如同行屍走肉。
“十五年前，二叔回來了。他已成家，抱着一個嬰兒，帶着重傷的二娘。數月後二娘不治身亡，二叔將嬰兒託付給母親，留下一塊石頭后就走了。我還問他去哪裏，能不能帶上我，他說，他要去天池之畔，流雲之顛！”殷生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應該明白！”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殷華已經在家住了十幾天了。
“來，哭一個？”殷華捏捏侄子的小臉蛋。
小傢伙不哭不鬧，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你可別！”殷生對着殷華翻了個白眼。
“我打算明天就走！”殷華繼續逗弄着侄子。
“去哪裏？”殷生問。
“我是一個修道之人，不能貪圖享樂！還有很多沒有得到的答案，……！”殷華微微一笑。
“人各有志，這是你的家，常回來看看！”殷生也不知如何勸解。
入夜，殷華將靈石捏出一個裂紋。
“不知是對是錯，唉！”
一顆顆靈石被打入地基之下，感受到一絲絲靈力從地下滲出，至少能持續幾十年。
第二天，村中一輛馬車等在村口。隔幾個月村長都會帶幾個人去最近的小鎮，村民需要的東西，他們也會一併購買回來，幾百里路上，並不太平，經常有野獸出沒。
“這些靈草你收着，還有這幾塊靈石……”
殷華留下了一些東西，換上了一身粗布衣。
“你也要保重！”殷生目送殷華坐着馬車疾馳而去。
棗紅馬拉着馬車一路狂飆，塵土飛揚，在殷華看來還不如自己趕路，但是……！
“殷華，聽說你出去修道去了！”村長問道。
“是啊！”
殷華知道這些根本瞞不住。
“你知道么！青坪鎮鎮長就是一個修道之人，他告訴我，咱們方圓幾千萬里都歸某一個門派所管。”村長神秘兮兮的道。
“哪個門派？”殷華還真不知道，玄英長老也從來沒告訴他。
“我也不清楚，聽說繼續往南，會有更大的城鎮，聽說哪裏才是修道者的天堂，像我這種沒天賦的普通人，一輩子也別想了。”村長感慨。
“村長，我有一株靈草，到時候你幫我看看”一個村民說道。
……
幾個村民也是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都想去鎮上換取生活所需的物品。
大半天時間，眾人終於到達青坪鎮。告別了村長，殷華獨自在鎮上轉悠！
小鎮人來人往，倒也熱鬧。偶爾會出現一兩個聚靈境的修士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