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問道
入靈輝學院必須經歷三道考驗。
明心見性后，考的便是悟。
不是悟道，而是悟性。
悟性這東西，每個人都有，區別只是有的人看山是山，有的人看山不是山，更有人看山還是山。
若是悟性再變態些……
看山非山，而是構成山的各種基礎本質，再透入其中。
這……便是悟道了。
修行一途，你可以不聰明，也可以沒情商，甚至，不分善惡。
但一定要有悟性。
所以，這三第道考驗，也是最重要的一道考驗。
踏進山門，兩人站定。
雲霧渺渺中，眼前出現八扇門。
這些門很是怪異，只有門框，門板緊鎖，光禿禿地立着，前後通透。
丹羽綾指着道：“隨便選一扇門，即開啟悟之考。這一關，同樣不看修行。”
蘇影不禁吐槽：“若是一個不能修行的人物通過三道考驗，學院打算怎麼處理？”
丹羽綾笑道：“靈輝學院雖與五大學宮稍有不同，但，同樣有其它課程，比如歷史，比如文學，兵家，百工，術數。”
蘇影突然道：“怎麼沒有化學，生物？”
丹羽綾微微一怔，瞥了蘇影一眼。
“化學，生物么？很奇怪的名，傳聞靈輝學院初時奠立之際，星輝大賢者親筆題詞，並且定下了諸多別類，其中似乎就有這兩個名，後來不知為何，星輝大賢者裁撤了數十個學類，化學、生物就在其中。
后五大學宮之一求知學宮的一位老前輩遊歷精靈國度，見到靈輝學院諸多別類后，大感驚奇，細細觀察后，親與星輝大賢者坐而論學，就此，靈輝學院成為五大學宮門下第三大學院。”
嗯？
裁撤了么？
蘇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賀伯苗真如他自己所說，想藉著精靈國度的力量掃滅那些異族的話，那麼，他不僅要手握大權，還得提高精靈國度的底蘊。
這個底蘊可以從修行一途，也可以從其它方面。
比如，提高生產力，提高所有民眾的科學認知。
神州的諸多國度體制，實際上是非常扭曲的。
修行者位於金字塔頂端，他們每日修行的墨晶，只需要拿出極小極小的一部分，就足夠讓位於底層最普通的民眾過上好日子。然而，沒人會這麼做。
事實上，修行者可以看作生命層次躍遷的人類，與普通人相比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命體。
按理說，他們是不可能共存在這個世界上的。
要麼生命層次躍遷的人類將這份能力滲入方方面面，他們可以用他們的能力改變這個世界的基礎構成，漸漸開啟科學，將修行之道轉化為類似於普及的知識，又或者，將修行簡化后，當作體育類型的課程，令全民開啟修行時代。
要麼，普通民眾全滅，或者被奴役。作為保障他們高高在上的基礎。
很難像神州這般，普通人與修行者間相安無事。
這可能與神州太過混亂，以及修行之道的特殊性有關。
畢竟，想要跨越先天境，太難。而神州一城即為一國，為了保障自己的生活，普通民眾便成了稀缺資源。
蘇影非常相信，賀伯苗一定是選擇第一種辦法。
因為，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得知穹天變破道篇可以某種程度上轉化為普通民眾都能掌控的力量后，他第一時間就是讓所有炎黃同胞們都獲得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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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量。
想要完成這個目標，一個穩定的社會結構是必須，之後，自然就要掃盲，普及知識，等等之類的。
要是拿一個真實之紋造成的槍炮交給普通民眾，人家都不知道怎麼操控豈不是扯蛋？
再者，神州的悟道，從某個方面來說，其實就很像是科學家如何一步一步提高對某個現象的認知過程。
若是將來有可能將修行之道普及化，這就是最有可能的一種途徑。
這才是賀伯苗一開始創立靈輝學院的真正用意。
但是，為什麼將諸如生物化學這種提高人類對自然宇宙基礎認知的知識裁撤了？
不應該啊！
這其中，是不是有隱情？
丹羽綾眨了眨眼，突然道：“蘇影，這個生物、化學，是什麼？是某種修行之道嗎？”
蘇影下意識道：“修啥行啊，這是描述自然基礎規則的……”
然後，陡然回神，瞪着眼看着丹羽綾。
這女人！太狡猾了！
總是喜歡在我思考的時候突然問出關鍵性問題。
丹羽綾眯着眼：“自然基礎規則么？這與授道有何區別！不過，我想應當還是與真正的道不同，否則，精靈國度已是先天滿地跑了。”
蘇影聽着有趣，不禁笑了。
“就是就是，道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丹羽綾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也會懂得這兩個詞，不過，看起來你應該很懂得其中門道，和我說道說道？”
蘇影本欲拒絕，眼珠一轉。
“好啊！”
丹羽綾行了一禮：“小女子洗耳恭聽。”
喲，居然自稱小女子了？
蘇影咧嘴笑着，視線左右一轉，伸手指着山門旁邊的花。
“先問你一個問題吧。為何它會開花？”
丹羽綾微微一笑：“生死輪迴，枯榮寂滅，此乃自然之理。”
蘇影攤了攤手：“瞧，你說得多好。自然之理自然中的道理，你這不是也知道么？這便是生物了。”
丹羽綾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生物教的便是這些？”
蘇影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些！”
“你騙我！”
蘇影看着丹羽綾瞪着眼看着自己，小嘴微撅，沒來由有種衝動。
不過，他還是強行壓下了伸手去刮對方鼻子的衝動，笑道：“真的沒騙你，生物教的就是這些知識。”
“我可不傻！不行，你必須告訴我答案！”
他們這邊聊得開心，那邊何所來也是嘖嘖稱奇。
原本，該是由他的學生，也就是那名白衣少年前來考驗蘇影的，不過，那小子被何所來一句話引動，陷入頓悟之中，再加上他本身也確實對蘇影很感興趣，於是，分出一縷元神前來主持考驗。
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段對答。
事實上，當初星輝大賢者裁撤的那些學科，他不僅知道，甚至其中有幾樣還是他親手裁撤的。
生物、化學、社會、金融、地理、物理……
足有十多門學科。
他也很好奇，曾私底下求教星輝大賢者。
得到的答案是，這些學科，無用。
他是不信的。
自星輝大賢者引導精靈一脈后，就從未做過無意義的事。
是無用，還是其它？
直到今天，他居然從這小子口中再次聽到了這兩個詞。
它，為何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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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境界的人對這句話的理解截然不同。
普通人只會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那小姑娘，她會知道這是天道之下的必然規律。
在他耳中，就變成了。
為何有些草會開花，甚至結出天材地寶，而有些草永遠只是草呢？
這，其實已是問道了。
盤坐問道鍾旁，他微微一笑。
現在，他非常肯定，這個小子與星輝大賢者關係必然密切。
甚至，極有可能是大賢者的弟子。
要不然，他年紀輕輕，如何得知生物？
最終，蘇影不得不舉手投降，承諾之後會給出答案后，丹羽綾這才罷休。
看着蘇影沒入門中的背影，丹羽綾突然一愣，隨即，臉龐掠上兩朵淡淡紅雲。
天道啊，我剛才那是怎麼了？
怎的好端端的……那是撒嬌吧？
嗚……
她忍不住撫了把臉，左右一看，發現沒人後，才微微舒了口氣，緊隨其後，踏入另一扇門。
甫入門中，蘇影就感覺一股奇怪的能量彷彿從無中冒出，身軀一晃，眼前空間截然變樣。
自己立於高峰之頂，疾風獵獵，卷着雲海浮沉，隱約便有無數高峰探出礁石一角。
奇鳥掠風而行，在雲海間肆意翱翔，時而，便有長唳聲回蕩天地。
一道聲音隱隱然從天穹傳來。
“天道何解？”
蘇影抬頭看了看天，嗤了一聲。
這就是所謂的悟？
蘇影淡淡地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此謂真天道！”
雲端陡然靜寂。
何所來霍然睜眼，直接從台上站起，震驚之極，甚至一不小心，連他分出的那分元神都散了。
這……
就這兩句話，竟然在這瞬間就觸動了他的道心！
天地不仁，萬物皆芻狗，不仁大仁，一視眾生皆平。
聖人不仁，百姓皆芻狗，不仁大仁，不見出身高低。
天道，何以為天？
規則，何以規寰宇？
正是這不仁中的大仁！
這……定然是星輝大賢者的教導！
打死他也不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能有這番連先天強者都難以想到的至理！
但是，這是屬於星輝大賢者的感悟，不是你的。
本座要的是你的感悟！
強忍馬上閉關的衝動，他心神微凝，元神再分。
天穹上再度傳來隱隱聲音。
“大仁不仁為真天道，那何謂之假？”
蘇影眸子微眯，一字一句道：“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轟隆……
雲端深處滾過一道驚雷。
這是何所來的元神妄念影響到空間所導致的異像。
何所來震驚得難以言表。
如果說之前那句定然出自星輝大賢者，那麼，這一句就絕對是他自己的感悟。
很簡單的道理。
問出前一個問題，是為了考校，若是將答案說出來，就失了考校之意。
最關鍵的是，前後兩句格局大不相同。
若說前句如雲端之影，朦朦朧朧間可窺見一絲浩大，后一句則像出鞘之鋒，鋒芒極盛。
他幾乎都能聞到其中錚然劍吟。
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銳氣。
有銳氣，卻不失穩重。
“此子，大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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