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選
“姨娘不喜歡我，祖母不喜歡我，嗚嗚嗚，我要回吉陽！”
一聽她備了禮，加上從未見孫女哭的這樣傷心過，老太太不禁有幾分動容。
放下拐杖，頭一次彎下身段，將久別重逢的孫女攬入懷中，細聲誘哄着。
“不哭、不哭，祖母沒有不喜歡你，是因為……”
見老太太實在是詞窮，編不下去了，林妙清這才出口，給她個台階下。
“祖母真的不討厭我？”
“你是我孫女，我怎會討厭你呢。”
伸手給孫女抹去眼淚，老太太難得展現出溫情的一面。
“今兒中午準備的菜，可都是你愛吃的呢！”
看着祖母臉上的笑容，林妙清有些晃神。
第一次，看到祖母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真是……溫暖。
吸吸鼻子，林妙清破涕而笑，從懷中取出一隻簪子。
一見到那簪子，老太太怔住了，隨即激動的接過去。
“它、它怎麼會在這兒？！”
慈愛的場面，教林婉兒心裏泛酸，扯着假笑，淡淡道：“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胡說，這個呀，值千金。”
從未被老太太說過，林婉兒不由一怔。
握緊帕子，看向林妙清的眼神很是惡毒。
都是她！
她一回來，什麼都變了！
早知能躲過一劫，路上就該多派些人，殺了她！
懷念握着那簪子，老太太陷入了回憶的旋渦，眼眶一下就紅了。
“當初林家落魄，我只帶了它去了吉陽，它呀，是我和你祖父的定情之物。”
“後來，為了生計，當了它。”
“只是沒想到，你這孩子，竟還能尋回來。”
後來兒子爭氣，高中榜首，有了銀子她要贖回，卻得知，早已被人家買走了。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找回來。
“見到它，九泉之下去見你祖父，我也安心了。”
老夫人正感慨，一旁的林婉兒又哭了起來。
“您是能下去見祖父了，可我呢？憑空落得個加害嫡姐的罪名。”
“這要傳出去，孫女可是聲明盡毀了，更沒臉，去見祖父了。”
這……
老夫人神色一僵，還是將簪子收了下來，將人扶起來。
“好了，這就是場誤會，姐妹之間，有什麼說不清的。”
聞言，林妙清趕忙點頭，一臉真誠的瞧着林婉兒。
“待父親審問了土匪，什麼都清楚了，一準還妹妹清白！”
有了這話，老夫人就安心了。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熊心豹子膽的，敢陷害我孫女！”
查出來，定要嚴懲不貸！
提起土匪來，林婉兒眼中掠過一絲不安。
糟了，她倒是忘了這件事，可那地牢，她進不去呀！
將林婉兒的不安瞧在心裏，林妙清冷笑一聲。
我等着你露出破綻！
只要她敢動手，那就坐實了她是幕後之人的事實！
“好了，別哭了，哭壞了眼睛，祖母是要心疼的。”
林婉兒點了點頭，表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樣，暗地裏，卻冷冷瞧着林妙清。
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從午膳上來看，老夫人心裏是有自己的，可這份愛和對林婉兒的比起來，實在是脆弱不堪。
她們之間的親情，頂多算藕斷絲連的那根絲。
這次的疼惜，也只是眼淚換來的。
好在，老夫人同意將母親和弟弟接回上京。
一天之內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實在是累了，一回到聽雨閣倒頭就睡，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才起身。
剛研究醫療系統來的起勁，就有人來了。
“大小姐，相爺要您去書房。”曇菊前來稟報。
“知道了。”
林妙清起身就往前院走去，面容透着凝重。
終於還是來了。
見人來了，林默海指向一旁的老嬤嬤，頭也不抬的繼續看摺子。
“吳嬤嬤是我特地從宮裏請來教你規矩的，臨近選妃，你多多學習。”
不錯，這就是她被接來上京的原因——選妃。
這次選妃，是給眾位皇子選妃，皇帝要求須是官家嫡女，不然，林婉兒豈會那般痛恨自己。
她自小養在鄉下，是個名不副實的嫡女，相比之下，林婉兒更像是這府里的嫡女。
她自是心有不甘，所以，才會拿自己當擋箭牌，暗地裏卻和魏辰盛早有勾連。
可她這一世，不想再見到魏辰盛！
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體內的恨意，林妙清豁然道：
“讓婉兒去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教他倏然抬頭，“你說什麼？”
“婉兒自小在京里長大，她比我更懂規矩，也更懂人情世故，選妃，她更合適。”
“若是嫡女才能參選，父親可讓她寄在母親名下，如此，她也是嫡女了。”
“不成。”
林默海果斷拒絕。
看向女兒的眼神，充滿了愧疚。
“清兒，你是嫡女，若能中選，那是何等榮光！”
知道父親心裏想的是什麼，林妙清嘆了口氣。
“我知道父親愧疚於我，想用這種法子來彌補，可我真的不需要。”
“相比高牆後院，我更喜歡自由自在，嫁個兩情相悅之人。”
“就算對方門第不高，可只要兩情相悅，便足夠了。”
從未想過，會從女兒口中說出這樣一番話，林默海愣住了，隨後而來的，則是沉默。
他當然知道婉兒更合適選妃。
可對清兒的愧疚，讓他不得不如此。
“父親，讓婉兒去吧！”
嘭——
書房大門倏然打開，只見林婉兒激動萬分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便對兩人磕頭。
言之鑿鑿道：“父親，就讓我去吧。”
“我定會屏雀中選，不辜負姐姐的期望！”
林妙清這個蠢材！
竟將大好機會拱手相讓！
低頭望着下跪的二女兒，再看看一副無所謂的大女兒，林默海深沉的嘆了口氣。
“罷了，依你們吧。”
既然清兒志不在此，他也不能強逼。
“多謝父親！”
林婉兒大大磕了頭，笑如燦花。
而一旁的林妙清卻是冷笑一聲。
我倒要看看，你和魏辰盛能夠走多遠！
王府里的那些個姬妾，可都不是省油的燈，百般滋味，你好生品嘗吧！
離開了書房，林婉兒拉着她的手，神色萬分激動，可表面上又裝作矜持的模樣。
“姐姐，你，當真不去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