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水
就在常東整個人發愣的時候，那股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面前生出了具象的顆粒，顆粒紛紛凝聚，很快變成了一個人首蛇身的美女。
由於乘涼時候常東只穿了內褲，就急忙想找東西遮掩一下，而美女卻生的面孔清冷，雙目更是透着恆古的幽遠。常東與之目光接觸，整個人都變得聖潔起來，完全沒有了七情六慾一般…
在黃醫生又問出，女媧長什麼樣，她為什麼給你吃那個果子后，常東像往常一樣，“噗嗤”一笑，表示了自己只是開玩笑的。
“其實我就是好奇，據說淘寶上什麼都有，就想看看這東西他們有沒有。”
一邊說，常東一邊撓着腦袋笑了笑。
他總不能說，因為女媧給他看了妖魔橫行的畫面，所以他想在災難發生之前，做出時空之盾保護想保護的人。
這樣的話，他自己首先就會被“保護”起來。
黃醫生又在筆記本上寫下“未影響理智，暫無社會危害”后，想着到飯點了，家裏的大鮑魚應該也蒸熟了，便客套幾句，離開了。
說來可笑，這一片的心理輔導員，其實就是因為常東，才增加的職位。居委會根本不差錢，更多的是想謀職但苦無名目的後生，只要有一些雞毛蒜皮能當成事的事，就可以增加一種職位，大家輪流干。
之前的兩任輔導員，做了一段時間后嫌無聊，一個去洲域旅遊了，另一個開文藝咖啡館了。常東看了眼黃醫生的背影，猜想着，他之後應該會去玩攝影。
醫生走後，常東跟大佬們玩了一會兒，便躺在長椅上抽起了煙，琢磨明天拍什麼視頻內容。他以前在廣告公司上班，後來做短視頻也能維持生活，便辭職了。
隨着一根煙燃盡，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恍惚間，七彩繽紛的花園又浮現在眼前。
那高聳入無盡的巨樹，一顆顆烏黑透亮的果子，以及始終環繞周身的微風。還有，人首蛇身美女恆古幽遠的目光……
“孩子，時間不多了。”
幽遠目光中產生一股引力，常東與之一接觸，眼神便被其吸引，連帶着意識也陷入其中，一副畫面隨即出現在腦海。
萬里晴空中有一個黑色漩渦，億萬滴紫色汁水由漩渦飄出，彷彿下雨一般悄無聲息灑落人間。
而後枯骨會動了，植物長出了牙齒，人生出了肉翼，墳墓里飄出了幽靈。汁水接觸的東西，皆產生異變。
就在他想一探究竟時，思緒倏然回歸，蛇身美女一手撫着他的頭頂，另一手指了指三棵巨樹。
如她目光般恆古幽遠的嗓音。
“這三種果子，你可選一顆食用。”
常東猶豫后，摘了一顆黑色的。
因為綠色的估計還沒熟，會酸；藍色的怕有毒。黑色的有點像黑布林，這東西他吃過，下意識覺得比較安全。
“孩子，選了就不要後悔……”
“你選了世界之樹的果，就會承擔它的因。”
果子沒有核，果肉也是烏黑色，入口後有酸甜苦辣四種味道，每咬一口，都像吃下了一片山海。
那海量又難以理解的信息，順着喉嚨流遍四肢百骸，中間數次，常東都想把剩下的丟掉，卻忍不住一次次咬了下一口。
“那，我吃了這個果子后，需要做什麼？”
“孩子，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完，人首蛇身美女又分解為無數顆粒，進而化成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托着常東回到了家中陽台。
那夜后，常東發現自己果然“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了”。
像白天時候，馭風推動自行車，只是很平常的操作。事實上這幾年的每一個夏天，他為了省空調電費，都會讓自己屋裏的氣溫保持在24度。
而他壓根也不懂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只是想着，涼快一點，於是氣溫就低了。再涼快一點，氣溫又低了。
車輪子自己轉。於是自行車就自動行駛起來。
平時他根本不用風，都是讓自行車“自行”，馭風只是為了盡量讓交警能夠理解。
其實他也試過，給自己變出一堆錢，然後去買大螃蟹。但發現根本做不到，感覺是因為不清楚物質的變化方式導致的。
他可以把冰變成水，把水變成冰，再把冰變成開水。也可以把白天在商場看見的一個東西移動到自己家裏。
但他沒辦法把海里的螃蟹移到自己廚房。
一番研究后，他發現是因為沒見過海底的樣子，於是無法描繪運作方式，他能做到的，僅局限在自己能懂的事情上。
而世界這麼大，實在懶得去把萬事萬物都搞懂，而眼下的生活其實還不錯，也懶得去惹麻煩。
意念微動，茶几上的香煙自行飛出一支，常東叼在嘴裏，塑料打火機也懸浮起來，“咔啪”點燃香煙，熟悉的味道令他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當時，他最先把事情告訴了姐姐，一因為他和姐姐只相差五歲，比較容易溝通。二是家裏只剩他和姐姐了。
然而姐姐的反應……姐姐當時居然沒有回應。
卻在第二天，接到了叔叔的電話。
叔叔在電話里一頓訓斥，不好好乾活掙錢，天天瞎鼓搗什麼？是不是吸大煙了？要是吸了大煙，誰也不會管你的！
誰也不會管你的！這句話常東聽得最多，自從16歲時候父母因病離世，他在親戚們眼裏便成了一個棘手的累贅。
首先學費就得不少錢，然後娶媳婦兒……天吶嚇死人。常東起初不懂這些，只是奇怪大家為什麼逐漸躲着自己。隨着年齡越來越大，尤其是畢業后外出務工，掌管了自己的柴米油鹽，他才明白了真相。
大家養自己的家庭已經竭盡了全力，哪還有能力顧及他，但畢竟是親人，看在眼裏總是會同情——同情而無可奈何，於是只好躲着。
在叔叔又一次以此事為借口，繞到了“不會管常東”這個話題后，沒等常東想好再找誰說，同學和發小圈卻已經傳開了。
常東好像在外面患了精神病。
因為他吸毒。
他不好好工作，學人家做視頻，結果認識了個女主播，被騙光錢，還是不肯走正路，又想賭博贏回來。
越賭輸的越多，就開始吸毒。
吸的多了腦筋便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