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靈州出兵
靈州牙城，鹽州刺史、定難軍兵馬都指揮使，自稱朔方節度使留後的韓澄正在宴請定難軍左都押衙、夏、銀、綏、宥四州防遏使李彝超等定難軍將領、城內朔方軍將領以及鹽州部將。
韓澄知道自己雖然名為定難軍兵馬都指揮使，位僅在節度使之下，能統領定難軍將校，但實際上本次出征的近萬定難軍的首領正是節度使李仁福最為喜歡的兒子、自己妻弟李彝超。
老頭子李仁福雖已年老，但並不糊塗，女婿雖親，但不可能為了女婿便勞師遠征。再者拓跋部雖為平夏部首領，但還遠未到一言九鼎的地步，目前尚處於部落聯盟的狀態。老頭子便是在自己的拓跋部內，都是有事大家商量着來。這次能搬來近萬定難軍外援，還是錢財動人心，自己可是出了血本，不僅答應認定難軍為老大，還承諾獻出鹽州的錢財。
鹽州雖小又人口少，只轄五原，白池兩縣，但卻是富得流油，原因便是鹽州的烏池、白池兩鹽池盛產青白鹽，為西北主要產鹽地。
新任朔方軍衙內都指揮使韓瑜正趾高氣昂，被人前呼後擁，囂張的不可一世。酒過三巡后，韓瑜偷偷溜出，前往後院。
韓瑜徑直來到羈押韓洙、韓璞女眷的廂房。後院親兵見有人來到，卻是將韓璞攔住，稱無留後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韓璞大怒，掏出腰牌，指着親兵大罵道：“你個二球貨，老子是衙內都指揮使你也敢攔！”。罵完又扇了親兵一個耳光，尤不解恨，再踢了幾腳。
附近的眾親兵都一起跪了下去為挨打的親兵求饒，韓璞方才做罷。
因韓澄率兵進入牙城后，為了安危，將原牙城內的六院軍全都調出，以自己的鹽州軍充親兵。韓瑜從小在靈州城長大，鹽州軍士卒不認識他也實屬正常。
韓瑜進入廂房，韓璞夫人劉氏正伏在婆婆膝上哭泣。今日下午，韓澄進入牙城后，其手下心腹鹽州都知兵馬使陳洪元已將韓洙、韓璞所有兒子帶走秘密的被處置。
這已是唐末以來慣例。朱溫代唐時，將唐昭宗的十幾個兒子以及唐昭宗本人、唐哀宗本人都殺的乾乾淨淨。對於昭宗之前的那些宗室，也是針對性的殺了很多有名的以及一些有能力的，剩下的都是屬已出五服，又沒能力，且難搜尋的宗室後代了。
今上李嗣源繼位之初，也是將李克用、李存勖的親兒子、孫子等直系男性親屬殺得乾乾淨淨，以絕後患。
開這個歷史先河的卻是南朝宋武帝劉裕劉寄奴，即位時將東晉皇族殺的人頭滾滾，一改上古夏商周以來優待前朝王室的慣例。
各鎮節度使兵變后，亦是有樣學樣，為絕後患，對朝廷空降的有採取禮送出境，對在本地樹大根深者自是要斬草除根。
韓澄兵變后，對兄弟韓洙、侄子韓璞一家男性，自是不能禮送出境，也不能明着加害，已都被秘密的處置了。
韓瑜見劉氏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走了前去，問道：“嫂嫂，你可知道韓璞他去了哪裏？”
劉氏抬起頭來，不停的搖頭。
韓瑜見自己夢寐以求的劉氏依然清婉秀麗，國色天香，一貌傾城，身材也是婀娜多姿，說道：“你先出來一下，我有重要的問題要問。”
劉氏看了看婆婆，婆婆也只是哭個不停，心中害怕，只得低着頭跟着韓瑜出去。
兩人來到隔壁房間，韓瑜急不可待，伸手一把抱住劉氏，說道：“這一天我等了五年！”
……
次日上午，靈州城中盛傳着韓澄、韓瑜父子爭風吃醋、二馬共槽，劉氏不堪其辱，已懸樑自盡的小道消息。
靈州城內軍民，亦不堪定難軍將士強搶強要、強搶民女等暴行。平時繁榮的國際化大都市，顯得凄凄慘慘、冷冷清清。
短短兩天時間，回樂縣衙已接到上百起案件，知縣駱德傑、縣丞何賢清、縣尉黃文江都是焦頭爛額、心力憔悴，卻是無能為力。
黃文江道：“明府，民眾紛紛前來縣衙告狀，可吾等衙役哪敢去抓定難軍將士。若都置之不理，也失明府一片愛民之心吶。”
駱德傑道：“吾等聯名向刺史府上書，建議將定難軍遣返，爾等以為如何？”
黃文江想了想道：“明府，還是建言先將定難軍移駐城外為妥。”
何賢清皺着眉頭道：“定難軍駐城外，也威脅着商貿啊。”
駱德傑拍板決定道：“那就上書建議遣返為上，移駐為下吧。”
牙城內，韓澄收到大量靈州文武官員的文書，申訴定難軍在靈州城的暴行，請求遣返定難軍。
韓澄將韓瑜及陳洪元等親信召來商量對策。
陳洪元建議，可將靈州城內三軍將領召來，若他們聯名向朝廷公推韓澄為朔方節度使留後，則可讓定難軍回夏州。
韓澄現自稱留後，已將自己當成朔方之主，自然不願看到定難軍在靈州弄的天怒人怨，而失去靈州軍民之心，當即同意陳洪元的建議，令陳洪元急速前去操辦。
陳洪元立即傳令朔方鎮行軍司馬劉義興、左廂馬步軍都指揮使趙孟儉、右廂馬步軍都指揮使呂楓等將軍請來牙城。
劉義興、趙孟儉、呂楓等高級將領中，心中對韓澄不服的大有人在，可現在人家定難軍在城中，再不服也得忍着。
當陳洪元提出只要三軍同意公推韓澄為留後，定難軍便退回夏州，眾人很快便達成了一致，當場由文官擬文後，三軍眾人聯名上奏。
韓澄看了三軍聯名奏摺后，心中喜氣洋洋，連獎陳洪元辦事漂亮，立即令官吏將奏摺快馬上送往洛陽，又令陳洪元前去與定難軍協商。
陳洪元與定難軍左都押衙李彝超已是老朋友，這次前去夏州請援軍便是陳洪元出使的。
李彝超卻獅子大張口，提出不僅要鹽州的財物，還要靈州發放軍餉，否則就在靈州城中自取。
陳洪元不敢做主，急忙向韓澄彙報。
韓澄思來想去，覺得請神容易送神難，不敢不給。他的朔方節度使尚未坐穩，還需要夏州的支持，不敢與定難軍撕破麵皮。再者如果定難軍在城中掠奪一空，他的這個朔方節度使必定沒法再幹下去，靈州軍民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沒。
韓澄一邊再令陳洪元前去與定遠軍談判，一邊將度支司李培收喚來，了解庫房情況，得知因去年韓洙去世、韓璞繼位，庫房早空。
經過陳洪元與李彝超的討價還價，多次磋商，勉強達成一致，靈州支付定難軍軍餉三萬貫，李彝超向韓澄提出由陳洪元接任鹽州刺史。陳洪元再隨李彝超前去鹽州，協助定難軍收取事前約定好的鹽州方面財物。
韓澄無奈只得同意李彝超的要求，表陳洪元為鹽州刺史，又令親信羅升之為鹽州都知兵馬使並準備率一千鹽州兵回去。
就在李彝超率定難軍搬空靈州庫房后準備拔營前往鹽州時，韓澄收到消息，靈州營田副使李耀武舉兵叛亂。
韓澄在看到營田司的《討賊檄文》后，被氣七竅冒煙，差點吐了一口老血，當即派人再與李彝超商量。
李彝超為人還算厚道，抱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樸素道義觀念，同意姐夫韓澄得要求出兵相助。
韓澄剛還在怨恨定難軍，立馬又是千恩萬謝，感恩戴德。原因無他，餘下的鹽州軍要鎮守牙城，左、右廂的兵馬又不敢派去平亂。
李彝超了解到營田司士兵才一千人，其他人員皆是種田農夫的情況后，經與韓澄商量，留下其兄李彝敏及三千步騎協助韓澄平亂，自己則率主力經鹽州返回夏州。
韓澄先將劉義興、趙孟儉、呂楓等三軍高級將領留在牙城內，又令兒子韓瑜及親信鹽州都知兵馬使羅升之共率兩千鹽州軍，會同李彝敏的三千定難軍，共步騎五千，聯軍被犒賞后，浩浩蕩蕩殺向靈武縣，準備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消滅李耀武，以殺雞儆猴，震懾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