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孤島 第十六章:實地訓練(下)
第十六章:實地訓練(下)
白雪皚皚的峽谷,萬籟俱寂。偶爾的一群麻雀在林中四處跳躍覓食,灰色野兔也忍不住飢餓在雪地里尋着草根,留下一排排小腳印。昨日夜深處,一棵高聳入雲,似磨盤粗壯的巨樹洞裏,一頭狗熊因客人的冒然到訪而大打出手,不僅多處受傷,還被一頓拳打腳踢弄的鼻青臉腫,沒辦法,客人太過熱情,狗熊只得嗚咽着把樹洞讓給了客人跑向他處。這客人不是秦缺還有誰,正閉眼歇息着,天剛朦朦亮,鼻孔里的熱氣已若隱若現。
此時秦缺已在水池附近逗留了近一個月,心中的預感已經變成深深地氣餒,想像着高手出現的各種可能情況也從未出現過。想到空手而歸去見馬老,老頭肯定會對他無比失望,那什麼打雷夜裏發光的劍摸都不會讓他摸一下,這讓他的情緒有點上頭,冷着臉找上了那秦缺半月之前就發現的狗熊,將氣全撒在它身上。
“嘣”!
又是一陣火花在空中響起,位置正處於離樹洞三十丈距離的水池邊。這讓正在樹洞中正在閉目養神的秦缺猛地睜開眼睛,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秦缺沒有絲毫慶幸。信號響起,如果有人也藏在離水池不遠的地方,這會肯定能看見,而且還在加速奔跑。
埋怨也無濟於事,秦缺只得快速起身,抄起劍就往水池衝去。一眼就看到水池那一處入水口位置正擺着一個鐵盒,那高手已經離開,連放信號用的殘留紙團也丟在一旁。秦缺沒有多想,快步上前將鐵盒拿上,不待打開細看便入了山林消失不見。一刻鐘后,有一貌丑白面少年氣喘吁吁着跑到了水池邊,四周空無一物,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地上殘留紙團,再加上雪地上零星的腳步印,哪還不明白鐵盒已有人先他一步奪去,當即氣得咬牙切齒,拔了劍在雪地里一頓亂舞,嘴裏‘啊啊’個不停,因其身材高瘦,聲音極其尖銳,樹上正在進食的麻雀被噪音驚起,振動翅膀聚在一團,朝遠方飛去。待發泄一通后,高瘦少年朝着幾個月前秦缺與雌虎大戰的方向拂袖而去。
對水池邊剛才發生的一切,秦缺自然不會知曉,此時的他離水池已有千步距離,正蹲在一處石峰腳下的灌木堆里笨拙的擺弄着到手的鐵盒。沒有鑰匙孔,甚至連撬開的隔層都沒有痕迹,此刻又不能立即出谷找一鐵匠鋪弄點鐵汁將它溶開。這讓秦缺只得對着空氣一陣長嘆,還是先找個石塊多的地將它砸開才是。
半晌后,秦缺來到了一處花崗岩斷層處,這裏地勢平坦,樹木較少,零零碎碎堅硬的石塊隨處可見,四處望了望,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便將布袋裏的鐵盒拿出擺在地上,尋了一個石頭高高舉起砸了下去,只聽得“嗆”的一聲,石塊崩到了草叢深處,鐵盒被高高拋起,在地上彈了幾下,紋絲不動。秦缺面無表情沒覺着意外,要是鐵盒這麼一下就砸開了,那也不用等到此時在這費勁搬石頭。轉過身去尋找其他石頭繼續砸着,累了便坐下休息一陣。
直到這天傍晚,天空一片烏鴉掠過,秦缺抬起一塊方形巨石狠狠落在鐵盒角邊,“咔”,鐵盒應聲而裂,盒中一塊玉牌被彈出射向十丈開外的一處泥地,斜着插在上面。秦缺正要抬腿向前將之撿起,花崗岩斷層的另一側響起一聲輕呼:
“咦”!
話聲剛落,兩名身穿灰衣的少年出現在秦缺眼前,年齡看起來比他大一到兩歲。他們二人沒注意到秦缺正盯着他們,朝玉牌走去,彎腰就要將它拔起。
“且慢.....”
秦缺將背着的劍往胸前一橫,右手將劍慢慢拔了出來,指着二人道。
二人聽了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氣勢十足但聲音聽起來有點年輕。正彎腰準備拔起玉牌的矮個子少年嚇了個哆嗦,身體向後一個跳躍,而那位個子稍高的少年則一臉怒容看着秦缺,明顯剛才秦缺的吼聲已然驚到他,要不是定力尚可,就鬧出像那矮個子一樣的笑話了。此時又見秦缺拿劍指着他,解開腰上挎着的刀,右腳上前跨了一步將玉牌踩進泥地,同樣指向秦缺:
“你待如何”?
秦缺眼皮跳了跳,有點懊惱自己剛才的舉動,但又想到,那玉牌莫非就是總鏢頭賜下的晉陞牌,這可是馬老的急需之物,有了它之後,秦缺也不用再去打其他鐵盒主意了,越想着內心愈發肯定。對面二人眼神也不差,一眼就看到了秦缺身側破裂的鐵盒,自然也想到被自己踩進泥土的玉牌是為何物了。
這下好了,什麼都不必開口,三人皆心知肚明,不打上一場都不好意思講客套話。
剛才對面二人的表現秦缺看在眼裏,又看到高個少年站立之處,心中有了一番計量。抖了抖劍,秦缺將它提起,快速朝二人衝去,在快要接近高個少年時,突然順勢滑倒,右手撐地,左手橫劍擋住高個少年劈來的長刀,身子一沉便到了高個少年胯下,腳尖抵地,掉轉身姿,右手伸出朝着少年胯下就是狠狠一捏,再將其推離腳踩玉牌位置。
“啊.....”一聲慘叫聲從跌落在地的高個少年口中發出,手中長刀早已脫手扔掉,雙手抱着下身直在地上打滾,口中狠話也被胯下疼痛遮蓋。這讓之前後跳幾步的矮個少年看傻了眼,一時愣在原地,手中短刃也忘了對付秦缺。
爬起身,秦缺伸手將踩進泥地里的玉牌摳了出來,擦了擦,上面果然寫着‘晉陞牌’三個字,笑了笑便將它收在懷裏。看了正在泥地里打滾的高個少年一眼,又用劍指着還在愣神的矮個少年:
“去.....把他的腰袋拿過來放在這,你的也一樣,別逼我真動手。”秦缺頭晃了晃,又用劍點點身旁位置。
矮個少年沒接話,步態蹣跚朝高個少年走去,蹲下身子準備去解他的腰袋,高個少年自然是不願,只是剛一伸手阻攔,又扯得胯下私密之處一陣刺痛,只得收了手不再管腰袋如何,嘴中的牙磨的‘咯咯’響。
將二人腰袋打開,秦缺的眼睛一陣迷亂,裏面同樣有一個鐵盒,這應是矮個少年的,其他物品也是實足珍貴,除了一些細軟紋銀,尋常物品,高個少年腰袋裏竟然收集了幾個奇形怪狀,晶瑩剔透的石頭,映襯着地上的雪閃閃發亮。摸在手上,秦缺察覺到身體正在緩緩吸收石頭中的靈氣,《清正錄》已在自行修練中,這讓秦缺有些大驚失色。
將奇怪石頭撿起塞入自身布袋,秦缺提着劍走向痛苦已經稍緩的高個少年,用劍橫在他脖子上:
“說,這石頭哪來的”?
高個少年恨恨的看了秦缺一眼,但此時劍架在脖子上,一想到眼前持劍少年的手辣,還是沉聲說到:
“這是我在一處崖壁上敲來的,覺着好看,就拾了幾個”。
“還能找到那地方嗎”?秦缺的語氣有些急促,這讓高個少年覺着有些匪夷,但感覺到壓在自己脖子上的劍正在使勁,趕忙回到:
“能,能......但是隔這有點遠,步行需要十日時間才能到達。
秦缺摸了摸下巴,十日,此時距訓練結束還有一個半月功夫,中途不被意外耽擱,應該是沒問題。想了想,便收回了架在高個少年脖子上的劍,傲然對着二人說到:
“如果你兩能安心帶路,順利到達那處崖壁,你們腰袋中的其餘之物我不是不能還給你們,甚至這個鐵盒,如果裏面的東西不是過於貴重,我同樣不會看在眼裏,你們二人可懂我的意思”?
高矮少年二人聽了秦缺的話,皆是心中歡喜,尤其是高個少年,連胯下疼痛都忘的差不多了,快速點頭。
三人一番收拾后就上了路,待到第十日那天中午時分,秦缺三人蹲在一處草叢中看向一條五丈見寬河流對岸處的崖壁,但是都不敢出聲,因為此時崖壁前的石坡上,正有五人在持械交鋒拼殺,時不時響起“砰砰砰”的撞擊聲。秦缺帶着二人慢慢往後撤去,三人躲在一處乾涸窪地歇息。直到崖壁山坡的打鬥聲過去三個時辰,天已經下起細細小雨,秦缺才拉着二人一路警惕着來到崖壁下。
三人怔怔地看着坡上躺着的三具屍體發獃。矮個少年忽地轉身一陣嘔吐,高個少年則蹲下身子雙手抱頭,他被嚇着了,三具屍體生前的年齡跟他們相差不大,此時卻開胸剖腹,他有點慶幸秦缺沒有對他施以狠手,只是讓他受疼,如果捏他胯下的不是手,而是一把劍,那他恐怕與這躺在地上的屍體沒什麼兩樣了。
“本人孫鐵,承蒙大哥不殺之恩,請受小弟一拜”高個少年朝秦缺跪着顫抖的身姿,不停把頭往地上磕,沒一會就破皮流血了。秦缺見此,只得用劍鞘托住高個少年正往地上磕的頭,開口道:
“我不喜這樣,饒你一命只是怕髒了身子,你起來吧,待會還有得你忙的”。
秦缺看向崖壁,紅黃相間的泥土中裸露出晶瑩石頭,如成年男子拳頭般大的就有不少,更不說雞蛋般小的遍佈整個崖壁,這可是大收穫了。這意味着除非其他修行者得知此地,不然這處就歸他一人所有,這處崖壁的石頭就是他修行的重要資源。當然,前提是身旁的兩位灰衣少年不會大嘴巴將這事透露出去。這次只能帶走一點點,以防他人注意,不過這些裸露在外的石頭還得盡數剝離,或者找些泥土將崖壁塗抹遮住。
就這樣,三人忙乎些時日,敲落在地的晶瑩石頭很快將秦缺的布袋塞滿。至於兩位灰衣少年的腰袋早就還給他們,那鐵盒也沒什麼重要物品,三人一番狠砸,從中掉出了一袋銀子,秦缺看也沒看就扔給了矮個男子。
崖壁坡上的幾具屍體被隨意丟進坑中,堆土掩埋后,三人便急匆匆離開了此地,朝着來時的巨石拱門趕路。
一個月後,空中的火花再次響起,秦缺便與二人分開,回了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