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巾盜被救走了

第三十章 白巾盜被救走了

已經趕到湖邊的賀齊舟仍是氣血翻騰,只是隱隱感到一陣脈象鬆動的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用老道士的全真吐息法已經積累了不少真氣,每日堅持吐息四個時辰,然後一直按口訣用真氣衝擊陰蹺陽蹺兩脈,但不管如何勤奮,就如愚公移山般,進展極其緩慢,每次只有一小部分真氣能進入兩脈,好似大軍堵在峽谷,只有一小部分軍隊可以參與進攻,看着小楊山和林川一次次地通脈,實力一次次地大漲,能練的功夫越來越多,賀齊舟從一開始的羨慕,到最後都麻木了。

但楊戰卻對賀齊舟說有志者事竟成,千萬不能放鬆了吐息功課,地基築得越牢,樓房蓋得更高,勸小齊舟千萬不能放棄,否則就更別想進武備館了,當然很多時候是用那竹枝‘勸’的,別人沖脈總是真氣不夠用,像賀齊舟這樣的,楊戰其實也沒見過,好在楊戰的武學修為極高,加上曾和陸寶根有過商議,也預料到了小齊舟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想了一個辦法,讓賀齊舟在主沖那兩脈的同時,可以運用真氣再去衝擊一兩脈,賀齊舟覺得這比枯燥無比的單沖一兩脈要有意思多了,從三脈、四脈再到六脈同時衝擊,去年開始居然偷偷地運用真氣同時衝擊八脈,照賀齊舟的想法,老子率八路大軍,同時攻城,早晚有一城會被攻破。

不想這一次受了重擊,體內真氣激蕩,陰蹺脈像是掘進了一大段,好似馬上要通了一般,但現實情況卻是根本由不得自己調息鞏固,龍吟已瞬息逼近,面對煙雨瀰漫的湖面,即便近在咫尺的小舟也看不真切了,賀齊舟對林川低吼一聲,“上船”!兩人一前一後飛速躍上小舟,小舟好似不自覺地往湖中滑了進去,賀齊舟剛想去船頭撐篙,驀然發現船頭蹲着一個身披蓑笠的身影,正在撐着竹篙,雙手緊握竹稍,三丈有餘的竹篙深深插入湖底,小舟頓時如離弦之箭般向湖心激射而去,撐舟之人嘴裏輕輕說出三字:“自己人”。

賀齊舟心中大駭,此人好深的內力,自己一直在感知小船里的動靜,直到躍上船頭的那一刻都沒發現船上有人,而那一篙之力居然讓已是三人在船的重舟速度快過常人在陸地上奔跑之速,一下子就飄出去三四丈,幸好那人說是‘自己人’,心中暫時放下一塊石頭,反正要打也肯定打不過那人,索性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後的龍吟那裏。

而龍吟在林川躍上小舟之時亦趕到湖岸,毫不遲疑地提氣凝神,箭步躬身,躍向離湖岸約莫三丈的烏蓬小舟。龍吟已是六脈巔峰之境,內力強勁、真氣充沛,輕身功夫亦是不俗,十來丈的水面點水就能通過,奮力一躍,至少也有四丈以上的實力,躍向不過三丈的小舟實在是遊刃有餘,不曾想本來緩慢漂動的小舟,忽然疾速向湖心駛去,一下子又拉開了兩三丈的距離,龍吟心中一驚,但也沒有慌亂,小舟一篙力盡,竹篙出水再入水肯定要耗費片刻時光,當下在空中摘下頭上斗笠,往身前湖面拋去,準備踩着斗笠,再度躍上小舟。

賀齊舟看着飛在空中如大鵬展翅般的龍吟,只覺得有些好笑,取了一塊船中早就準備好將衣物沉江的石塊,怪叫一聲,“看鏢!”

龍吟早有防備,收攏雙臂護在胸前,雙眼緊盯小舟上的林、賀二人,一腳剛要點到湖面的斗笠之上,怎知那“暗器”居然沒有襲向自己,而去準確打在了那個竹笠上,一下就將竹笠打飛。龍吟又是一驚,急提一口真氣,在水中空點一下,轉身掠回岸邊,只有腳下沒了支點,一口真氣一泄,在距岸邊二丈處“噗”地一聲掉入水中,只聽得背後遠去的小舟傳來一串刺耳的嘎嘎笑聲。

湖水也不是很深,堪堪沒過龍吟頭頂,龍吟重提一口真氣,雙腳一點湖底,淌水走回岸上,黑着臉看着岸邊數十個捕快、府兵,有個府兵沒忍住,輕笑出聲,被龍吟狠狠地踹了一腳,跌入揚州湖內。

龍吟站在岸邊看向湖中,小舟早已在煙雨中不知所蹤,隨後抖了攔雙袖,甩掉一些湖水,沉聲道:“江陵府駐兵聽着,回去騎馬分兩隊沿湖岸巡一圈,看賊人在哪裏上岸,及時來報,其他人都跟我回武察司監獄。”

龍吟帶着陳知風兄弟一行人從司獄衙門南門進入,穿過三進院落,來到第四進的武察司監獄,只見衛進賢癱倒在地上,有人在為其推宮過穴;一名捕快正在為同知陳沿包紮右手,陳沿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哼哼嘰嘰怪叫不止;還有三名武察司探員正在就地療傷。

陳沿一見龍吟進來,連忙叫道:“龍大人,白巾盜被救走了,他們剛從東邊側門出去,我兒子也被劫持了,求您趕快去救救我兒。”

一身濕漉漉的龍吟本就已經怒氣衝天,忍不住朝着衛進賢怒喝一聲:“一群廢物!”然後沉聲問到:“怎麼回事?”

陳沿的品級其實和龍吟相當,但畢竟只是州官,也不敢就此發作,看到渾身濕透的龍吟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事已至此,反而冷靜了下來,暗暗嘀咕,看來,龍吟也不過是廢物一個,還是等遲老先生回來再說。正想着,東邊牆上呼地落下一道身影,正是那仍舊詫異莫名的遲源,看到一院子的人,對着陳沿劈頭就喝問:“怎麼回事?”

陳沿素來就怕這名老供奉,當下也不敢先說自己兒子的事,只是說一柱香前,白巾盜剛被人救走。遲源斜眼看了一下龍吟,又掃過自己的兩名徒弟,再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衛進賢,悶聲罵道:“一群廢物!”然後一邊踢開替衛進賢解穴的那名持劍探員,一掌貼在衛進賢背後,用真氣沖開被鎖住的幾處穴道,一邊讓陳沿他們快速說一下事情經過。

龍吟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剛罵了別人,自己也被罵了,只是心中卻極為不服,對方明明空手而回,還有臉來罵人。

陳沿說自己本來一直在東邊自己署衙里等着這裏的好消息,怎知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迷倒或點倒了十來名護衛,進來制住了自己,那人頭上矇著白巾,中等身材,體型建碩,身着普通捕快的黑色披風。那人讓他去放了白巾盜,陳沿說自己寧死不從,那人生生折斷了自己三根手指,後來又拿出一把摺扇,正是兒子陳杞之物,說事成之後會放了他兒子,因擔憂兒子安危,便假意答應,從府衙邊門出,刑獄司邊門進。

其實白巾盜根本就沒有關在武察司牢獄,只是被關在了第三進州府牢獄的一間密室之中,但加了好幾把特製的鋼鎖,鑰匙分別掌控在陳沿和衛進賢手中。陳沿說帶那人去了密室,那強盜讓自己將衛進賢喊來,自己心想,衛府司武功卓絕,正好將計就計擒了那人,只可惜衛進賢也被那賊人暗算,點了好幾處穴道,搜出鑰匙,救走了白巾盜。不過那白巾盜本就身受內傷,經過這兩日的不停拷問,身子已得虛弱,是被背出去的,兩人估計逃不遠。

經過遲源的推宮過穴,衛進賢已經行動無礙,接著說道:“那人絕對是高手,不比先前出手的瘦高個差!”

遲源說道:“廢話,我幫你解的穴,會不知道點穴人的實力?說說你對這兩人的看法。”

衛進賢道:“第一個跳進院子之人,看樣子年紀不大,武學繁雜、內力不弱,輕功尤其高明,真有可能是武備館的年輕高手,但最多只通了六脈,除非有很高明的壓境手段,估計也是行調虎離山之計;第二人壯實很多,感覺已經有點年紀,您去追那人時,我一開始在幫手下療傷,不久后陳大人遣人說在密牢有急事相商,我擔心白巾盜出事,趕緊過去查看,也沒在意陳大人身邊背對自己的捕頭,沒想到那人出手極快,一等到我走近身旁就側身先扣住我脈門,然後一口氣封住了我上下七處大穴,我馬上就癱倒在地了,被搜出鑰匙后還重重挨了一腳,之後就眼睜睜看着那人破開犯人禁制,將我和陳大人鎖進牢房,揚長而去,後來還是陳大人拚命叫人,我們不久前才剛剛被救出。”

遲源看了一下龍吟,說道:“龍大人去追那兩個小賊時,有一個着捕快披風的瘦高個從哨樓上跳入此地準備救人,那人功夫很可能出自武備館,衛大人他們對付那人有點吃力,那小賊很是奸滑,一見到老夫就拔腿開溜了,一套闌珊步已經爐火純青了,所以一時難以追上,途中那人脫去披風,裏面還是捕快裝束,身形高挑瘦削,不過那人內力終究不濟,剛才七拐八彎后又逃回走馬街,應該是想讓同夥接應,老夫其實馬上就要逮住他了,只是蹊蹺的是,那人拐到走馬街后憑空就沒了蹤影,老夫至今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預先就設了高明的障眼法,在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后再行脫身,總之這次救那白巾盜的團伙不容小覷。龍大人接下來說說你那裏的情況。”

龍吟正在用內力逼出體內寒氣、全身籠罩在一團濕氣之中,對遲源抱拳說道:“說來慚愧,本官也是太過輕敵了,西巷兩名賊子也是捕快裝束,白巾覆面,年紀估計也不大,先是放火燒馬廄,再虛張聲勢越上牆頭又退回西巷,老夫見兩位高足穩穩地守在巷口,想要留着活口,故並沒有下令發射弩箭,想不到那兩人功夫着實不錯,一兩招就擺脫了巷口封鎖,那時再射箭一來易誤傷同僚,二來射程也略微遠了點,故老夫就追了上去,和一名小賊對了一掌,那傢伙假意和我對掌,實則是收了全部內力,寧肯受點小傷也要借本官掌力后掠逃遁。

兩人事先在湖邊安排了一艘小舟,有哨兵在申時不到時就發現了那條突兀出現的小舟,本官派了六名捕快過去埋伏,不曾想舟中還有一個硬點子,那六人都被制伏,兩個小賊逃入小舟時,小舟上那人已經開始撐船,本官冒險想要跳上小舟追擊,只是小舟去勢太快,舟內還有暗器偷襲,只得入水躲避,一想到是調虎離山之計就馬上趕了回來。”

陳知風心中腹誹不已,龍吟這廝也忒不要臉了,明明是自己實力不濟,狼狽掉入水中,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還好意思說是為了躲暗器?真當別人都是瞎子?還把抓不住人的髒水往我們兄弟身上潑,真是不知好歹!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龍大人好身不凡,后發先至,最先追近兩那人,只是那兩人功夫確實不俗,特別是稍高一點從牆上跳下的那人,一招以攻代守輕易就化解了我的那招‘黑雲壓城’,還輕鬆接下了龍大人勢大力沉的一掌,還有舟中接應之人,內力也是極為深厚,要攔住他們的確非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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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刃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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