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唐村兵備
潘陽離開眾人時,將單兵弩及二十隻弩矢交給了唐寶保管。又特意仔細教授了兵勇們標尺校準的方法。
其後,當著眾人面前,潘陽要求當前幾個人,必須儘快教會兵勇中全部二十個弩兵們射擊單兵弩,過些時日,村中自會為所有的弩兵裝備齊整。
村中的不少作坊,都接到了為兵勇製作裝備的活計。劉篾刀要為每個兵勇製作一頂竹骨藤編的寬沿頭盔,還要為每一位兵勇製作一副竹甲,和一張鍋蓋大小的藤盾牌,日後還要做藤甲。
活計的難度並不大,但是卻極耗費人力。劉篾刀只能多招人手幹活,否則一個月的時間,這些活路是完不成的。
好在製作東這些東西,村裡都有錢糧支付,只是賺頭不甚大而已,不是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說法嗎?劉篾刀對此挺滿足。
他唐木匠起了作坊,我也起了作坊。他在為村裡做大弩的器具。我也在做。他在做小弩。我在做竹、藤盔甲,我還做大弩矢與小箭桿,照樣不輸於他,怕是還要多些哩。
不過唐木匠心思快,已經在打他門前那塊空地的主意。兩家作坊挨在一起,我門前的空地可不要被他算計走了,須得早些去找唐里正。
劉篾刀想到這裏,心下不免有些着急起來,腳底下也加快了不少。
村中有三個鐵匠,都是同一個曾祖父,由於本錢少,合租了一塊地,共同蓋一個作坊,只在作坊裏面分三灘,各家做各家的活計。
唐村的兵勇裝備急需增添,三家皆有份。近期村裡交代下打造槍頭、矢鋒的活計,可不敢不用心,那是全村人活命的依仗。
大些的活路就是那些槍頭,和以往見過的扁長四棱型槍矛不同,這次先生給了圖案,是三棱刺形的,長二尺左右,從來沒見過這種形式。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要造成這個樣式,按照圖形打造就好,就是多費了一些鐵。
倒是村裡給錢糧,也不怕多耗費些鐵料,族長特意強調一定要結實耐用,不論誰家打造的,均須鏨刻上名號標記。日後營造出的槍械出了問題,須按記號追究。
怕大家尺寸做的不準確,族長還專門發給了一把尺子。活路雖然麻煩,需要打造的槍頭矢鋒不少,三家分分也就沒有多少了。
真正麻煩的是那矢鋒的打造的過程,東西不大,打造起來頗費功夫,佔用勞力也多,僅這一項就佔了好幾個人,一天還做不出數量。
幾天之後,還是幾個師傅合計后,想出個做砂模批量灌鐵水成胚,回火再加工的辦法,總算解決了這個問題。
三棱槍尖也可用這個辦法成型,再打造淬火,做活路的時間縮短了不少,每日產量增加不少。
最大的麻煩是鐵料不夠,沒做幾天便要停工待料,村裡農用的犁頭都無鐵料打造修補,急的老鐵匠唐山娃隔天就往族長家跑。
潘先生來了一趟鐵匠作坊,對大家做的活路很滿意,特別是對匠人們能夠想到利用鑄造模具打造鐵器,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卻也很發愁鐵料不夠的問題。
在作坊里停留了有一個多時辰,觀看了匠人用細沙和碳灰粉做磨具,本想提醒匠人們用鉗鍋冶鍊的方式更好,可惜自己不會做鉗鍋,且附近還沒有發現煤炭,也就沒有說出來。
只是提到一法,若日後需打造的鐵器多了,可以用利用作坊外的水力,又快又省力。
他在地上畫了簡單的圖形給大家看,需要修建水車、水池、修造連桿……,最終說是利用槓桿和凸輪的原理就好。
槓桿和凸輪的原理是什麼,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先生見無人贊同,便起身告辭起身。臨行前留下話,作坊中日後覺得需要,一定前來幫助修建。
先生走了,匠人們雖然沒有聽懂先生說的什麼原理,但沒有人敢不相信先生的學問,只是太深奧,凡人聽不懂。
先生說過的東西在唐村都建造出來了,先生是有大本事的,村裡人都這麼說,幾個鐵匠卻都在猶豫,不敢做這第一人。
潘陽回到訓練場上,兵勇們大多數都精赤着上身,穿着樣式各異、寬敞肥大的犢鼻褲,汗流浹背,進行着各種訓練。
村裡採納潘陽建議,已計劃着手為兵勇們製作統一服裝,犢鼻褲便是先行配上的內衣。
幾聲尖利的哨響,兵勇們飛快地集合眾人在場地中,雙手背後昂首挺立,排成整齊的五行隊列面對潘陽。
晶亮的汗水有若水流一般自額頭、胸前、脊背向下滾落,沒有一個人稍微動一動,擦去汗水。
在他們面前,每五個人就有一截一尺多粗,長約兩丈的樹木。潘陽站在眾人前面,穿戴整齊,大滴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滑下。
七月天,半下午的太陽十分毒辣,即使站着不動,照樣能曬得人汗流浹背。
“五人共抬一木,往返奔馳。除了錘鍊體能,考驗爾等意志外,重要的是訓練多人間的配合協調。”
“且看爾等訓練之時,呼喝叫囂不斷,嬉笑、埋怨、謾罵此起彼伏,甚至於奔跑中相互使絆子,恨不得彼輩人仰馬翻,可有一絲同袍之情?!”潘陽厲聲呵斥,幾近暴怒,好似欲擇人而噬。
“更有甚者,自作聰明,偷奸耍滑,裝模作樣,出工不出力。”
“唐霸、唐曲、唐河”潘陽猛的點到三個人的名字,訓練了近兩個月。潘陽已經能夠把所有人都叫出名字了。
“到!”三人條件反射般回答。
“出列”迅速離隊在隊伍前站立。
“爾等可知罪?”沒有人回答,身體卻不自覺顫抖起來。
“執法隊何在?”唐驢兒帶兩名家丁跨步上前。
“偷奸耍滑,自作聰明謂之奸軍,按軍中條例當杖二十,念爾等今日初犯,寄下十杖。每人重責十杖,立即執行,可有不服?”
三人不敢多言,迅速在眾人面前伏地趴下,絲毫不敢顧及地面滾燙。行動頗為老練,看來這樣的軍律處罰,兵勇們都很熟悉。
十槍桿抽下來,背部臀部立時就見血了,其餘士卒噤若寒蟬。行刑完畢,三人不敢耽誤,命令聲中立即歸隊。
潘陽再次走到眾人面前。“爾等身旁的每一位,都是汝輩同袍。諸位當聽聞: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假以時日,爾等臨陣對敵。刀叢槍林中,若無同袍在左右遮護。全憑個人勇武濟得何事,一瞬間便是身死道消,魂飛魄散的結局,護佑鄉梓豈不成空?”
“自此之後,務必牢記,爾等左右前後均為戰友,亦是生死相托的子弟兄長。豈不聞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今日這扛木訓練,就是要訓練爾等在今後的作戰中,相互協作,人人發力,奮勇爭先。”潘陽手指向操場邊木牌上的大字。
“日後每逢臨戰,須得牢記,愈怕死,愈死的快,唯置之死地而後可生,否則,除死之外再無他路,爾等牢記否?”
“諾!”眾兵勇齊聲回答,豪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