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乾道往事

第一卷 第二章乾道往事

城南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第一進為臨街鋪面,有五個鋪面。正是章家商行。

適夜,章凡正在書房用茶,紅爪白鼠蜷着身體在桌邊打盹,他關閉了房門,從書架後面暗格中取出了一個檀木盒子。

打開盒子從裏面取出兩件物什,一個黑色戒子,一幅摺疊得方方正正的圖畫,他將圖畫在桌上緩緩展開。

此畫長寬各三尺,四四方方,材質非紙非帛。可任意摺疊,毫無摺痕,卻又輕若鴻毛。

章凡移了燈燭靠近,見畫中景物依舊。一輪新月高掛天空,畫中山巒起伏。四座山峰如列陣其中,隱有龜蛇,龍虎之姿,朱雀之勢。中間一條大河蜿蜒盤旋,緩緩流動,只是靜寂無聲。

白鼠立馬來了精神,圍着畫邊跑起了圈。又立起前腳望了望章凡,又看看圓形戒子。前爪捧起戒子送到嘴邊用牙齒咬了咬,非金非石,磕得牙疼,不得已扔了戒子。雙爪往後一背,象章凡一樣人立着踱步。

章凡並不理會它,只是背着雙手,一邊觀畫,一邊思索。師傅曾說過:“青龍白虎入圖來,朱雀玄武覓仙蹤!此畫能吸世間妖物,若能尋得這四種妖獸,加以潛養,必可重開天門,飛升得大道!”

睹物思人,章凡不由得眼睛有些濕潤了。

章凡五歲開始習文讀私塾,八歲時偶見一本易經圖冊,竟也入了迷,只覺趣味無窮,變化多端。

偶遇沈大先生在竹林與人論易,便開口詢問其中易理。

沈大先生大為吃驚,待一番對答下來,更為驚奇。

此書本就晦澀難懂,一般人讀之就頭疼不已。惟章凡卻能直指其妙。諸般變化說得頭頭是道。

沈先生樂得有這樣一個好苗子,當即讓他帶了去見章凡父母。言明要收為弟子。

沈先生學問在京城早已著名,章凡父母自然求之不得。

徵得私塾先生同意,逢單去私塾讀書,逢雙就去沈先生的上林學館學習易理。一天也不得閑。

章凡十歲時,一日下學回家,見路邊有一枯瘦老翁坐於道旁,面前擺了一張奇怪的九宮八卦圖形。出於好奇上前觀看,瞧得入了迷。枯瘦老頭也不說話,讓他盡情觀看。

過了一燭香的時間,章凡開口道:“老爺爺,這圖是以九宮之圖為基礎,反套了八卦之外形。封死了所有生門。”說完,撿起一節樹枝對着圖形一一指點了出來。

老頭猛然間睜開雙眼,雙目精光一閃,自語道:“沈大先生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老頭又笑語道:“小孩子既然看懂了這圖形,老夫就送你一點小小的禮物!”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冊書遞他手裏。

章凡接過一看,封面《陣法秘要》四字,卻也屬於易經術數類書籍,只是多了些推演換算。

老頭笑道:“孩子,我們打個賭,如兩年內你能學全此書,爺爺再送你一份禮物,但此事須不得對你父母老師透露半句,可行。”

章凡孩子心性,覺得好玩,當即同意。於是兩人擊掌立誓。枯瘦老翁滿意的點點頭,立身飄然而去。

兩年後老翁再至,考核了成績后,卻傳了他一套吐納之法。並贈送了兩顆亮晶晶的石頭,要他在深夜練習功法時,將石頭握於手中有奇效。

章凡依法施行,自覺身輕體健,不懼寒暑。後來才知這石頭即為靈石,世間已絕,只有那名門大派才有少量儲存。

如此過了幾年,章凡已長成了少年,老翁卻未出現,靈石已用完。依然每日夜間行吐納之法,卻收效甚微。

前年深冬一個風雪交加的夜裏,章凡正燈下讀書,老翁忽飄然至書房內。章凡驚喜交加,納頭跪拜,希望老翁能收自己做徒。

老翁微笑點頭,也不推辭。笑道:“我觀察了你六七年,果然品性端正,謹言慎行。又長於術數,能傳我門衣缽。只是這其中緣由,事關重大,必須告訴你。須得謹記!”

章凡忙關閉門窗,奉上香茗,垂手去立於旁側。老翁接過茶杯,飲了一口,算是受了這拜師之禮。

又微笑道:“你也不必拘謹,一起坐,聽我詳談。”章凡不動,依然立於側旁,作弟子聽訓狀。

老翁不再催促,微微點頭道:“老夫本名耿秋,為三十四代乾道門掌教。想我乾道門精於諸般陣法,百年前也是名門大派,派中人才濟濟。

奈何百年前天地異變,靈氣枯竭,各修行門派想飛升證道皆不可能。失了飛升之道,修行又缺了靈石,這各門派人心都散了。

只因我派有一幅乾道圖,能聚四大妖獸列於陣中而破天門,這便成了眾矢之的。”言罷,臉顯憤懣之氣。略為平息了一下,又接着道:“八十年前,各門派除巫門外齊聚雲頂山,攻破了護山大陣。

屠戮我派弟子,我派中弟子皆醉心於陣法,不善於搏殺之術,半數慘死於各派圍攻之下。

掌教見勢不利,令我派剩餘弟子盡數進於乾道圖中,好在我派典籍靈石早已放進圖中。

經此一役,在這大昱王朝亦無我門立身之地了。”說完臉有凄然之色。章凡亦為之動容,心有不平之氣。

耿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木匣,打開蓋子,取出一張圖畫在桌上展開,叫章凡取了蠟燭一起觀看。這是章凡第一次見到這幅圖。

他指着一座蜿若龍形的山脈道:“此山背面建有大殿,屋舍近百間。盡收了我派典藏,靈石。掌教帶了近百弟子進入此間,這幾十年間潛心研究陣法,一有心得便記有筆記,已有不小規模。

只是這陣有千年未曾啟動,一則百年前外界天門大開,可修行飛升,這陣就是個雞肋之物。用來飛升證道就沒有意義。二則四獸氣脈難聚。

首先青龍氣脈難尋,惟有東方青龍地脈可用,這青龍脈三百多年前葬了大昱王朝的太祖。輕易誰敢去動,一動大大昱王朝恐怕就氣數將盡了。

白虎凶獸近年來似有發現,可惜老夫忙於復仇未曾得見。

玄武居於北方極寒之地,又有魔宗將其列為禁地,極難進入。

朱雀千年未曾現身,惟有南方巫門存有一枚卵,卻不知孵化之法。巫門將其列為門中至寶。如何能得之着實令人頭疼。

此間雖有開天門之道,卻陰寒之氣甚重,大多弟子又不願重回世間,故這幾十年皆已亡故。掌教四十年前臨終時,便令我重回世間尋找傳人。

老夫一來忙於復仇,無暇顧及此事,這四十年來,老夫已誅殺近百人,當年圍攻本門之人大多凋零,這大仇算是得報。了卻了我這多年夙願!

近年來才思這傳教之事,想若尋不到中意之人,豈不辜負掌教臨終所託,好在天不絕我乾道門,今日終得償所願。”說完用手輕輕拍了拍章凡肩頭。

章凡心頭一熱,又深感責任重大。耿秋重新坐回椅子,從懷中取出一枚戒子道:“章凡聽令,今乾道門正式收你為徒。爾即刻成為第三十五代掌門。老夫時日無多,今傳你掌教信物乾坤戒一枚,乾道圖一張。

這圖中陣法雖玄妙,卻也不要勉為其難去開啟它,其中太過艱難,也許時機未到。不必強求!

老夫一生為仇恨所困,終日裏絞盡腦汁只是設計怎樣復仇。對這事從不放在心上,而今你正當年輕,不必再走這條血腥之路。以後如何行事,全憑你自己裁決!”

章凡忙跪下磕頭,雙手接過物件。師徒二人暢談了一夜,耿秋又傳授了諸般法門。臨了展開畫卷,縱身一躍,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章凡知道師傅心愿已了,要入畫中靜心修行了此餘生。不由得呆在當場,宛如做了一個夢。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雪已經停了。窗外明晃晃的太陽直射進來,見了手中戒子,還有木匣圖畫才驚覺過來。

白鼠被陣法擋於門外,在房頂積雪中跳躍着吱吱亂叫不停。章凡清醒過來,推開房門,解了禁制。

白鼠從房頂直撲章凡,章凡隨手一揮,白鼠已穩穩抱住手臂。他深吸了一口雪后凜冽的空氣,頭腦頓時清晰,心神大定。

此後章凡便勤加修習功法。有時也取了靈石放於掌中吸收,白鼠亦效法章凡。安坐於對面,拚命吸取靈石散發的絲絲靈氣。章凡也弄不懂它是鬧着玩還是真能修行。

如此一沉思,便過了半個時辰,章凡從中恢復過來,想想以後要去世間闖蕩。這兩件物什必須要藏好。取了乾坤戒,將圖畫納入戒中。

白鼠獃獃望着章凡,像變戲法一般,畫消失了。它慢慢溜到章凡手邊,抱着戒子,睜着一雙大眼,仔細打量這枚小小的物件。

章凡取了一塊玉佩,用刻刀雕刻了一個圓形凹槽。將戒子嵌入其中,又用石臘封好空隙。將玉佩穿了金絲線,貼身掛在胸前。

如此小心翼翼,自己不由得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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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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