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踏海而歸 第四十四章 起因
昨晚戌時,葉開一行人酒足飯飽后,便都回了房歇息。
約莫兩刻鐘后,周旋、孟小湯、孫承安、潘高明四人如同提前約好的一般,又從各自房間裏頭走了出來,齊齊走出了豪俠客棧門外,四人剛走上街頭,便撞見了與自家總鏢頭關係很好的徐安敬徐少俠在己方前頭,四人也沒聲張,低頭默默跟着往前走,他們認為徐少俠可能是在散步,很快就會走去別的街頭,可走了一會,發現徐少俠還一直走在這永樂街上。
孟小湯見狀,便與其他三人偷偷說道:‘莫非徐少俠也跟我們一樣?’
一向寡言的徐安敬在前頭聽到了身後人說話的動靜,轉過身來,與自己朋友鏢局裏的四位鏢師說道:“莫非你們也一樣?”
五個大男人頓時心領神會,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徐安敬走到周旋四人身邊,又問道:“你們帶了多少銀子?”
四人聞言,紛紛摸出了口袋裏的銀子,數了數,加起來不到十兩,徐安敬頓時搖了搖頭,向四人說道:“十兩銀子或許能在白帝城揮霍一番,但這裏可是京城啊,怕是進去一趟喝頓酒吃盤菜就沒了。”
“那這咋整啊?”孫承安面露苦澀,自己這行人可不只是要去喝酒的,鏢局裏的其他三人聞言也是一籌莫展。
徐安敬笑了笑,輕聲安慰道:“無妨,你們將銀子都給我,我帶你們掙點銀子去。”徐安敬一改往日沉悶形象,居然主動與人攀談起來,也許是因為今晚聚在一起的五人都是“同道”中人的原因。
徐安敬所說的掙銀子,自然就是去賭坊,永樂街本就是煙花之地,有妓院肯定也有賭坊,徐安敬隨意選了家賭坊,就領着四位小夥伴進去,一進賭坊,坊內人滿為患,人聲鼎沸。
有莊家站在桌前吆喝:“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了嘿!”
有人圍在一張桌前,桌上有六隻小龜,各色各樣的人物嘴裏喊着同樣的話:“跑!跑!快跑啊!”
也有人在搓着麻將:“青龍七對,三十二番,哈哈哈。承蒙各位賞錢。”
還有人搖着骰子,嘴裏喊道:“四五六!大,賠大吃小!”
徐安敬挑了張買大小的賭桌,孤身一人擠進了眾多手裏揣着銀錢的賭客里,不一會,徐安敬手裏頭的銀子就翻了幾番,帶着四十兩白銀擠出了人群,回到了四位小夥伴面前。
潘高明見徐安敬贏了這麼多錢,嘴上不可思議道:“徐少俠居然還有這等本事。”
徐安敬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四人隨自己離開,此時賭坊里有人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看在眼裏,立馬小跑到另一位一臉兇相的人身邊,用手指了指徐安敬,附耳小聲道:“老大,那人似乎耍了手段,要不要派人攔住他?”
一臉兇相的男子搖了搖頭,說道:“算了,那人年紀輕輕耳力極好,武功肯定不差,而且贏得也不多還算懂規矩,就讓他走吧。”
五人出了賭坊后,徐安敬又領着人去了第一家賭坊,如法炮製,又贏了四十兩銀子帶出賭坊,四個鏢師見如今自己這邊有將近百兩銀子,周旋問道:“徐少俠,現在我們可否去瀟洒一番了?”
徐安敬微笑着搖了搖頭,說:“不急,再贏一點,晚上我們去這條街上最好的登鳳樓。”剛剛徐安敬在賭坊里賭錢的時候,便向身邊賭徒打聽了一聲,知道永樂街最好的青樓是那登鳳樓。
最後徐安敬總共贏了二百兩銀子,這才領着四位小夥伴踏進了登鳳樓的門檻。
一進樓,樓里就有位風姿卓越的老鴇子迎了上來,獻媚道:“幾位小哥,瞧着眼生呀,是第一次來吧。”
徐安敬臉上保持微笑,從兜里掏出塊十兩白銀丟給上前迎接的老鴇,嘴上說道:“幫我找個雅間起桌酒菜,請個淸倌兒來唱曲,再找來五位姑娘。”
老鴇子見來人出手大方,便知口袋裏有貨,眼珠子轉了轉繼續獻媚道:“我們登鳳樓樓里呀,除了花魁,姑娘分甲乙丙三等,不知公子要第幾等的啊?”
周旋猜徐安敬可能會礙於顏面不好問價,便先行問道:“價格都怎麼算的?”
老鴇笑眯眯道:“甲等姑娘一夜五十兩,乙等姑娘二十。”老鴇子深知人心,故意沒說出丙等來。
“那就給我們四人找四個乙等的,給我們徐大哥找個甲等的,”周旋吩咐道。
老鴇子聞言,立馬招來了龜奴領着這五位客人進了二樓雅間,眾人在雅間裏聽着小曲,吃着菜,被美人用玉手捧着酒杯喂進嘴,可謂是十分快活,沒多久就各自帶着姑娘去姑娘們的房間裏干起了正事來,由於他們不過夜,沒多會功夫就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準備回客棧去。
眾人下樓時,徐安敬似乎瞧見了什麼,抬頭看了樓上一眼,然後就踩到了同樣要上樓的淮王府世子宋錦一腳。
宋錦身後的爪牙頓時罵道:“你這小子一雙狗眼往哪看呢?還不趕緊給我家主人道歉。”
五人之前都喝了不少,孫承安見狀,首當其衝急頭白臉道:“你這人說話放尊重點。”
周旋也醉醺醺的附和嘲諷道:“真是狗嘴裏吐不出什麼好東西來。”
宋錦見這夥人居然敢跟自己叫板,明顯是剛到京城裏來的外地人,不知道自己身份,便冷冷笑了笑,與徐安敬面對面說道:“這位公子踩了我的腳,是否得給我個說法?”
“你想要什麼說法?”徐安敬眼眸子冷了下來。
“我想要你的一條腿,不過我又怕在這裏打起來嚇到姑娘們,不如我們出去外面解決?”宋錦皮笑肉不笑說道。
“可以,不過你別後悔。”徐安敬也是喝上了頭,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
至於後面發生的事,由於葉開趕到了現場,周旋也沒就往下繼續說,而由於余淮並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葉開便親自給余淮說了一遍。
余淮聽完,向周旋問道:“當時徐兄下樓時抬頭看了一眼,你可知他看得是哪?”
周旋搖了搖頭,說道:“樓上要不就是聚會的雅間,要不就是姑娘的房間,小的也不知道徐少俠看得是什麼。”
“那徐兄所看的方向,可有什麼特殊之處?”余淮問道。
周旋絞盡腦汁使勁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情,說道:“那徐少俠所看的方向,似乎有一位花魁的房間也在那邊,就在四樓。”
“你覺得此事與徐兄最後看的方向有關係?”葉開向余淮問道。
余淮一臉平淡的說道:“其實我剛剛就在想一件事情,觀宋錦的為人處世,招惹得仇家肯定不少,但有膽在豪俠客棧里殺人的,肯定只會是武林人士,都知道肅王在豪俠客棧立了規矩,敢在豪俠客棧里殺人者,便要遭到肅王府千里追殺,普通人哪敢進客棧行兇,可眼下宋錦確實是死在了豪俠客棧里,而且其所受致命傷還與徐兄所使暗器的手法一模一樣,如果此事不是徐兄所為,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殺人者定是徐兄熟人,且是同樣會使用徐兄暗器手法的高人,此人瞞過了豪俠客棧周圍眼線,悄無聲息的入棧殺人,武功定是奇高,他見徐兄也身在豪俠客棧中,便來了招禍水東引,將鍋扔到了徐兄頭上。”
“而這世上能使徐兄拿手暗器,武功還在我們之上的,除了徐兄那位一直不肯說出身份的授業恩師,余某猜不出第二個來。”
宋掌柜見余淮說的頭頭是道,點頭贊道:“不錯,想必這就是徐少俠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徐少俠不想做出這等欺師滅祖,出賣自己師父的事情出來,便只能含冤守口,束手就擒讓那秘堂的諜子捉進大牢裏去。”
葉開聽完二人解釋,震驚道:“這世上居然竟還有人能幹出這栽贓嫁禍自己徒弟的事情來?我覺得事情不是你兩想的這麼一回事。”
余淮對葉開說的話十分不認同,繼續解釋道:“徐兄一直不肯說出自己師父的身份是為何?因為豪俠榜上除了天字榜使飛刀的南小柯,荒字榜使繡花針的花三娘,便沒有其他排名在徐兄之上的暗器高手,所以徐兄的師父肯定是邪道中人,這等邪派人物,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稀奇。”
“就算如你所說的那般,真是徐兄師父所為,我們不知其身份,如何去找?”葉開繼續問。
“所以我方才才要問周旋徐兄最後看的方向是何處,或許徐兄昨晚便是瞧見了自己師父,眼下我們只能去登鳳樓走一趟,看是否能問出有哪些年紀在四五十以上的人昨晚在登鳳樓出現過,再從中找出最可疑的人來。”
宋掌柜聽完,和氣笑道:“不用如此麻煩,登鳳樓里也有肅王府的眼線,我待會就派人去接頭,問他昨晚是否有發現年齡相仿的可疑人物。”
葉開見宋掌柜果然不是一般人,便向拱手抱拳謝道:“如此就勞煩宋掌柜的了。”
宋掌柜擺手笑道:“郡馬不必如此多禮,本就是一家人,這都是宋某的分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