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鍋的人
敬舒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可是如今走至如此境地，可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順着水流的方向繼續行走，或許能有別的出路。少年就是這樣，但行前路，不問回程，也許原路返回在谷底等待救援反而也是種方法，但思忖之間敬舒知道，在沒有人知道他們落下來的情況下，千石剛也出谷去了，又怎麼有人尋至此地呢，此刻怕是只有繼續向前，起碼尋的到人煙的地方，才有出去的機會。適才遇到的三人也着實奇怪，來去匆匆，敬舒和千孤雪初遇之下驚異未定，幾位又已消失不見，根本來不及問路。
“真是奇怪。”敬舒不禁嘆出聲來。
“這個地方確實奇怪，難怪我爹要說此處進不得。”
“不止地方奇怪，還有人。”
“那三個怪人嗎？那倒確實，一個個詭異的彷彿幽靈一般，只有最後那個道姑，看上去是個好人。”
“不光是人，而是他們的行為。”
千孤雪這下不說話了，停下來抬頭看了眼敬舒，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地方，可謂如天塹一般，外面人很少入得，顯然這幾位也是常年就在這個林子裏，可是自我們出現到見到他們每一個為止，他們沒有一個表現出驚訝的感覺，沒有問過我們從何而來，也沒有因為我們擅闖此地而與我們動手，就彷彿我們是尋常的路人，他們毫不在意一樣。”
“那或許這片林子也是連接外界的隱秘之地，在林子的另一端，就是江湖呢，那邊經常有人進出也是說不定。”
“不大可能，這裏雖然蔥蔥鬱郁，看上去生機勃勃，但我們腳下走的也並不是所謂的路，看樣子這裏平時就這幾位怪人踏着輕功來去，你看那道姑，也說甚少見過生人，但居然不問我們這兩個生人從何而來。”敬舒說完又環顧了下四周。
“這……能猜的到他們的想法，你豈不也是怪人了？我們還是先往前走，走出這林子再說吧。”千孤雪雖然剛剛被瞬間的美景吸引了一下，又被那個小九萌到了，但此刻她仔細一想，美景再美也是虛幻，抓緊離開才是正道。
“最最奇怪的就是他們三個人的輕功都是世間頂級，看上去是江湖高手，卻在此避世了好多年，這裏到底有着什麼什麼秘密。”正言語間，遠處傳來一陣歌聲。
“這山谷咯，春天不下雨，夏天無烈日，秋日滿金黃，冬日雪景美。”伴隨着歌聲而來，一個書生模樣的小孩背着一口比他身子還大的鍋，疾步而來。
好傢夥，這小孩身背如此重物，竟仍身輕如燕，又一個輕功高手。
等這小孩奔至面前，兩人才發現這哪裏是一個小孩，明明是一個已經五十有餘的侏儒。已經經歷了三個怪人的敬舒此刻已然不為所動，拉着千孤雪正欲閃到一旁給這人讓路。沒想到這背鍋的人倒先開口了。
“你們好呀！”聲音竟也是小孩一般。
帶着笑意的問候卻讓兩人心裏慎得慌。
“前輩好！”敬舒還是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但也暗暗退了一步，以防對方突然發難。
“好，哈哈，都好。”說完竟直接席地而坐，後背一挺，那鍋徑直翻了一幾圈落在地上。
“兩個小鬼，一起吃飯嗎？”
面對這瞬息萬變的場面，敬舒步步後退。
千孤雪卻叫了出來：“你這鍋里什麼都沒有，吃什麼？”
“吃你們呀！”話音未落，小小的身形爆起攻向二人，敬舒早有準備，目光如炬，右手帶起千孤雪往後退去。只見“侏儒”自腰間摸出一個長柄勺，敲向敬舒，好個敬舒，推開千孤雪后未做躲閃，腰間弓起，讓過這一擊，同時右手為刃砍向“侏儒”脖頸處，“侏儒”速度極快，一步橫移后出現在敬舒身側，再次攻擊敬舒腰身，敬舒被這速度驚到，慌忙閃避，數十回合后，敬舒身法見亂，這“侏儒”的攻勢不以凌厲為主，但速度極快，敬舒就要招架不住。
這個時候，“侏儒”卻突然停住攻擊，最後攻擊時，收住攻出的長柄勺，改為掌擊，敬舒被拍倒在地，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傷。
敬舒知道此乃對手有意放過，知道“侏儒”沒有傷害之意，翻身跳起后，躬身致敬。“侏儒”恢復了滿臉笑容，自言自語道：“突然不餓了，不吃不吃了。”翻起大鍋就要離開。
敬舒趕忙作揖道：“感謝前輩手下留情，晚輩斗膽，敢問前輩此處前方可有出路？”
“侏儒”哈哈大笑，“你這小子，既然知道我放過了你，還敢提要求，好小子，不錯不錯。你們沿着這個河繼續向前走，遇到分岔選擇右邊那條，就能走到了。”說完又已經彈起身子，眼看就要消失不見。
敬舒再問，“還望前輩再告知這走下去我們還需多久？”
“或許片刻之間，或許日日夜夜。”話音落下的時候，背鍋的人已經又消失在密林里了。
“這怪人，說了跟沒說一樣，我們能信嗎？”千孤雪看來不大相信。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很信任他，剛剛交手時，他有一百種方法殺死我，但沒下一次狠手，仔細回想，咱們遇到的這幾位，射箭人，斗笠人，道姑還有他都是絕頂的高手，他們都有很多機會殺掉我們，我仍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驚訝我們的出現，但我知道，目前我們很安全，而且按照他說的話，我們可以放心向前走。”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第三個分岔，他們依然選擇了右邊那條繼續前行，此刻的林子倒是慢慢變得開闊起來，敬舒看到遠處似乎有了房屋的影子，應該快到了，至少那是一個有人的地方。
千孤雪一看終於有了希望，疲憊的她找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了下來，“先休息休息吧，被這裏搞得精神都快崩潰了。”誰知剛一坐下來，卻感到屁股下動了起來。這下千孤雪可被嚇得不輕，趕緊跳開好遠。一陣動靜之下，有東西破土而出，竟是一條大白蛇，這大蛇立起來看上去快要超過林子裏的樹木的高度了，一雙血紅的眼鏡盯着敬舒和千孤雪。
敬舒示意千孤雪不要動，讓一切安靜下來，看看能不能安撫這大蛇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