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層巒疊嶂,覆蓋著厚厚的野草,蒼勁翠綠的松樹,高傲的挺立在野草中,山風撲來,松濤聲陣陣,此聲拍打着心扉,舒暢開懷,盡情的吮吸着風裏甜甜的空氣。
宛如痛飲了一杯濃濃的葡萄酒,甜甜的醉。如花仙子飄忽其中。
不遠處的山莊,臨湖水榭,清風和暖,紅欄綠板,曲廊迴旋,碧樹瓊花,好一派奢侈美景。
而謝亭之中,坐着一位莫約十六七歲的女子,雪白肌膚絲綢般的華麗。眸子裏是一望無際的蒼藍,屬於最明媚的天空的顏色,閃着灼人的明亮。臉頰線條柔順。
漆黑的頭髮有着自然的起伏和弧度,散下來,令人百般想像指尖輕撫那些髮絲的觸感。
此時,她正微微頷首看着放在白玉圓桌上的一封信,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隨後,紅唇輕啟,漫不經心的開口:“石溪。”
一道殘影從左側出現,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長着一張娃娃臉行了個禮:“主子。”
石溪心中忐忑,心想姑爺做事也呸不地道了。
每次都這樣,留下一堆爛攤子給他們收尾。
“哪裏?”琉璃韻淡淡的問道。
石溪一咯噔,不用想也知道問的是什麼。
心想這次姑爺真是有點過分了,聽主子這語氣也聽不出態度,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畢竟姑爺想走還真沒人能知道他的蹤跡,想到那位清冷孤傲的男子,突然又說不出點什麼來。
這次更絕,連說也沒說一聲,之前都會和自己說一聲的。
石溪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琉璃韻也沒過多追問。
直接拿起了信封,米黃色襯的她的手愈加晶白剔透,指甲帶點淡淡的粉色。
琉璃韻粉唇輕啟:“下去吧。”石溪如獲大赦,像被狗追一樣消失不見。
看着信封上如同他本人一樣清冷的三個字,琉璃韻笑了。
幸好此時無人旁在,否則要感嘆一聲,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采之將寄誰。
忽然感覺有些累了,與他初識不過十三左右的年紀,如今成婚一年,十六的豆蔻年華,一直都是自己在後面追,他在前面走。
成婚後短短的一年就有過二十三次爭吵,這可能是最嚴重的一次,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寫和離書,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之前的二十二次都有跡可尋,這一次呢?
好像有一條線橫在他們中間,怎麼也跨不過去。並不是時間打敗了他們,而是現實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
突然感覺很沒意思,不想去哄了,即使他很好哄。男人,呵。
方耀國三十七年,這是一個很好的日子,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雲一樣澄澈。那天的琉璃韻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有一見鍾情的潛質,或許算不上一見鍾情,只是為自己見色起意所起的借口罷了。
比起喧鬧的城隍廟,靜安寺,則是一個特立於
繁華鬧市中的佛門凈地。並不是因為它不出名,相反,正是因為太過有名以至於每個人都不敢太過於喧嘩而導致寺如其名。
人們排着長長的隊,只為在那顆由整木雕琢而成的觀世音菩薩像前三叩大拜,以祈求一生平安順遂。
主殿中供奉的佛像高三點七八米,寬二點六米,重一萬一千公斤,是整個萬耀國最大的佛像,也是當今帝王下令修建,靜安寺由此聞名於世。遇見他時他正在與寺廟中方丈說話,應該是問道討論了。
十三歲的琉璃韻帶着淡淡的嬰兒肥,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一眼就在人群中望到了那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男人。
面如冠玉,穿着月白色長衣,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他嘴唇的弧度相當完美,冷峻不失溫柔,淡雅而高貴。
不知道那時是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很適合做自己的夫君。如此想的便也如此做了。
偏偏這次吵架的理由讓自己感到沒有由來,十六歲才剛及笄的自己,哪裏考慮了那麼多,孩子也沒打算那麼早要,不知道為什麼就引發了大戰。
剛開始只是冷戰,後來就有收不住的趨勢了。偏生婚後這個男人越發矯情,活像是小媳婦一樣三天兩頭要哄,比還沒追到手更作,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十三歲的琉璃韻遇上十五歲的嵐風殤。一個清冷孤傲,一個明眸皓齒。
憶起往昔只覺得恍如隔世,因為對這三年的記憶似乎有些平淡了。
這是琉璃韻第一次反思自己,也許他離開並不是一件壞事,也許他比自己發現的還要早,自己對他的感覺,並不能稱之為愛。
“啟程,回去。”琉璃韻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空氣中傳來一道女聲,能聽出語氣中的歡喜和急切。
樂惜只得感嘆,公主成親一年之後在未回家過,在這生活一年,她都快忘記雲嬤嬤做的點心是個什麼味了。
暗角的石溪只覺得糟糕,兩位主子這次似乎是動真格的了。
琉璃韻美眸輕轉,之後放下信封轉身離去,背影帶着隨意與洒脫。信封上孤零零的遺落着,上面明晃晃的晾着和離書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