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次丹青
看着那些讀書人的丹青和那些修士面對到的諸懷,許平生有些緊張,哪怕先生一直教導着自己臨危不懼,但是他現在還是很難做到現在這種水準。
不要說臨危不懼,他覺得自己現在站在這裏都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
對於一個以前只生活在鄉野里孩子來說,應該早就被嚇得嚎啕大哭,而許平生則是一副坦然的樣子,這也是姜蒼梧好奇的原因。
許平生雖然一直和先生生活在一起,但是因為他自小擁有着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在睡夢中去到自己以前未曾去過的地方。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也去過很多的地方,就連出漢國都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只是以前多是些山窮水險的地方,像現在這種大場面,還是第一次。
他以前多多少少見識過一些比較奇特的手段,但是那更多的像是修士和普通民眾之間,一種普通的展示,沒有今日這般兇險。
而且帶着許平生上到公輸牆上來的那個修士,早就已經死在了第一次攻城的時候,是死在第一次攻城時的五個修士當中的一個。
只是許平生雖然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但是卻是還能夠繼續直視前方。保持着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儒家修士一樣。
楊聞言走到他的身邊,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和虛弱,卻是極為認真地和他說道:“你是叫平生對吧?”
許平生點了點頭,“對的。”
楊聞言說道:“你為什麼能夠做到神色自若,不用再說你名字的含義,老夫是想了解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做。”
許平生低頭沉思,然後昂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楊聞言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看來眼前這個孩子不是個空有修為而沒有實學的讀書人。
楊聞言和他說話,倒不是覺得現在很無聊,他只是覺得許平生一個人站在這裏
,明明很慌張,卻還是在那裏堅持着面色平靜,想要過來幫他緩解一下情緒,無論如何,許平生都還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站在這裏是必然會慌張的,他當年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來的,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心酸。
楊聞言盡量露出來一副和藹的神情,笑着和許平生說道:“沒想到你還知道這些,那麼老夫也就不多勸慰你什麼了。但是你要是想離開的話,我會和他們說一聲讓你走的,他們不會太為難你。”
許平生抱拳行禮,“謝過聞言先生的好意,只是我不想走,既然我是讀書人,還站在了這裏,就不會有退縮這種可能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楊聞言再次點點頭,“好,那老夫就在這裏陪着你一起,陪你等着你的丹青。”
許平生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沒有行禮,卻還是說道:“謝過聞言先生了。”
楊聞言沒再多說話,站在許平生的身側,跟着許平生一起看向前方。
每次站出來一個讀書人,就代表着一次丹青,整段公輸牆上其實也就不過百餘位的讀書人,堅持的時間也不過五個時辰而已。
五個時辰的時間,那些劍修也才堪堪地斬殺了那隻元嬰境的諸懷,而且是死傷半數的情況下。
剩下的劍修當中,也就只有孫海和墨然二人,還有短時間內再次出手的可能,其餘幾十人,都沒有什麼短時間內再次出手的可能了。
拖了五個時辰,可是依舊沒有人來支援,孫海知道要做好這次大戰傷亡過半甚至牆滅的準備了。
依照邊境的規矩,孫海已經在有大規模的攻城發生之後,就通過秘法告知了附近的歸真境修士,那些修士沒有到來,其實也就說明白了這裏不會再有人到來。
一個歸真境界的修士都沒有,就說明了漢國的邊境附近出現了至少兩隻修為在歸真境界的妖獸,除了少數的幾個大戰場之外,其他的地方是不允許有高于歸真境的修士出現的。
而妖獸們也是同樣的規矩,只要在邊境上出現了高于歸真境修士的妖獸,就會被天道直接鎮壓,除了某些特殊的情況以外。
人族的修士雖然沒有那種天道上的限制,但是只要有人族歸真境界以上的人出手,那麼妖獸這邊就也可以派出歸真境界以上的修士。
而且不限制妖獸出手的人數,那時候就和人族與妖獸開戰沒有什麼區別了。
人族能夠守下這天地的一隅,都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怎麼可能和妖獸開戰?
只是孫海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沉淪,所有站在牆上的人族修士,不能說是全部有了必死之心,但是大部分也是有了坦然面對這些事情的準備。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有些殘忍,但只要城牆上的讀書人,還有一個沒有使用碧血,那麼這座城牆就還有能夠守下去的必要。
孫海站在那群讀書人身前,使出了自己的手段,想要幫助那些讀書人抵消一些因為丹青造成的損傷,但是他剛剛站到那裏,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略顯青澀的聲音。
許平生是第一次使用丹青,雖然他自己在要求自己不慌恐,但是聲音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顫抖的。
他說著和那些讀書人一樣的話語,“漢國南安郡許平生,今日願向天地求正道,以自身數年蘊養之靈氣,求靈氣浩然。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聽到這裏,閉上雙眼許久的姜蒼梧睜開雙眼,坐在地上,看向這個站着和自己坐着差不多高的孩子。
許平生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像是自己渾身上下的靈氣在一瞬間被抽干一樣,不僅如此,他感覺自己的神海和身體都有些異樣,神海的異樣還好,身體的異樣讓他十分不舒服。
楊聞言想幫助他穩住心脈,但許平生感覺到喉頭一股腥甜,他有些不舒服,低下頭,然後就是一口血噴出,染紅了他那身灰色長袍的胸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