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家
牆上眾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震驚的無以復加,他們當中除了會安君和許平生之外,就沒有人再能夠看見那一劍的驚艷絕絕。
會安君覺得那一劍就像是天上的神明出手一樣,尤其是在那之後的對站在化為原型的敖空在和混蟒動手,其實不過是幾次心跳的歷程,在會安君的眼睛裏,卻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十分的清晰。
會安君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傢伙,這個傢伙明明能夠看清身上的衣服,也能夠看出來他長得很帥,但是卻怎樣也記不住他的外貌。
就像是看見了一處極為動人的風景,卻找不到半句語言來形容它一樣。
會安君本想出聲詢問,卻不料那人竟然飄然走到了他身邊。
是走過來的,一步步地走過來,走在半空中,會安君知道凡是元嬰境的修士都有凌空的手段,但是哪怕是聖人恐怕也就能夠像眼前這個紅衣男子一樣,安然地走在天空當中。
會安君覺得這位可能是一位遊歷人間的聖人分身,或者是在附近閉關的半聖。
會安君看着眼前那個離着自己幾十步遠,卻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躬身行禮道:“謝過前輩出手相助。”
紅衣男子也是躬身回禮道:“哪裏,都是讀書人,不用那般客套。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位君子?”
會安君應答道:“在下唐書遠,是儒家會安君。”
紅衣男子再次躬身行禮道:“原來是會安君,久仰大名。不知陽明先生最近身體可好否?在下最近諸事繁忙,已經許久不見陽明先生。”
唐書遠也是躬身回禮,“先生最近身體安好,幾日前還和在下有過書信來往。”
紅衣男子點了點頭,“陽明先生若好,儒家便還有希望。”
唐書遠也是感嘆道:“先生說過,只要他還在一天,儒家最後的希望就還在。”
紅衣男子點點頭,“好了不和你多說什麼了。我也不能夠現世許久,有句話托你告訴陽明先生,幾年後會有一個奇怪的孩子去找陽明先生拜師。
陽明先生收為自己的子弟也好,或者給自己最中意的弟子做徒弟也好,只是一定要收在陽明先生名下。
那孩子的路不一樣。”
會安君點點頭,問道:“不知閣下的名號可否告知在下?”
紅衣男子笑道:“那有何不可,在下孟驚神。”
會安君想說些什麼,可是那個孟驚神早就已經離開了。會安君記得先生說過,有一個故人,名字就叫做驚神,至於是哪位前輩,先生說過人族暫時不會記載,等到人族記載的時候,就是別樣的天地了。
先生只是告訴了他這些而已,因此,只是哪怕從來也沒有見過這位驚神先生,在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唐書遠還是覺得這位驚神先生絕對不是那種泛泛之輩。
今日一見更是讓唐書遠覺得眼前這個驚神先生不是一般人,這手段已經是卓絕非凡,這長相更是如同天上的謫仙人一樣,恍若天人。
許平生看着那紅衣男子離去,暗自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沒引起什麼太大的意外,只是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以及還有姜蒼梧的死,許平生只覺得自己心口壓着幾塊巨大的石頭。
那些他本最討厭的景色,在此刻看來卻沒有那般不舒服,反而讓他覺得有些暢然。
許平生頹然地靠在牆邊,神情落寞,處理戰場這種事情用不上孩子,他就靠在這裏休息。
楊聞言走到他身邊,和他一樣靠着牆坐在那裏,他說道:“是不是覺得不舒服,而且心裏空落落的。”
許平生點點頭,“我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又說不出來是怎樣的不舒服,就像是如鯁在喉一樣。”
楊聞言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孩子,雖然這麼和你說有些殘忍,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這麼和你說,既然站在城頭上的讀書人行列里,就要用一輩子來記住這件事情。
哪怕你以後不再是這座牆頭之上的讀書人,但是既然你站在過這裏,那麼你身上就肩負着很多人的性命,姜蒼梧是為了我們所有人死的。
只是那些修士記不住這些事情,史書記不住這些事情,記住這些事情只有我們。記住這裏有個姜蒼梧的,只有我們。
本來你不應該承受這些東西,但是你已經用過了丹青,那是能夠讓你一輩子都能夠感受到的苦楚。
而這些苦楚和隨着你今日見識到的所有事情一樣,都刻在記憶的最深處。雖然和你說了也無什麼大用,但是說了最起碼能夠讓你覺得心情好一些。
只會你不要覺得這些修士虧欠我們,我們虧欠姜蒼梧,他們若是感恩自然是好的,可是他們若是不感恩,也是沒什麼的。
儒家百年來的委屈沒什麼,這百年來有人覺得要是沒有讀書人更好也沒什麼。重要的是我們之間不能這樣覺得,沒有人的犧牲是應該的。
但是他們的犧牲都是自己做好了準備的,孟聖說過,雖千萬人吾往矣。今日的讀書人,哪個不是抱着這種決心的。
丹青之後的跌境是必然的,只是就算是跌境,你也不應該自暴自棄,也不能自怨自艾。讀書人的風骨不是說說而已。”
楊聞言和許平生說了很多,家國大義,讀書人的道理,人族的道理。許平生全聽了,也都牢牢地記在心裏。
楊聞言說罷,許平生睡著了了。是楊聞言用了些手段讓他睡著了,今日的丹青之後,許平生孱弱的少年體魄本應該早就退下,這孩子去靠着意志扛到了現在,這已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楊聞言有些心疼他,這孩子哪怕對他說的話不理解和不喜歡,卻也還是在那裏默默地聽着。而且這孩子用了丹青之後,餘生想要成為誠意的讀書人,都會是一種奢望之中的奢望。
在這時,一個白衣中年男人走到了楊聞言身邊,楊聞言沒見過他。
他是來帶許平生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