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伯
原來,中州一帶雖然修真門派眾多,其實都屬於正道人士,並且都被五行門的祖師掌管。魔教妖人只在蠻荒之地,並不敢涉足中州。因五行掌教有令,凡拿住魔教妖人者,可前往總教接受賞賜,賞賜便是修行之人極為看重的功力。按功勞大小,賞賜的功力也有多有少,一般有五年、十年,也有二十年、三十年,最高甚至達到百年。若能得到百年功力,就相當於苦修了一百年所得到的功力。對修道之人來說,無異於天降大禮!
因此中州正道人士無不幻想拿住魔教妖人,好領取賞賜的功力,以減免修行所需時日。
當下衡其便認定了黃僻谷是魔教妖人,因此頓時如打了雞血一般亢奮。而謝可也同樣如此。兩人縱馬狂追,誓要將黃僻谷生擒而歸!
黃僻谷雖然騎着一匹大黃狗,但卻跑得比衡其他們的馬還要快!一般情況下,馬腿粗壯有力,且比狗腿要長得多,自然是馬跑得快。但黃僻谷的這隻大黃狗顯然異於平常之狗,不僅能負重,奔跑能力也非常強。衡其和謝可的馬鉚足了勁竟然也是追趕不上,反而被越拉越遠,追出了五六里后,終於不見了黃僻谷的蹤影。
謝可搖頭道:“這黃屁股跑得還真快,真是豈有此理!”
衡其道:“謝師弟,不可對人出言不遜!此人既然能跑,我們不如叫他‘跑跑’吧!”
“嗯,就叫他‘黃跑跑’!”
再說楊浩所騎的“老泥鰍”,那就和衡其、謝可騎的馬更是沒法比,追出去不到兩里路,便失去了衡其他們的蹤跡。他搖搖頭,只好在那裏傻等。
就在這時,東南方的樹林裏突然走出來了一隻怪模怪樣的野獸,只見這野獸的體型和野豬差不多大,毛色也是黑不溜秋,但頭上竟然長着兩隻分了杈的角,鹿不象鹿、豬不象豬。
楊浩搔着腦門奇怪道:“這野豬腦袋上怎麼會長鹿角呢?”
他怔怔地瞅着那怪獸,那怪獸也怔怔地瞅着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楊浩從懷裏拿出了一個一尺來長的木頭匣子——這是他自製的弩,他常用這東西獵些野兔、狐狸和小灰狼之類。
當下他也打算給這怪獸來一箭。他還真沒見到過這樣的野豬呢,心想打一隻回去,也好給鄉親們開開眼界。然而他的手剛一放在機括上,卻發現這“野豬”的肚子圓滾滾的,裏面似乎還有東西在蠕動。他一下便明白了這“野豬”懷着身孕。於是他的手離開了弩箭的機括,對那“野豬”道:“你懷着孩子,我不殺你,你快走吧!”
那“野豬”似乎聽懂了楊浩的話,渾濁的眼睛裏竟然有某種感激之情。
它扭轉身軀,打算走入樹林裏去。
“可司,快攔住它,它就是龍伯!”就在這時,楊浩的耳邊猛然響起了衡其的吆喝聲。
楊浩扭頭一看,只見衡其和謝可正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兩人顯然是沒抓到那黃僻谷。
楊浩遲疑道:“這是龍伯嗎?可它懷着孩子啊!”
“咱們又不殺它,只是打得它掉落歲珠,這有什麼要緊啊?”衡其道。
“可是,就算不殺它,這樣打它,也會影響它生孩子啊,萬一墜了胎……”
“可司你到底還想不想要學費?哪有這麼婆婆媽媽的?”謝可有點不耐煩道。
這時,那龍伯眼看已經快要逃入樹林,衡其忙發射了一個火球過去擋住了它的去路,接着和謝可雙雙躍了過去,將小火球不斷往那龍伯身上打去。
各位要問,衡其和謝可發射的小火球會不會引發山林火災啊?玄火畢竟不同於自然界的火,只會對被攻擊的物體造成損傷,而不會引燃山林,造成火災,因為那些火星濺到地上時已經全部都熄滅了。
這時,那龍伯身上的毛都燒了起來,通紅灼熱的火焰燙得它的皮膚“哧哧”直冒青煙,忍受不住痛苦的它終於發出了凄慘的哀叫。
楊浩心中十分不忍,急忙大喝道:“衡其、謝可你們兩個快住手!”
衡其、謝可被楊浩一喝,不由一楞,手上也停止了發射小火球。那龍伯便抽空往楊浩的方向逃了過來。
楊浩忙將“老泥鰍”的馬鬃一揪,給龍伯讓出了一條道。那龍伯漆黑而龐大的身軀擦着楊浩的左側呼嘯而過。在它的身影掠過楊浩身邊的一瞬間,從它的嘴裏飛出了一個閃着亮光的東西,掉入了楊浩的衣襟里(古人都是穿着寬袍大袖,那衣服的袖子都張着一個很大的口子),而楊浩卻渾然不覺。
“快攔住它!”清醒過來的衡其和謝可氣急敗壞地策馬沖了過來。但是龍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樹林裏。
楊浩勸道:“算了吧,我們再去找別的龍伯。”
衡其嘆息一聲道:“錯了這個店,就沒有那個廟了,你以為這個世上有幾個龍伯啊?”
謝可也跺腳道:“罷了,我們還是去烏龍鎮吧,別妖人逮不住,龍伯也放跑了,到時候還把師父交待的事也給耽誤了。”
衡其便道:“那我們趕快去烏龍鎮吧——可司看來你是沒有拜師學藝的命了。但願老天能夠看在你善良的份上,讓你早結仙緣。咦,等一等,可司你的袖子裏是什麼?為什麼會放出光華?”
楊浩扭頭一看,果見自己的左衣袖裏似乎有金燦燦的光芒放射出來。他不由駭了一跳道:“怪哉,我的袖子裏怎麼會有光華放出?莫非是中了邪了?”
忙伸手到袖子裏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個晶瑩剔透、渾圓光滑、散發著金燦燦光芒的珠子,約有雞蛋黃大小,煞是惹人愛憐。
楊浩目瞪口呆道:“這……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到了我的袖口裏?”
衡其曾在黑市上見過這玩意,自然知道這是什麼,當下眼睛放光,從喉嚨里駭出一聲道:“可司,你發了!這就是歲珠啊!散發金色光芒,是極品中的極品,黑市上最少可以賣到兩百萬中州金幣!”
“這就是歲珠?”楊浩歪着腦袋,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衡其點頭道:“千真萬確——看來你還是有仙緣啊!賣了歲珠,你就可以拜在我們師父門下學習修真之術了!”
三人正在把玩那歲珠,忽然耳際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兩個身穿玄色煉丹衣的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這兩人剛好看到了楊浩手裏的歲珠,當下一齊瞪大了眼睛問道:“歲珠怎麼在你們手裏?敢情那龍伯來過了?害得咱們兄弟在寶刀峽白等了一個晚上!”
衡其哈哈一笑道:“那是你們運氣不好!”
說著跳上馬,對楊浩和謝可道:“咱們走!”
“站住!”一個長得比較胖的玄衣人沉着臉暴喝了一聲。
衡其按住了劍柄道:“道友你想幹嘛,說話這麼大聲?”
玄衣人皮笑肉不笑道:“看你的裝束,應該是白雲宮的散修弟子了,說起來和咱們青龍門也算是同氣連枝。不過親兄弟尚且明算賬,咱們就算是同氣連枝,但公是公、私是私,今天這樁事情恐怕還得了結一下!”
“不知道兄如何稱呼?想要如何了結此事?”衡其不卑不亢道。
這兩個青龍門的弟子,他估計也沒多高深的道行,否則也就不會費盡心機來打這歲珠的主意了。只有修為淺、急於提升自己境界的人才會看重這個。
“在下龍運鵬!青龍門黃羽真人門下弟子排在第二十三位,這是我師弟朱鳳練,排在第二十七位!”
“喝,青龍門裏‘人才濟濟’嘛!”謝可笑道。
“聽你口氣,竟敢嘲笑我們青龍門?那今天一定要劃出道兒來了!”那朱鳳練兩撇倒吊眉一豎,冷哼哼道。
謝可也不甘示弱:“咱們雖然是白雲宮的散修練者,可白雲宮也是響噹噹的大派,難道我們還怕了你們不成?”
“廢話少說,接招吧!”朱鳳練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背上背着的一口烏鞘長劍也龍吟一聲拔在了手中。
衡其仔細一看,只見他的劍鋒上竟然有一層微弱的寒芒。他頓時吃了一驚,心中暗暗叫苦:“不好,對方的修為起碼比我們高了五階,今天難討得了好去了!”
謝可見衡其臉上突然變色,不由悄聲道:“師兄,你是不是怕了他們了?”
衡其微微一擺手道:“今天咱們碰上硬茬子了,他們的修為最少比咱們高五階,咱們今天恐怕很難討得了好去了!”
“那怎麼辦?”
“咱們倆在這頂着,讓可司快點逃出去!只要可司逃出去了就好辦了!”
“既如此,那可司你就趕快走吧,別在這磨蹭了!”謝可回頭對楊浩道。
楊浩不解道:“我為什麼要走?”
衡其又把剛才對謝可說的話對楊浩說了一遍,然後道:“你帶着歲珠,只要你逃了出去,他們得不到歲珠,就拿咱們沒辦法了!”
“他們真的很厲害嗎?會不會殺了你們啊?如果你們有危險,那我是堅決也不走的!”楊浩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