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很久很久之前小鎮的故事(一)

3 很久很久之前小鎮的故事(一)

凌晨三點下的柳河公園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步行道上昏黃老舊的路燈光只能勉勉強強勾勒出濃霧下步道欄杆的一點輪廓出來,柳河靜靜的流淌在步道的欄杆旁邊,四周靜得連鳥叫蟲鳴都沒有。突然,從步道的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歌聲,兩個身穿着學校校服的初中女生正行走在這四下無人的柳河公園步道上,她們手牽着手,嘴裏哼着調子,臉上含着微笑,腳步輕快的走在步道之上,彷彿是走在放學的路上一般自然,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她們倆一起走到了柳河公園步道一處微微突出來的觀景台上便站住不動了,觀景台的正下方,就是靜靜流淌着的柳河。

互相牽着彼此的手又緊了緊,她倆站在欄杆旁深情地凝望着對方,只見她們兩人沖對方微微點了點頭,接着便微笑着一同爬上了欄杆,面朝著柳河坐在了欄杆之上。

隨後一聲巨大的落水聲傳來,附近的一隻喜鵲被兩人跳下水的聲音驚得撲騰着翅膀鳴叫起來,緊接着河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拍打水面的聲音和零零散散的小聲呼叫聲,不過片刻之後聲音便消失了,柳河重歸於寧靜,四周只剩下老舊的路燈依舊倔強的用燈光勾勒出空無一人的觀景台。

周強站在遠處泛着潮濕氣的草皮上,眼前的這一幕使他動彈不得,下一秒,一隻漆黑的烏鴉從柳河的對岸飛了過來落在周強的肩頭。

烏鴉大張着嘴,發出來的聲音卻是一個清脆的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

烏鴉盯着周強的臉,漆黑的瞳孔彷彿要將周強吸進去一般。

——XXX——

早上七點半的鬧鐘準時響起,周強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又來了,他又做了這個夢了。

周強伸手按熄振動個不停的手機,喘着粗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下了床。

夢裏在濃霧裏跳河的兩個小女孩周強認識,其中那個扎着馬尾的女孩她叫周彤,是周強和自己前妻劉姍姍的孩子,十天前和自己的同班同學李曉玲一起在深夜的柳河公園投河自盡了,她們屍體還是第二天被早起晨練的幾位老人在柳河邊上發現的,兩人手牽着手,臉上竟然還是笑着的,聽說這件事情在小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發現的那幾個老人四處跟人說屍體身上那詭異的笑容有多麼的恐怖。

周強還記得,在周彤自殺后的第二天中午,他接到了前妻電話,當時他已經和前妻劉姍姍接近五年都沒有聯繫了,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自己,他奇怪的接聽了電話,那邊劉姍姍的聲音顯得異常的害怕。

“喂,周強,我夢見彤彤了,她渾身蒼白濕漉漉的站在我家的牆角盯着我。”這是接通電話后劉姍姍的第一句話,當時的她人在澳大利亞,和人在另一個省份的周強一樣,她也並不知道周彤已經死了的事情。

周強還沒來得及回答,劉姍姍便自言自語的念叨着什麼應該是我多想了之類的掛斷了電話,而就在劉姍姍掛斷了電話的十分鐘左右後,周強接到了小鎮當地警察局的電話,才知道周彤已經自殺了的消息。

回憶到這裏,周強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房間的牆角,牆角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但周強卻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自從那天之後,周強每天晚上也開始做夢了,夢的內容每次都是一樣的,濃霧下的柳河公園步道,昏暗的路燈,還有最後結局時的烏鴉以及那一句“爸爸,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

周強走到洗手間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用手捧着水龍頭的涼水往自己臉上潑,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說實話,他對自己和前妻的女兒周彤並沒有多少的感情,那個時候他和劉姍姍都特別的年輕,劉姍姍意外懷孕的時候兩人才剛剛19歲,都沒有準備好迎接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手忙腳亂的備孕結婚帶孩子消磨掉了他倆本就不多的對彼此的好感,在周彤五歲的時候兩人便以雙雙出軌為最後的結局一拍兩散了。

離婚後兩人都不想要這個孩子,在法庭上甚至為了這個事情大打出手,最後雖然名義上是判給了那個時候經濟條件稍好一點的周強家,但當時年輕氣盛火氣旺的周強並不想要接手這個拖油瓶,花每個月一兩千的錢雇了一個自己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老家小鎮上獨居的老婆婆后,就把周彤扔回了小鎮上再不過問,甚至連每個月的錢都是設置的在周強的工資卡上自動扣款,要不是周彤自殺后當地的警察聯繫上了周強,周強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已經上當地的初中了,並且之前照顧負責照顧她的那個老婆婆已經去世了三年了。

周強一邊伸手去夠毛巾架上的毛巾一邊在鏡子面前打量自己,稜角分明充滿男人味的長相,再加上鍛煉得當的緊緻身材和深邃的眼神,今年才33歲的他已經是現在任職的公司頂樑柱一把手了,人生順風順水,4年前結婚的現任妻子程萱燕身材長相堪比一線女明星,性格溫柔賢惠而且也在今年順利的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到現在已經六個月了。

雖然對於周彤的遭遇而隱隱的感到內疚與自責,但這並不是周強頹廢的理由。

如果要怪就去怪命運的不公讓你在錯誤的時間出生在錯誤的家庭吧,周強在心裏默念到,然後轉身出了洗手間向書房走去。

剛走到書房的門口,周強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是微信上面的視頻聊天請求,來自一個頭像是雙手合十小和尚的用戶,周強給他的備註是柳中鎮殯儀館,接受了聊天請求后,彈窗打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穿着廉價西裝面色蠟黃消瘦的男性跳了出來,這個人叫做曾干,在周強的老家柳中這個小鎮上經營着唯一的一家正規殯儀館。

“聽得到嗎?周哥?”

“聽得到。”周強走進書房坐到了椅子上。

“是這樣的,這次的葬禮我們安排今天上午九點鐘正式開始,”說著曾干舉着手機旋轉起來,給周強大致看了看自己背後正在會場忙碌的工作人員,“現在我們正在準備中。”

“嗯,你們弄得不錯,”周強不咸不淡的評價道,“東西不要吝嗇,全部都用最好的就行。”

“好嘞,那一會兒九點的葬禮還需要給周哥你再來個視頻嗎?”

周強另一隻手在書桌上輕點着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不用了,你們儘力弄好就行,我這邊今天還得上班抽不出時間來。”

“行,周哥,到時候給錄視頻方便您事後審查,那我這邊就先掛了。”曾干一邊滿臉堆着笑一邊抬手準備掛斷電話,視角一搖,周強突然發現曾干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拐角晃過一個讓他倍感熟悉的臉。

“等等!”周強叫停了曾干,“你後面剛才有人拐到另外一條走廊上去了嗎?”

“走廊?”曾干回頭看了看,“可能是我的員工進去了吧。”

說完曾干那邊的視角卡頓了兩下之後便切成了后攝像頭視角,正面對着剛才曾干後面的那條走廊,走廊黑洞洞的,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

“進去看看有沒有人。”

“這裏是我們殯儀館內部,那個走廊最頭上就是放你女兒遺體的地方,現在應該也沒什麼人要去才對,”曾干一邊朝着走廊走去一邊嘟囔道,“周哥你是不是看錯了?”

“別管那麼多,你先給我進去看看去!”周強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一股緊張的情緒莫名在他的胸口蔓延開來。

剛才在拐角被攝像頭無意中拍攝到的臉,沒認錯的話那是五年未見的劉姍姍的臉,雖然視頻模糊但是周強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可是劉姍姍不是5天前跟自己聯繫了說工作忙碌回不了國就不出席周彤的葬禮了嗎?為什麼現在又會出現在曾乾的附近。

周強緊盯着聊天窗口,看見曾干一路走到了這條走廊的盡頭,站在了一道上鎖的鐵門面前,這條走廊不長,並且只通向這一道門,並不是能夠藏人的地方。視角微微下移,曾干伸手抓住鐵門上的鎖拽了拽,鎖和鐵門的把手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周哥,這把鎖鑰匙只有我有,別人打不開的。”

周強喉頭滾動了一下,正準備再開口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溫柔的環住了自己的脖子,周強愣了一下,對着那邊說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就這樣吧,我先掛了。”說完周強便迅速的掛斷了視頻。

“你們是在聊工作嗎?”程萱燕好奇的問道,“周末都還要工作啊。”

周強伸手溫柔的包裹住程萱燕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細細的摩挲着:“不過就是些小事兒,已經解決完了,倒是你,大着肚子亂跑什麼。”內容聽起來是責怪,但語氣確實滿滿的寵溺。

程萱燕聞言彎腰溫柔的將頭靠在周強的肩頭,撒嬌一般的說道:“誰讓我嫁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呢,事業家庭兩手抓,我再怎麼作都有他寵着我。”

周強溫柔的笑了笑,但馬上他的心裏就劃過了前幾天警察傳來的周彤的照片,臉上還掛着的笑容不知怎麼的一瞬間就變得僵硬了起來,他微微側頭看向自己身後一臉幸福抱着自己的程萱燕,試探一般的問道:“是不是我不是好男人,你就不喜歡我了呢?”“肯定不會呀,哈哈,你還怕我拋棄你不成啊,”程萱燕說著摟着周強的脖子在他的右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大口,“再說了,我還懷着你的孩子呢,現在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也對......”

“啊,對了老公,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特別詭異的夢來着。”

“嗯?什麼夢?”

程萱燕微微歪頭回憶道:“記不太清了,剛才起床還記得的,就記得很恐怖,好像有人要害我肚子裏面的孩子一樣。”

“應該就是你多想了吧,每天在家裏獃著無聊,”周強說著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面對着程萱燕。

“正好今天我在家閑着無聊,天氣看起來也不錯的樣子,一會兒太陽再大一點的時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咱們倆好久都沒有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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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逃離喪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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