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總管
這個身穿黑色長袍，頭戴巧士冠，臉上凃了一層膩子一般的厚粉的宦官，正是這皇宮乃至整個皇城的實際控制者，宦官大總管賽穆朱。
這傢伙早已和穆孟穎串通一氣，此番也同樣是為逼宮而來。
“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啊？幹嘛一個一個都垂頭喪氣的，你們這是怎麼惹陛下不高興了啊？”
甩着有氣無力的長音，目中無人的賽總管捏着蘭花指走進大殿，徑直走上御階，來到路小斌身邊。濃重的香粉味襲來，讓路小斌不由覺得一陣噁心。
他睥睨着跪在階下的眾臣，接着連頭都沒回，便用彷彿家長對孩子說話一般趾的口氣趾高氣昂地對路小斌說道：
“陛下怕是病了吧，今日怎麼如此亢奮？生病了就要多休息，禪讓的事陛下就不必操心了，一切由老奴操持即可。來人，把玉璽拿來~~”
隨着他的命令，已經有一個小太監捧着包裹印璽的黃色綢布走了過來。
這傢伙肯定在旁邊觀察情況已久，見眾人搞不定皇帝，於是才親自出馬。
路小斌心裏很清楚，這個陰陽怪氣的東西才是這宮中真正的主人，在他面前所謂的聖諭根本連屁都不是。
而且他也是日後毒死廢帝的主謀之一，過場動畫裏小皇帝七竅流血扭曲掙扎和幾名太監陰笑的樣子，路小斌記憶猶新。
眼見小宦官正送來玉璽，皇位和生命即將丟失，路小斌卻在這個時候露出了得意的壞笑。
積木要一塊一塊搭，城堡才會穩固；事情要一步一步做，目標才會達成。本來路小斌的計劃也是要一步一步進行的。
他的打算是先暫時用氣勢壓制住重臣，使他們逼宮的意圖破產，隨後再設法除掉賽穆朱，接管整個皇城。
但賽穆朱卻突然出現在朝堂上，就像兩塊積木突然牢牢粘在了一起。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兩塊當一塊用，兩步並作一步走了。
現在正是扳倒這個死太監的絕佳機會。
他還把路小斌當成是那個會尿褲子的娃娃，只帶了幾個小跟班前來，此刻更是毫無防備地把後背暴露在他的面前。
既然你這麼主動，那就別怪小爺不客氣了。
看着賽穆朱快要拽到天上去的背影，路小斌二話不說，飛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正在耀武揚威的賽總管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慫包居然敢對自己動手，猝不及防的他被這一下踹得雙腳幾乎離地，一個跟頭朝前栽去。剛剛站在御階邊緣的他，此刻撲向的正是那九級台階。
一聲重響，他的臉一下子磕在台階凸起的地方，當時鼻樑骨便折斷，幾顆門牙也沒能倖免。
劇烈的疼痛使他大叫一聲翻過身來，接着如同圓木一般哼着滾下了剩餘的幾級御階，最後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哎喲……哎哎哎喲……”
摔得七葷八素得賽穆朱有氣無力地哼哼着，鼻血混着口中的血從朝下的面部旁邊流了出來。
“哎喲……快、快來人吶……”
直到聽到他呼救，一旁驚呆了的宦官和侍衛們才如夢初醒，趕緊紛紛聚集過來攙扶。
賽穆朱的鼻子和嘴巴里鮮血直流，從鼻孔到下巴形成了一條小河，同時還吐出幾顆牙齒。
因為剛剛趴在地上的緣故，使地板上的血沾到了他的臉上，粘稠的血液和臉上的脂粉混合在一起染紅了大半張臉，活像一張沒畫好的戲劇臉譜。
一些小宦官趁機溜須拍馬，用他們特有的陰柔聲音大聲小氣地說道：
“哎喲，我的老祖宗唉！看把我這老祖宗摔的呀！”
“老祖宗，老祖宗您慢點起身！哎呀你們小心着點兒！”
“老祖宗您還好吧？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們怎麼活啊……”一個小宦官乾脆哭了起來。
“都別鬧了！快扶老祖宗起來！讓我們老祖宗摔得這麼狠，可真是個挨千刀的……”
管一個無根的人叫做老祖宗就算了，居然還敢拐着彎辱罵皇帝，這些東西還真是狗仗人勢到了不要命的程度。
路小斌再度無名火起，心想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皇帝。
“放肆！！！朕讓你們扶這個老東西了嗎！？你們目無君王到這種地步了嗎！？”
路小斌爆發出迄今為止最強的一吼，跪在那裏的大臣都被嚇得一激靈，原本傻站着的圖叡被這一嚇也慌忙跪倒，就更別提那幫小太監了。
被這一嚇，剛剛那群圍着賽穆朱獻殷勤的宦官們紛紛瑟縮起肩膀，如同被雨淋濕的小雞一般瑟瑟發抖。
兩個將賽穆朱攙扶起來的宦官更是嚇得鬆開了手，讓滿臉是血的賽總管又一次臉朝下趴在了那灘血中。
經過這兩次摔倒，賽穆朱那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已經被壓下去了大半，現在正是扳倒他樹立威望的良機。
路小斌趁機痛打落水狗。他走下龍椅，快步來到御階的邊緣，居高臨下指着趴在地上的賽穆珠大聲呵斥道：
“死太監！你稱霸皇宮，中飽私囊，賣官鬻爵，貪婪無度！你……你臭不要臉！”
實在想不出什麼文詞的路小斌乾脆罵出了大白話，
“你這個狗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說，你收了那老東西多少賄賂！？誰給你的勇氣，讓你無法無天到跑到我面前來指揮老子我做事？”
說道這裏路小斌深吸一口氣，接着對賽穆朱下了判決：
“放肆到這種地步，我留你何用！來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大殿內鴉雀無聲。沒人敢說話，卻也沒有人敢上前。
沒人敢說話是因為眾人都被這懦弱皇帝突然打雞血般的氣勢嚇住，沒人敢上前是因為侍衛們都不敢得罪這位宦官總管。
雖然皇帝發怒的樣子十分可怕，但這宮裏卻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短暫的沉默后，一名宦官首先意識到了這點，他沒敢說話也沒敢做任何行動，卻還是斜起眼睛瞟了路小斌一眼，露出嘲諷之色。
這正是先前那個暗罵路小斌的傢伙。
路小斌冷笑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馬上就讓你一起倒霉。
“好你個小兔崽子！你忘了你誰扶你登上這龍椅的！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要斬我？！”
此時賽穆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伸出蘭花指指着路小斌大罵。
“給你身龍袍你還真拿自己當皇帝了！你也不問問，這皇宮裏到底是誰說了算！還想殺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賽穆朱歇斯底里地大叫，配上他那披頭散髮的模樣和紅白相間的大花臉，活像一個在進行滑稽表演的小丑。
大罵過後，這次換成他發號施令了。
“來呀！給我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從上面給我拖下來！即刻就把他廢了！！”
然而兩旁的侍衛們依舊沒有行動。
畢竟台上那位是穿着龍袍的皇帝。往日他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就算了，如今他氣勢十足地站在高高的御階上，正是九五至尊應有的模樣，讓人覺得天威不可冒犯。
而昔日威風的賽總管此刻卻醜態百出，讓他的氣勢大打折扣。一增一減之下，一時間竟讓孤立無援的路小斌和權勢熏天的賽穆朱在氣場上勢均力敵。
儘管這種均衡只是暫時的，卻也足夠執行下一步計劃。
只要拿出那樣東西，就可以徹底打掉這老太監的威風，取得主動。
於是路小斌掃視了一眼眾臣和兩旁的侍衛，緩緩說道：
“好，你們都不敢動他是嗎？那朕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