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下佳人
“這麼小心眼做什麼，吃個饅頭還鬧情緒。”雲羽邊往嘴裏塞饅頭邊嘟嚷。
回想起仝胤石在練功場對自己說的話。“我用悟性真的能彌補我的根骨資質嗎？明天先練練師兄給的星辰訣，看能不能修鍊出真氣來。”雲羽狼吞虎咽吃完兩個饅頭，剛準備吃第三個時突然想起了甘汀芷來廚房肯定也是因為肚子餓來找饅頭的。
“那丫頭估計也是餓了吧。”雲羽將剩下兩個饅頭裝進碗裏。
“誒，她現在對我恨之入骨了吧，我送饅頭過去，萬一她氣不打一處來真的拔了劍，我該如何是好？”雲羽在心裏下定決心，找到甘汀芷的住處，將碗放在她門口撒腿就跑。
雲羽端着碗走出飯堂，正想去哪找甘汀芷的住處。
“雲羽，你端着兩個饅頭在這轉悠啥呢？難不成你晚上起來還要吃？”突然冒出的聲音險些把雲羽手中的碗嚇丟掉。
雲羽四處掃視，就是沒找到發出聲音的人來。
“奇怪，見鬼了么。”
“你才是鬼，我在這呢。”循着聲音這才發現是煤球師兄，漆黑的夜與漆黑的皮膚相融合，若是煤球師兄不說話，自己還真找不到他。
“我去給師姐送饅頭，就是不知道她住哪。”
“哈哈，你們倆下午還跟仇人似的，這麼快就和好了？小師妹的住處在從這裏出去右轉第四間，因為她是女流所以單獨住的。我出來撒尿，夜裏有點涼，我回去睡了。”
“嗯，是和好了，謝謝煤球師兄。”雲羽尷尬的回答道，別過煤球師兄往甘汀芷的住處走去。
按照唐枚丘的指迎，雲羽很快找到了甘汀芷的住處，“只有這一間有亮，應該是她的房間了吧。”
雲羽走上去輕輕敲了敲門，“誰？”裏面果然是甘汀芷的聲音。
“師姐，是我，我來給你送饅頭。”雲羽說完把碗放在地上準備跑。裏面的亮突然一滅，沒了聲響。
雲羽心道：“不出來打我嗎？”
“師姐，你恨我也不要恨饅頭啊，晚上餓肚子睡，很難受的。我把饅頭放你門前了啊。”雲羽朝房間裏吐了吐舌頭轉身準備回去。
“拿開，不要你假惺惺。”甘汀芷在房間裏嗔道。
“隨你吧。”雲羽聳了聳肩，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日，甘汀芷與雲羽的關係越來越僵，反正只要有雲羽在的地方，甘汀芷掉頭就走，絕不待在一塊兒。
雲羽從師兄們口中得知甘汀芷的身世，雖說甘汀芷在門派中年紀最小，又是女流之輩，門派上下之所以會這麼慣着小師妹，還是因為她悲慘的身世。甘汀芷的父母是住在大鳳集旁的殷實人家，按理說這一輩子會無憂無慮的長大，卻不料在她五歲的時候，他們一家在官道上被來大鳳集瀟洒快活的江湖流寇劫殺，所幸甘汀芷被過路的掌門救下。掌門見她小小生命，無依無靠便帶回了星落山。本意是想尋個好人家來收養她，但是送出去多次，不出一個月，甘汀芷自己又跑回門派來。甘汀芷性子極為要強，掌門無奈，只得收為武院弟子，所以甘汀芷也將掌門蘇星勇當做在世的唯一依靠。
聽完師兄們的話，雲羽不禁對甘汀芷產生同情來，自己雖說也是孤兒了，但好歹得到過父母陪伴的十六年，而甘汀芷卻在五歲的時候便失去父母，現在估計連父母的音容相貌都記不清了吧，當真可憐，雲羽在心底決定以後不再和甘汀芷鬥嘴。
結束一天的功課後，和胖子給瘋哥下山送飯，瘋哥吃着飯菜，但是眉頭一直緊鎖着，想必有心事，問了多次，瘋哥就是不願開口，雲羽也就作罷。
而今天謝大智被掌門喊去練劍，也無暇教自己練劍。雲羽只得在房裏研究真氣心法星辰訣。
快速翻閱一遍星辰訣，發現修鍊真氣大體分五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尋氣，第二個階段運氣，第三個階段聚氣，第四個階段用氣，第五個階段化氣。雲羽按照秘籍的方法，打坐，仔細感受到體內氣的存在，可是半天也尋不到體內的氣在哪。
胖子回房，“雲羽，練氣呢？”
“嗯，我是按照秘籍上所說去做，來感受體內氣的存在，可卻感受不到，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問你胖哥啊。”
“你會尋氣之法了？”
胖子一拍胸口，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是什麼天賦資質，早就感受到體內氣的存在了。”
“當真？那你快演示給我看。”
“你想學？”
雲羽點點頭。
“那我叫聲瘦猴你應着。”
雲羽剛想開罵，想着聖人說過不恥下問，自己確實有求於胖子，只得咬緊牙關點點頭。
“瘦猴。”
“嗯。”
“瘦猴。”
“嗯。”
胖子看見憋紅了臉的雲羽心裏十分得意，往日鬥嘴，都是自己吃虧，今日逮着機會可得好好整整雲羽，但是嘛，玩笑適可而止就成。遂認真起來，按照星辰訣的尋氣要領，盤腿打坐，閉目專神。
大概過去半柱香的功夫，只見胖子此時已是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如雨水一般滴落下來。
又過片刻，胖子頭頂之上竟然升出一絲白煙，雖說只有一絲，但是從此也可看出胖子體內確實在經歷着某些變化。
雲羽驚呆了，想不到這個死胖子平日裏憨傻愚笨，練起武來倒真有幾分天賦，這才入門兩天，竟然真的讓他摸到了尋氣法門，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己以後還是不能看低胖子。
正當雲羽吃驚之時，一陣冗長而又飽滿的屁聲從胖子打坐處傳來，劃破了寧靜的夜晚，屁聲餘音繞梁，久久不消。
正當房裏的其他師兄們不知發生何事，緊接着胖子又是一連串的爆炸連環屁。伴隨而來的，還有令人寸斷肝腸的臭味。
“要死了。”雲羽離得最近，也被胖子荼毒得最重，忍着作嘔的想法，第一個衝出了屋外。師兄們眼見雲羽衝出去了，也爭先恐後跟着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嘿嘿。”胖子最後一個從房裏出來，想必也是受不了自己的屁臭。
“胖子，你在幹嘛呢？”師兄們問道。
“我在尋氣。”
“心法上教你體內尋真氣，不是讓你體內尋屁。誒呦，這個味道太辣眼了。”最後大家一致決定要定下一條戒律，嚴禁胖子在屋內練氣。
雲羽被熏得頭暈腦脹，只想找個空氣流通的地方醒醒腦。一個人走着走着來到後山。“雲羽師弟。”仝胤石正提着劍從後山下來。
“大師兄，你與師傅練完劍了？”
“早練完了，本想還一個人練一會，看見小師妹在觀星崖上一個人看星星，我怕打擾到她我就準備回來練劍。你這是準備去後山做什麼？”
“別說了，胖子在房裏尋氣，結果崩出很多個臭屁來，我被熏得作嘔，想出來透透風。”
仝胤石聽完大笑道：“哈哈，排除體內混沌濁氣，也算是尋氣之前先排氣吧。”
見雲羽點點頭，仝胤石一臉鄭重道：“這後山林野深處，晚上回涼得快，師妹待久了容易着涼。你去勸她回去睡覺吧。”
“她恨死我了。”
“你們兩個小孩打打鬧鬧很是正常。我的意思是想讓你讓你教會師妹豁達起來，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悲慘身世里，從師妹懂事開始，她若是一有不開心就會一個人去後山，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我們怕小師妹出事，都悄悄跟去看過，師妹在後山一個人獃獃的望着天空哭，師妹性格很要強，我們又不敢出聲安慰，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好的，師兄，我試試看。”
“門派男弟子跟師妹年紀相差這麼大，他有很多事肯定不會與我們當師兄的訴說，你跟師妹的年紀相仿，就是所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相信你定能好好開導她，好好把握住機會，師妹這模樣你也見了，還在這般年紀就生得如此漂亮，長大之後必定閉月羞花之貌，早點接觸，很有優勢的。”
“早點接觸，早點被她拿劍砍。”
仝胤石哈哈一笑，捏了捏雲羽的鼻子。“你往這道上直走，就能看見觀星崖，去吧。”
雲羽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就算甘汀芷不理自己，自己也算盡了心。一人向後山深處走去。
身邊的樹木越來越多，顯然是已經走進一片樹林裏了，周圍還不時傳來一陣陣鳥獸的叫聲，讓人聽了心裏有點發毛。“這甘汀芷膽子真大啊，敢一個人晚上來這裏。”小道的盡頭出現了台階，“往這上去就是觀星崖了吧。”
看似不高的階梯，雲羽足足爬了半個小時，見着月光往上一看，自己還在半山腰。“有夠折騰人的。”
雲羽終於快要到山頂了，“好大的石頭。”突然被一塊半倚在山頂上的巨大石頭給看呆了。定睛一看那巨大的石頭上還有個人影，雖說快到山頂了，實則離山頂還有段距離，加上石頭巨大無比，又在晚上，勉強能看見人影都算眼力不錯了。
“是干辣椒嗎？”隨着雲羽往上爬，石頭上的人影越來越清晰。
那人影雙手抱膝，仰望着漫天繁星。一身紅色勁裝被月光灑下的月暉染成了銀色，說不出的聖潔，好像世界萬物都如這人影一般靜謐下來。
這真的是甘汀芷？雲羽喃喃道。更加集中精神，想要看清那仙女般人影的臉兒。
俊眉修眼，俏鼻薄唇。月光灑在臉上，聖潔中又帶着哀傷，不是甘汀芷又是誰呢？甘汀芷痴痴的看着天空，眼角剛滑落的淚珠如天上的繁星，晶瑩而又剔透。
見甘汀芷痴痴得望着天空落淚，雲羽心莫名的一疼。
雲羽悄悄來到石頭邊上，也不敢打擾。
“你來這做什麼？”月下的佳人說話了，語氣中帶着疲倦。
原來早發現自己了，雲羽尷尬的笑了笑，道：“大師兄讓我來勸你回去，夜冷，容易着涼。”
“嗯。”
雲羽奇怪了，自己做好準備頂着臉準備挨甘汀芷的一頓臭罵，結果她竟然不罵自己，語氣也溫柔了下來。
“我聽師兄們說過你的身世，請節哀。”
甘汀芷這麼多年感覺很累，自從雙親離去，自己就像是沒有根連着的浮萍，漂泊不止，不知哪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冷笑一聲，道：“呵呵，你既聽過我的身世，你又如何能體會到我的心情？不痛不癢的一句節哀？你們這些無憂無慮的名門之後，到星落劍派來就像是神仙下凡來體驗一遍人間疾苦？可是人間至苦，你們是永遠無法體會到的。”
甘汀芷頓了下，道：“畢竟你沒有經歷過。”
這小丫頭還真以為我是丐幫游大山的孫子了，誒，我哪是什麼名門之後，我是個夢想練武當大俠，卻沒得武學天賦的倒霉蛋而已。雲羽在心裏辯駁道，但是表面卻保持沉默，靜靜的聽着甘汀芷發泄情緒。
“星落劍派不就可以成為你第二個家嗎？”雲羽開口道。
“君非池中之魚,焉知魚之困.君非籠中之鳥,焉知鳥之蕭索.君非我,安知我之難處。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種人。”
我去，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雲羽在心裏道。
“因為你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總是認為自己能改變一切。你們沒有感同身受過，卻總愛來教別人豁達。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多說無益，你回去吧。”
雲羽嘆了口氣，“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見甘汀芷不理會，雲羽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從自己與胖子在夫子私塾讀書夢想當大俠開始，中間自己父母因為天災失去生命讓自己成為了孤兒，又與胖子結伴出來闖蕩江湖學武當大俠，在路上假冒名門少俠救瘋哥，后又假扮徐子義去酒店要錢。
當聽見雲羽說道當時假扮徐子義是因為想要回二十兩飯錢的時候，甘汀芷忍不住側過臉來，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假扮徐子義一事的起因竟是為了二十兩碎銀，甘汀芷有點想笑，但是看見雲羽，又忍住了。
雲羽繼續講述道後來因為沒錢吃飯在洛陽城討飯有幸結識了丐幫幫主游大山，胖子被龔有為抓走，自己沒得辦法孤身前去營救，后得游大山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雲羽本就口齒伶俐，將一路上發生的事描述得有聲有色，劇情發展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不知不覺甘汀芷竟聽得入迷。
見到甘汀芷已經把臉完全轉過來，雲羽覺得自己開發新的謀生技能，縱使不要飯，去說書也能賺到錢。
“那你為何這麼晚了還會來這後山。”甘汀芷問道。
“我準備練氣，胖子騙我說他已經尋得練氣法門，要表演給我看，結果氣沒尋出來，尋出一連串又臭又響的屁來，我被熏得作嘔，這才出來透風。”回想到胖子屁的惡臭味，雲羽忍不住一陣乾嘔。
雲羽覺得說這個不雅，悄悄抬起頭看向甘汀芷。
發現甘汀芷竟然笑了，嬌美的臉龐在月光的襯托下，美艷得不可方物。
甘汀芷這嫣然一笑，笑進了雲羽的心裏。
“我也想到石頭上面來瞧瞧，看看有什麼不同。”雲羽四處尋找能爬上石頭的攀登處，可石頭光溜溜的，沒有任何着力點，自己又不會武功，只得作罷。
一隻纖細的手兒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