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是花如意

第48章 是花如意

第48章是花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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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們忽然有了一種新生的感覺,這種生,是伴隨着對方而生,是將自己融入進對方的軀體,或者是自己的軀體接納了對方的融入。用來交流的語言,已經被眼神、動作,或是兩個人之間的任何一個細微變化所代替,就像忻向之情不自禁地將彥落雨的手放在唇邊,而彥落雨會霎時,雪頰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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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好有趣啊。”

迷霧深處竟然傳出了笑聲,既覺無邪,又滿含嫵媚。

只得停下對彥落雨進一步動作,忻向之有些憤恨地咬着后牙根,嘟嘟囔囔地說:“粗話的。咱們心急火燎地找他的時候,他死活不肯出來,現在咱們不着急了,他反而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就不能再多等一會兒么?”

彥落雨嬌羞地笑,看着忻向之使壞未遂,滿心不甘的樣兒,她知道忻向之說的這個“他”,指的是什麼。

按照忻向之先前的說法,像迷霧森林這種地方,肯定會有一個幕後黑老大操控、推動着這一切,再不濟也得有個看門的、知情人之類的角色。不然的話,林子外面就該掛個警示標識,寫上“迷霧重地,閑人勿進”之類的字。

好吧,不管忻向之如何胡說八道,反正又被他蒙對了。既然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相信事情總會有所改觀,所以彥落雨還在笑,帶着淡定與從容。

“喲……小哥哥,說什麼呢?聲音大點,讓我也聽聽啊!”

剛才那個“他”,也許應該改成“她”。不知道她是怎麼出現,又是如何坐到樹枝上去的,雙腳一盪一盪,樹枝也跟着輕輕搖曳。

一襲長裙,卻有黑色與粉白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頭髮也是黑色與金黃各佔一半,最為令人驚訝的是,她只戴着半張不留眼孔的面具,也僅僅遮蓋一半的臉龐。面具不是黑色的,泛着銀亮銀亮的冷光,卻又顯得哀傷至極,甚至還有一條淚痕從眼眶直接劃過臉頰,而袒露在外的半邊真容又水嫩粉白,笑靨如花。

她的笑容也很奇異,可以是天真活潑,可以是青澀嬌羞,可以是成熟嫵媚,可以是妖冶撩人。總之,想要讓她是什麼樣子,就能夠看到她是什麼樣子。

忻向之好像白痴一樣獃獃地看了半天,忽然彎腰作揖,十分有禮貌地問:“這位大嬸,請問貴姓?”

彥落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才驚覺自己剛才已經被她所迷惑。她的半張真容里,有女人一生的各個階段,渴望得到的模樣,好像滿滿的,都是令人嫉妒的幸福,然而另外那半張面具更讓人充滿好奇,總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被她隱藏起的究竟是些什麼。

這是一個連女人都能迷惑的女人。

彥落雨有些后怕地瞧了瞧忻向之,而忻向之也正盯着彥落雨,臉上掛滿邪惡地壞笑,那意思似乎在說,沒見過這種陣勢吧?彥落雨翻着白眼,不屑地輕聲一哼,扭頭再去看那個她。

…………

“哼哼……有點意思。”

她好像暗含憤怒,看來,只要是女的,即便是天使或者魔鬼,也不願被人說老,這可以與年紀無關。

“人家還是小女孩,你為什麼要叫人家大嬸啊?”

她的聲音忽然一變,滿是童真萌態。

忻向之作乾嘔狀,嘴上卻連連辯解:“不不,你誤會了,我說的是這位大神。”可是心裏又在嘀咕,死老妖怪,真噁心人。

“你敢罵我?”

她比剛才憤怒的更明顯一些。

忻向之連忙扭頭看着彥落雨,還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說,看見沒?咱們心裏想什麼,人家都知道。

然而沒等彥落雨回答,那個她卻又接口說道:“沒錯啊,我就是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你怕不怕我?”

忻向之沒說出口的話,被人家當面說出來,多少有點尷尬。

她縱身從樹枝上躍下,輕飄飄地落在彥落雨和忻向之近前,一副“我就是知道了”的得意神情。

“姑娘,你呢?你怕不怕我?”

她又轉而問彥落雨,聲音柔美的,像是一位知心姐姐。

彥落雨想了一想,很是淡然地說道:“怕!比被人當眾扒光衣服,還覺得可怕。可是怕又能怎麼樣呢?每一個人可能都有不願訴說的心事,不想回憶的經歷,一旦被別人知道了,就不是扒光衣服那麼簡單了,而是撕開了皮肉,割斷了血脈,砸碎了骨頭。所以人人都需要面具,遮掩不為人知的隱秘。可是,就算遮掩的再好,別人都不知道,還能瞞得了自己嗎?也許……這世上唯一令人不敢直視的,就是自己的心。”

而後彥落雨對着她莞爾一笑,又問:“你是心魔?還是我們心裏的念頭、感想、思緒?”

她恬笑着搖了搖頭。

“是花如意。”

“嗯,連名字都這麼誘惑,引人遐想。”

忻向之裝模作樣,搖頭晃蕩地又說:“花若如意花不敗,果然夠霸氣。”

花如意俏笑着,眼神有些狡黠地駁斥忻向之:“你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自己逗悶子,哄自己開心,不行嗎?”

被人一眼看穿,忻向之倒也不嫌尷尬,反而無所謂地聳聳肩,不失時機地追問一句:“這麼說,你也是星主?”

“星主?”

花如意顯得不屑一顧,又冷笑着說:“星主算什麼東西?你們進來之後,一定也見過不少,那些會吸人的陷阱吧?知道那些是什麼嗎?”

不等忻向之和彥落雨回答,花如意已經知道了他們內心想問的話,繼而又傲嬌地說:“沒錯,那些全都是星主。他們進來之後,就再也出不去了,只能在這裏慢慢等死。可就算是死了,心結也解不開,還會繼續地糾結、纏繞、擰扭,就像無助的落水者,恨不得抓住任何一個從旁經過的人。”

…………

如此說來,在迷霧森林裏死於心結的人,連死後也不能平靜了。想想,真有點不寒而慄。

彥落雨就是心裏剛剛這麼一想,花如意已經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嚇得彥落雨連忙轉了心思,打聽小佳與班明的下落。

“姐姐,剛才那兩個人,被您抓去哪兒了?”

“他們?他們算什麼人?你想要啊?這裏多的是。”

花如意的語氣顯得更加不屑,說完之後,伸手向四周慢慢划動。隨着她手臂劃過的地方,迷霧倏忽消散,甚至樹木都以透明的形態呈現,好使得遠近各處的情景,看起來更加清晰、真切。

死去的藍部和白翼人已經比活着的還要多,或躺或趴,死狀各異,而活着的,有些還在盲目地四處行走,有些正在陷阱中拚命掙扎,相互的廝殺還在繼續,也有的人用武器刺向自己。一幅幅,一幀幀畫面出現在彥落雨和忻向之眼前,他們甚至看見了獵鷹王的背影,蒼老而落寞。然後,隨着花如意收回手臂,這一切又都淹沒在迷霧裏。

不對。

花如意能夠知道別人的心思,怎麼會不知道寶寶擔心的是小佳?她給寶寶和自己看這些,是想嚇唬人,就像說出來那些死去星主的秘密一樣……

忻向之還沒尋思完畢,花如意已經投過來了確定的笑容。所以,忻向之有點忍無可忍,破罐子破摔地說:“好吧姐姐,算你厲害。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這個無賴傢伙,難怪能把她迷成這樣。”

花如意俏笑着撇了彥落雨一眼,繼而竟語氣嬌媚地對忻向之又說:“說實話,所有進到姐姐這個迷霧森林裏來的人啊,都是再也出不去的人。可是姐姐今天心情好,想給你們倆破個例。不過,你們要留下來一……”

哪曾想,不等花如意把話說完,忻向之就甚為篤定地搶着說道:“姐姐你就直說吧,是要留下我的肉體,要了她的命,還是要留下她的身子,要了我的命。”

此言一出,彥落雨與花如意竟然好像同一個人似的,氣呼呼異口同聲地說:“呸、呸呸,臭不要臉!”

可是忻向之單單挑着花如意,連諷刺帶挖坑地說:“你就是我心裏的思緒啊,我再怎麼臭不要臉,也都是你教的。”

一時之間,花如意竟被忻向之氣的語塞。

…………

比起忻向之用自黑的手段,來抵擋花如意,彥落雨就顯得無力掙扎,萬般頹喪了。假如花如意能夠像影子一樣,時刻跟隨着,窺視着自己,且對自己內心的一思、一想,一念、一動,都了如指掌的話,那麼她真的是自己可以反抗的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自己的心,只是之前自己從未敢正視過她?

望着眼前的花如意,她的半張真容是那麼的媚惑,眼神之中流露着難以掩飾的神采,自己的心真的有這麼漂亮與驕傲嗎?想想就覺得可笑又可悲,人生在世這麼多年,卻從來不認識自己的心,直到有一天,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地遇上了,於她的美麗之中,卻只能感覺到恐懼。

不對。

連想也不能想,會被她知道的。這真是……

“她不是咱們的心,只是知道咱們心裏的思緒而已。另外,她沒你好看”

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忻向之居然像花如意附體一般,不僅知道了彥落雨心裏的想法,還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將她心裏的疑惑都回答出來。繼而又道:“不信啊,試一試就知道了。喂,大嬸,我是不是你見過最帥的男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忻向之的語速很快,好像根本沒過腦子似的,因為他知道不能等想好了詞兒再說,那樣的話,肯定會被花如意首先探知。

在忻向之提問的一剎那,彥落雨竟然下意識地想到兩個字,與此同時,花如意也有些驚訝地問:“空凝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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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水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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