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買賣
第33章買賣
文武分兩班入朝,過金水橋入正殿,文左武右,各有各的順序和位置行進,等待在御道之外。這些個事項個人都熟悉無比,自然不會弄錯,不過,依然會有御史和序班仔細查看,如果有不合禮儀的,就會當場糾正,嚴重的甚至會當場記錄然後上奏彈劾。
此刻,眾人列隊齊整,皇上落座后,鴻臚寺也就是專管典禮,專門負責大聲引導整個禮節順序的人,高唱“入班”,這時候,左右的文武兩班一起進入御道,排列整齊,行叩拜禮。
這個時候,鴻臚寺官就向皇上報告今天應該來多少,有誰誰請假了,實際到了多少,報告完畢,再喊叫一嗓子文文縐縐的,意思是有大事的當場上奏,事情小的不值得佔用大家寶貴時間的,就把奏本呈上來就行。然後,那些個負責禮儀監管的鴻臚寺和御史就都下去了,他們是沒有資格聽皇上和重臣討論國家大事的。
當然,這些個禮儀細節還有很多,還是相當正規繁瑣的,只不過眾位大臣和皇上都早已當成了習慣,不覺得罷了。
這些個過場過後,百官齊聲一咳,聲震朝堂,意思是咱們都準備好了,皇上您準備好了沒,準備好了咱們就開說了。
卻在這時,金座之上撲哧一聲,有人笑了出來,開始還是努力壓制,後來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大臣面面相覷,還能有誰敢如此,自是皇上。
只見,金鑾寶座上,一位皮膚白凈,面容清瘦,神情間略見疲倦之色的黃袍男子正捧腹大笑,正是當今聖上崇禎皇帝朱由儉。
為何發笑?還能為啥,只見皇上一邊笑一邊指着右相周子津,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崇禎終於笑過了癮,說到:“周,周愛卿,你,你今天怎麼這個德性。”
一句話,使得朝堂之內鬨堂大笑,百官們想起了剛才午門外那精彩的一幕,而那周子津,居然老淚縱橫,抹起了眼淚。
“皇上啊,皇上您要給老臣做主啊,臣,臣今天在午門外候朝,被,被人打了!”
“啊?”,皇上聞聽一驚,隨即大怒,“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誰人敢如此大膽……”,卻在這時,旁邊一隨身伺候的近臣宦官連忙上前在崇禎耳邊私語了幾句,然後恭敬退下。
崇禎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有些走神,好像在想些什麼。
“皇上”,周子津帶着哭腔,再次喊道。
崇禎一驚,魂歸身體,擺擺手說到:“嗯,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回頭讓錦衣衛好好查查,抓到了行兇的兇手定然嚴懲不怠,好了好了,大家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趕緊奏上來吧。”
卓尹嘴角微笑,好像在說就知如此,而那周子津居然也是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彷彿滿臉的傷口都不存在了一般,體現出了相當過硬的素質。文武百官也是如此。這件事,擺明了就這樣過去了,打人的沒事,挨打的倒霉活該。
打亂的早朝又回到正軌,那周子津微微側首,身後一人心領神會,走出御班高聲報告道:“臣有要事奏報。”
此人正是刑部尚書劉之風,這刑部相當於公安部檢察院和法院的綜合體,可是相當重要的一個部門,掌管各類案件的查辦和囚犯的管理,權力應該說是相當的大,也是屬於基本被右相勢力掌控的部門。
崇禎好像也是早有預料,說到:“准奏。”
於是乎,這劉之風將卓不凡的案子一五一十奏報,奏報的內容簡直駭人聽聞,一個剛成年就腐化墮落成花花公子通敵賣國賊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罪犯呈現在眾人面前,可謂言之鑿鑿證據齊全,按照他的說法,此子應該立刻凌遲,滿門抄斬,當然,最好能將朝堂上還怡然自得的這個害蟲家長一併殺了,這樣,天下就都太平了。
可是,就這樣一個平地驚雷的案件,居然聽得文武百官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他奏完,崇禎暗罵一聲,讓你出個頭,你給整了這麼隆重,還能真箇把卓尹滅了不成,那樣我豈不是該頭疼國丈這些個老傢伙了。
卓尹心知肚明,這些個對頭那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平衡利害,而是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到位,如果能夠扳倒卓尹最好,即便不成,能夠狠狠打擊一下左相勢力也是不錯。
自然,左相這邊豈能善罷甘休,自然有人站出來阻撓,本來這件事辦得就太過倉促,自然疑點眾多,幾天之內落實了通敵叛國的大罪?怎麼可能。
朝堂之上,你來我往,大家都在按照固定的套路出牌,現在誰也沒有什麼新奇的招式,皇上,左右相,倒都閑了下來,就看這六部和各司的人馬各顯其能交往過招。看來,這次不打上個幾天是沒有個結果的。不過,崇禎倒是沒有像往常那麼憋悶,這次,他有解悶的東西,那就是周子津的大花臉,看的津津有味浮想聯翩。
這邊朝堂熱議‘國家大事’,大事的核心卓不凡卻正在天牢裏喝酒吃肉。
沒錯,肉是各色精美山珍,酒是陳年極品好酒,小桌上的筆墨丟在一邊,擺滿了酒菜,卓不凡正一口肉一口酒的好不自在,只是沒有美女作伴實在有些無趣。
滿屋子都是酒香啊,這可就苦了一人,那旁邊囚籠的‘獅子狗’,此刻,正蹲在鐵柵旁,緊緊抓住鐵條,眼巴巴看着,口水都滴到地上了。
卓不凡斜眼看了看那人,重重吧唧了幾下嘴巴,重重的喝了一口酒,丫的,急死這丫的。自己待得憋悶,今早一覺醒來就跟這廝套近乎聊天,無奈此人裝瘋賣傻,要麼傻乎乎的笑,要麼乾脆不理,把卓不凡氣壞了,因為他早就看出來,這人一點都不瘋,瘋子還能點燈看書,瘋子還能習文寫字?看那旁邊的文稿,都有好幾摞了。
卓不凡心中又有了好奇,以前呆在家裏或者出來喝花酒,沒有在這大千中走上一走,這次出征倒是個機會,見到了三教九流各種各樣的人物,比如說石頭這樣具有一技之長的普通小老百姓,比如說李維生那樣的隱士高人,也見到了一些世間凄涼和無奈,感受到了底層生活的艱辛。現在,在這大牢裏,居然又見到了一個奇特的瘋子,衣衫襤褸滿頭亂髮卻沒一點都不骯髒,說話瘋癲舉止怪異卻習文寫字。這裏是天牢啊,自己是超級官二代,有人給自己送酒送肉,那麼又是誰供給他紙墨筆硯。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想了想,卓不凡拿出旁邊食盒中的一隻杯子,斟上酒,放在了瘋子面前。
那人一愣,鼻子使勁嗅聞了一下,右手顫抖着伸了出來,卻是猛然又縮了回去。
突然,瘋子大叫起來:“毒酒!毒酒!拿走,拿走,休要用毒酒害我,拿走!”
卓不凡愕然,搖搖頭,就待要端起杯子,卻是眼前一花,那人一把搶過杯子,一飲而盡。
“啪”,青花酒杯被摜在地上變成碎片,那人大笑道:“哈哈哈,痛快,來吧,人生自古誰無死,古人可以直面凋零,為何我李贄不能看破生死,來吧,將我的性命拿去,待到了地府,找那閻王老兒再痛飲三百杯,哈哈哈。”
“呃,我看你不瘋也差不多了”,卓不凡搖搖頭,回去繼續自己的吃喝,不過,總算知道了這人的名字,李贄?好像在哪裏聽說過似地,一時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看這個樣子,恐怕從他的嘴裏問不出什麼,等出去后問問老爹吧,既然這人能關在天牢,還是這極品雅間,說不定老爹知道點什麼。
此時,時已近午,朝堂之上還是唇槍舌劍不分勝負,最終,還是崇禎開了口,明日再議。
而按照大華律例,案件沒有水落石出,卓不凡一干下屬全都不能脫了干係,此刻,通州附近一座臨時營地里,白冰、邢天虎和四大天王帶着石頭已經回到了營地,他們已經得到了軍令,所有卓家軍一幹上下,不得擅自離開營帳,否則按逃兵論處,殺無赦。
白冰和邢天虎以及四大天王躲在主帳內愁眉苦臉,他們不是那些個朝廷大臣,哪裏知道其中的貓膩,他們只知道,現在卓不凡有了大麻煩,而且,如果卓不凡真的定了通敵賣國的罪責,自己的小命以及這將近四千的卓家軍的小命也不是那麼穩當。
周童和卓二是左相府的人,已經回去左相府,這裏,這有他們這些登名在冊的正式軍人,誰也沒有想到,當一回這打醬油的,好處多多壞處少少的私募軍也能引來這等大禍。
“老邢,你就別轉了,頭都暈了。”,四大天王中的老大張思恩抱着腦袋叫到,他們和邢天虎都是千總,等級一樣,而且這次出征中早已經混熟,成了好友。
邢天虎眼睛一瞪,卻是讓張天王嚇了一跳,只見邢天虎雙眼佈滿血絲,牙關緊咬,憤怒異常,大吼一聲:
“為何我泱泱大華百萬將士,就容不下一個能打勝仗的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