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8章
前面那黑衣人非常粗魯的將捲縮在卓不凡身上的靖端一把抓起，顯得有些焦急。
靖端慘叫一聲，卻是被那人連着髮根抓起，卓不凡大怒：“***小鬼子，放開你的狗爪子！”
這一聲怒喝倒是讓那兩人一愣，後面的黑衣人居然一個哆嗦，閃過身形看了卓不凡幾眼。前面那人卻是不懂大華語言，聞聲下意識的哇啦了幾句，卓不凡自然也是聽不明白。
“鬼叫你媽啊鬼叫，老子讓你鬆手，不然，我卓不凡扒了你的皮，把你們那幾個鳥島沉了你信不信！”，說著，看到對方全然不懂，怒罵道：“八格牙路！”，急怒之下，卓不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小看電影最熟悉的一句日本髒話脫口而出，倒是字正腔圓。
那人再次一愣，差點低頭‘哈伊’去了，隨即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將手中的靖端往旁邊一丟，抽出倭刀就要上前。
忽然，已經舉起倭刀的那人有如定格一般定在那裏，口中荷荷連響，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只見一截刀刃穿出胸膛，雪亮的刀尖之上，鮮血毫不沾刃，順着刀刃染紅了胸襟。
一刃穿胸，直接過心而出，刀尖瞬間消失，黑衣人如一截敗木一般倒地而亡。
卓不凡正懊惱此番要任人宰割，還是被小日本宰割，實在是有夠倒霉的。此番出乎意料的情況，讓他也是愣住。這時，後面那黑衣人還刀入鞘，忽然上前單膝一跪，開口道：“將軍，罪人穆良子見過大人。”
這一下卓不凡大吃一驚，怎麼日本人里也有知道本將軍的，還稱呼自己將軍自稱罪人，忽然間，卓不凡想起了過往的一件事，眼睛一亮，驚到：“你是......，神隱營？”，通過暗線也知道了小鈴鐺脫險的一些事情，其間關於小鈴鐺硬要放走穆良子的事情記憶猶新。小鈴鐺單純善良，但是認準的事情跟卓不凡一樣的執拗，既然是她要放的也就罷了，如果依着卓不凡的脾氣，定然是不會讓這居心叵測的日本間諜脫身。沒想到，此時卻是見到了那件事的正主，想到被殺的兩名工程師，卓不凡現在還是很心疼，那些工程師和科學家，才是神龍山的精髓啊。
“哼！”，想到這裏，卓不凡冷哼一聲。穆良子聞聲雙膝跪下，取下了面巾，略顯憔悴依然俊秀的臉上已是淚痕滿布，哀聲道：“將軍大人，良子雖生在日本但大華也是我的家鄉，從來沒有為了日本殺害過大華人，十八是良子的夫君，良子願以命相抵，請將軍成全。”說著，手中抽出雪亮的倭刀，橫端而上。
真是一把好刀，卓不凡看着面前雪亮的刀鋒卻是有點神遊物外，這就是所謂的千層雪吧，日本手工打造的刀具在這個年代已經小有名氣，可惜，這麼好的刀不只是禦敵強國，還沾染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當然，卓不凡這種感慨並不是針對着面前跪求一死的穆良子，對這個民族的了解，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比得過他。
一旁的靖端已經完全呆了，本以為面臨任人宰割的凄慘境地，沒想到轉眼間情況突變，倒閉而亡的黑衣人流淌的鮮血讓封閉的船艙里瀰漫了血腥之氣，好在靖端見慣了陣仗，倒是沒有多不自在。只是這時的靖端，已經看着卓不凡完全愣住了，本來以為了解的兒子前幾日才知道不簡單，沒想到這麼快又有了新的發現，將軍？什麼將軍？大華的將軍？大華的將軍為什麼要來建州做漢奴？無數的疑問翻騰在靖端的心裏。
卓不凡嘆了口氣，目光從刀刃上移開，看向打開的艙口投入的亮光，那裏，已經有淡淡的黑煙流入。
“你有你的立場，我不怪你，你的丈夫已經償命，你又對小鈴鐺多有關照，此事不用再提。終究，你不是大華兒女。”
聽到卓不凡的話，穆良子卻是沒有半分得到原諒的解脫，目光中卻是閃現悲涼和痛苦，卓不凡雖然原諒了她，卻將她和大華分割開來，對於此時她複雜的心境來說，完全感覺不到解脫的輕鬆。遲疑了半晌，忽然又是一聲巨響，隱約有幾聲慘叫傳來，穆良子猛然驚醒，連忙說到：“將軍，此地危險，請速隨我來。”
卓不凡一愣，稍有猶豫，隨即想到，在這大海之上倭寇手中，還有什麼更危險的事情呢。隨即再也沒有猶豫，在穆良子的幫助下割開了繩索，帶着靖端，跟在穆良子身後，悄然除了船艙。
除了船艙，此時已經是日暮時分，天氣很好，夕陽晚霞在大洋上甚是迷人，可是，此時沒有任何人有這個閑情雅緻欣賞風景。一枚炮彈呼嘯而過，擦着帆索落在後方，騰起巨大的水幕。艙面之上一片混亂，黑衣人、身着武士服的倭寇、拚命操作帆索的水手，哪裏有人注意到在雜物中間悄然潛行的卓不凡三人。
在穆良子的帶領下，三人在騰飛的碎片硝煙中摸到了船尾，一艘小船拖在船后，一般遠洋的大船都會攜帶數艘的小艇。遠處，沉悶的轟鳴聲中，幾朵白煙騰起，隨即就是彈丸呼嘯而至，或擊中船艙騰起硝煙帶起慘叫，或落入海面激起衝天水幕。穆良子去拉小船，卓不凡趁機遠遠望去，只見一艘三桅大帆船在數里之外緊咬着卓不凡所在的這艘船，從剛才被驚醒開始，想必已經跟隨追擊了很久。卓不凡身在的這艘船也不小，但是明顯不是像那艘三桅帆船那樣專門用作海戰的戰船，雖然也帶有火炮並且不時還擊，可是根本夠不上對方的射程。此時，那三桅帆船想必也是勝券在握，就這麼保持着距離，不急不慢有條不紊的炮擊，如此下去，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傷亡就會擊沉這艘日本船。
此時，穆良子已經拉過了小船，再也沒有時間遲疑，誰知道什麼時候一枚炮彈報銷了自己，那才是冤枉。卓不凡先跳下去，又接過了靖端，穆良子愣在那裏，緩緩鬆開了手中的繩索。卓不凡伸出手去，卻沒有接到想像中的穆良子的手，抬頭一看，卻看到穆良子複雜的目光。
頓時，卓不凡明白了什麼，自己的手還在半空，天空中炮彈呼嘯而過，桅杆之上是絢麗的晚霞，穆良子的身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