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媽呢
可許買他還是以幫忙打掃為理由一起跟了去。
“畢竟空置多時,滿屋的灰塵是需要清理的。是吧,心肝兒!哈哈哈!”許買他故作輕鬆的語調將他對盛陽的不信任表露無疑。
盛陽也未阻攔。
不過,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房子裏已經有兩家政人員在打掃衛生了。
從房子裏一股子的霉濕氣以及看起來很顯舊的傢具來說,確實像許久沒人居住的樣子。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樓層不錯,陽台沐浴在艷陽之下,半室明亮。
許買他不放心,率先進了屋,顛着小碎步里裡外外瞧了遍,指揮着家政把有關男人的東西都清乾淨後果斷找人速度換了門鎖。
一番折騰后早就過了午飯時間。
“心肝兒,一會兒我陪你回去收拾點日用……等會兒啊……”
許買他話沒說完就來了電話,看起來挺急的,所以走前,好一陣叮囑,明裡暗裏朝盛陽颳了好幾眼才作罷。
看着許買他急匆匆的背影,耳邊響起剛才從電話里聽到的隻言片語,江笑笑不解地問道,“許買他……現在是在給網鋪拍照嗎?”
“不清楚。”盛陽毫不在意地回答。
江笑笑蹙眉,“怎麼會不清楚呢?看買他的反應,不單你倆認識,你和我也認識!”
“……”
盛陽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點上煙,從茶几上拿起玻璃的煙灰缸走到陽台上,半靠在玻璃滑門上,揚天吐出煙雲。
他確實是不清楚許買他現在是幹什麼的,雖然認識,但早就不聯繫了。
本來嘛,一輩子那麼長,一輩子認識那麼多人,可誰和誰又能是一輩子的呢。
知道躲不過,盛陽便告訴了江笑笑。
“政法大學和警校經常聯合組織活動,有次籃球賽,我砸了你,道了歉吃了飯,就這麼認識了。”
“然後呢,然後呢?”
盛陽眼神幽幽地飄來掃了一眼吃瓜表情的她,又白着眼轉了回去,“沒然後。”
“啥?”
“那時,我已經畢業在榕城工作,所以沒然後。”說著,狠狠地吸了一口。
見他沒打算繼續說了,江笑笑自行梳理完整的故事線,感嘆道,“難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反覆介紹自己說‘我是盛陽’,果然是認識的,否則怎麼可能那麼快斷定我不是2036的江笑笑。”
盛陽朝她的方向做了一眼,不置可否。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我上班去了,只請半天假。”
“哦。”回過神來的江笑笑爽朗地應下,“那,陽叔你下班的時候能不能帶些我的資料回來啊,我得了解我自己。”
聞言,盛陽又習慣性的眯眼,眸中的光帶着探究的味道。
被審視的人,很不自在。
無奈之下,江笑笑繳械投降,舉起小爪子坦白道,“行吧,我承認,我想要查清老太太兒子自殺的事情。無論,我忽然來到2036年是為了什麼,無論我是不是暫時性的停留,既然我平白無故重傷入院,那麼我就得知道‘江笑笑’為什麼要為被告方辯護,這一刀不能白挨啊!”
說完,生怕盛陽反對,鼓着腮幫子奶凶奶凶地指着他,“是陽叔你自己說的,我養好傷就可以自己查這事兒,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尤其還是偉大的人民警/察!”
剛想吁的煙雲被慪得又吸了回去,盛陽當時不過是不想她繼續追問下去隨口說的,哪能想到她真就放心上了。
盛陽略顯焦躁地舔了下唇瓣。
可卻被江笑笑一眼看出他又在想託詞,趕緊撒嬌般地扭着半身,“陽叔,是你說我需要暫時替代2036的江笑笑的,了解自己和追查案卷不衝突啊~是吧,陽叔~”
盛陽將煙蒂在煙灰缸里狠狠地捻了捻。
“既然要替代,把稱呼換了。”
“哈?”
“2036的江笑笑34歲,我37。”
“所以呢?”
“我沒這麼老的大侄女兒。”
“……”
終於說出來了,看着江笑笑一臉吃屎的表情,盛陽徹底痛快了。
他拿好自己的東西,衝著依舊發獃的江笑笑道,“好好待着別亂跑,手機里我轉了錢,自己叫外賣。”
說完,為了趕時間上班,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過神來的江笑笑只能努着嘴在他背後做鬼臉以示不滿。
怎麼!
她,2021年19歲的江笑笑叫2036年37歲的盛陽為叔叔,有錯嗎!
有錯嗎?
沒錯!
江笑笑自我撫慰着受傷的小心靈,告訴自己這是爹媽給的良好教養,講文明懂禮貌,尊老愛幼!
想及此,她拿出手機翻至撥號界面。
猶豫了許久,小心點出爛熟於心的十一個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確認后再撥。
“……”
確認后,繼續再撥。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確認后再撥。
機械的女聲反覆着。
原本還膽怯的江笑笑忽然生出不安來,轉而又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通了。
但是,接通的嘟嘟聲卻以光年計的漫長。
或以為要回到忙音時,彼端應起一聲,“喂。”
聲音疏離淡漠。
可,江笑笑還是熟悉的,所以她試探着叫了一聲,“爸?”
“……”對方卻半晌沒回應。
“那個,我是……”
“江笑笑,既然你這麼得行,何必給我這個老頭子打電話呢。”
“……”江笑笑看了眼手機,心想,難不成盛陽只是重新補辦的電話卡嗎,可為什麼她父親的態度會是這樣呢。
“江笑笑,無論你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你的事情我不會插手的。”
通話中斷了。
那一聲“啪嗒”掛斷的聲響嚇得江笑笑的手機滑落掉在了地上了。
她原本是想問問父親為什麼母親的電話號碼是空號,但是明顯父女關係緊張到了極點,父親甚至連話都不願意和她多說。
可是,明明他們一家三口關係融洽和睦,爸爸媽媽都很疼她的。
這一刻,她害怕了,立馬撥通了盛陽的電話,“喂,陽叔,我媽媽在哪兒?”
“……”
沒聽到回答的江笑笑,卻聽見聽筒里尖銳的剎車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