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新槍（下）
愛娃·亞當絲小姐耐心的為現場觀摩團的長官們一一解答了他們的提問。承諾幾個月之內，就可以小批量試裝部隊，第一支試用部隊應該是德皇騎兵旅……
這會兒正是半場休息時間，克虜伯公司為觀摩團的長官們提供了草莓、香腸、黑森林蛋糕等精緻的小點心，大家都吃得很開心，聊得很投機，一片和睦的氛圍。
用過點心，就進入了殺傷力實驗環節。第一個展示項目是射擊明膠，工作人員抬過來一塊巨大的明膠立方體，放在不遠的地方。一名克虜伯的試槍員拿起新槍，對準明膠立方體，打出一發子彈，準確的射入明膠立法塊之中。然後，工作人員又把明膠立方塊用小車推到觀摩團前。
由於明膠是用皮革邊角料、骨頭、肌腱等動物類膠原蛋白熬制而成，所以用明膠來模仿人體的肌肉、內臟、器官等組織，再合適不過了。上好的明膠呈現透明的亮黃色，很容易看見立方塊裏面的情況。子彈射入的地方只是一個極小的孔眼，可一進入明膠，就造成了絮狀的破壞痕迹，並很快就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空腔，然後穿出了明膠。用一句話概括“進去一個小眼兒，出來一個大洞”。
德國軍方高層們看着明膠立方塊內部留下的不可恢復的空腔，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愛娃·亞當絲小姐命人切開明膠立方塊，然後開始為觀摩團解說：“新槍使用的高速子彈剛剛從槍口發射出來時，速度約為每秒1000碼（914米/秒），而子彈的轉速卻不是很高，子彈處於一種欠穩定的臨界狀態。子彈這麼高的初速，又處於欠穩定狀態，一旦打中目標，就會立即劇烈翻滾。”
說到這裏，愛娃·亞當絲小姐用手指着明膠立方塊內部的空腔，接著說：“這種子彈為了在空氣中保持高速飛行，研究人員把子彈外形做得十分細長。當子彈從空氣中進入固體（人體）組織后，由於子彈的重心靠後（鉛彈芯在後，廢紙彈芯在前部），纖細的彈頭在劇烈翻滾時會支離破碎，在軟目標內迅速釋放大量能量，製造一個巨大的空腔，和很多塊飛往不同方向的彈頭殘片。”愛娃·亞當絲小姐說著又指出了幾條破片劃過的痕迹。
觀摩團的長官們看着被子彈破壞的明膠，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名將軍問道：“這種子彈是否有違國際法？”
愛娃·亞當絲小姐聽到這兒，柔聲解釋道：“1899年海牙公約的第三項聲明《禁用入身變形槍彈的聲明》，明文禁止“進入人體后易於膨脹或變扁的彈頭”，我們這種彈頭進入身體后，發生了高速翻滾和破碎，但並未出現膨脹或者變扁，所以不算違反國際法。”
“那這種槍彈在遠距離的穿透性如何？”有人問道。
這句話也算是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心聲：這種子彈極其容易翻滾，那麼穿透性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呢？所以，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
愛娃·亞當絲小姐點點頭，說：“那就讓我們看看實際上會發生什麼結果吧，畢竟遠距離穿透打靶實驗才具有說服力。”她通知了工作人員，在靶場的700米處，安放了一塊3.5毫米厚的軍用鋼板。然後把新槍固定在發射架上，經過幾次射擊校準之後，對準遠處的鋼板打出10發子彈。
不一會兒，靶場工作人員推着靶子來到觀摩台前，只見軍用鋼板上醒目的出現了10個小孔，這10發子彈竟然全部打穿了700米外的軍用鋼板！這下子，軍方高層的大佬們滿意了。原來，這種子彈的長徑比極大，彈頭從而能夠獲得較大的截面比動能，再加上其尖頭船尾的外形（1915年時德國7.92毫米毛瑟重尖彈已經出現這種外形），有着極佳的空氣動力學性能，飛行時阻力小、遠距離存速高、存能高，因此它在有效距離內的彈道十分優異。克虜伯公司的多次實驗表明，用新槍發射6.5毫米子彈，在700米處能夠穿透3.5毫米的軍用鋼板。
大部分軍方高層的將帥們都點了點頭，但是人多了主意就多，還有一個人問了一句：“打鋼板的穿透力不錯了，對沙袋、泥土、牆體等半硬目標的穿透力如何呢？”
這個問題很符合實際，在戰場上，土堆、磚牆、沙袋是常見的障礙物，士兵經常躲在這些物體的後面掩蔽自己。所以，對這些戰場上的常見掩蔽物的穿透性，對子彈來說非常關鍵。但是這些物體在戰場上往往很容易得到，士兵們都會利用這些物質做成較厚的掩體，對子彈的穿深要求比較高。特別是沙袋，沙子本身是由石塊風化或者泥土在乾燥大氣環境下硬化后的產物，質地是比較堅硬的，當它被填滿沙袋后就有了束縛力，並且沙子被聚集在了一起形成相互間摩擦力和咬合力，甚至會變得比較有彈性，當子彈打在沙袋之後形成了空腔效應，但是沙子有流動性很快的空腔就會被填滿，在沙子的重力、摩擦力（阻力）、擠壓力的作用下，子彈的能量迅速被削減和吸收，被滯留在了沙子當中，也就傷害不了沙袋後面的人了。
這個要求其實有點兒過分了，有人做過實驗，即使用G98毛瑟步槍發射全威力的7.92毫米子彈，也無法穿透一個40厘米厚的沙袋。所以，用這把新槍去打沙袋就有點兒吹毛求疵了。這款新槍是C96連發手槍的替代品，卻被提了一個大口徑重機槍的要求，真的有點兒過了。
愛娃·亞當絲小姐攤開手，很為難的說道：“這個真的有點兒難了，除非換成鋼芯穿甲子彈。”
所有的觀摩團成員都很好奇，克虜伯還為這款新槍配備了鋼芯穿甲子彈？他們很想知道，這種子彈能有什麼樣的性能？
好在愛娃·亞當絲小姐沒有讓軍方的高層們等待太久，她叫來工作人員，在觀摩台長官的指導下，在100米外修建了一堵大約一米厚的土牆，然後在土牆後面立了一塊木板。同樣在100米外，放置了一堆40厘米厚的沙袋，然後在沙袋後面也立了一塊木板。
做好這些工作之後，試槍員換上鋼芯穿甲子彈，然後開始向土牆和沙袋射擊。向兩個目標各打了十發子彈后，工作人員將土牆和沙袋後面的木板抬了過來。觀摩團的眾位長官紛紛圍了上來，只見土牆後面的木板上清晰的排列着10個小孔，而沙袋後面的木板上也出現了6個小孔。
克虜伯這款新槍居然打穿了40厘米厚的沙袋！
其實，在一開始研發這款新槍的時候，克虜伯的開發小組中就有人提出，新槍發射的子彈應該能夠穿透戰場上的實際掩蔽物。提這個想法的人是一名老兵，克虜伯公司會把一些戰鬥經驗豐富，又願意鑽研技術的退伍軍人，安排進入研發小組，讓他們根據自己的實戰經驗，為研發項目提供幫助。於是，從新槍的設計之初，鋼芯穿甲子彈的概念就被提了出來。
穿甲子彈的彈芯材料，最好就是金屬鎢，它又重又硬，穿透能力極強。但是上文就提到過，德國不產鎢，並且國際市場上鎢的價格很貴。各國都把金屬鎢作為戰略金屬，看得很緊，克虜伯公司之所以貯備鉬、鈮等金屬，也是為了節約成本，用它們來替代金屬鎢。
所以新槍的穿甲子彈使用的是經過硬化的鋼芯，這就比用金屬鎢做彈芯便宜多了。穿甲子彈的硬化鋼芯像是一個削了一半皮的陀螺（就是我們小時候玩的冰嘎），它的後半部分包裹着黃銅彈皮，尾部頂在紫銅彈芯上。一般來講，子彈的彈芯都是包裹在黃銅彈皮裏面，但是這款新槍所用的穿甲子彈的硬化鋼芯，前半部分是露在黃銅彈皮外面的。當這種子彈遇到密度較大的物體（固體）時，子彈的後半部分就會在阻力變化的一瞬間斷裂開，而前半部分的硬化穿甲鋼芯繼續前進，由於硬化鋼芯的長度只有子彈的一半左右，同樣的自轉速度下，硬化鋼芯的穩定性好了一倍，所以不容易翻滾，而且經過硬化的鋼彈芯也不會破碎，只會直直的往前穿，這就賦予了這種穿甲子彈極大的穿透深度。經克虜伯公司檢驗，這種子彈的穿深，甚至明顯大於7.92毫米重尖彈！
至於這種子彈的後半段彈芯，則使用了紫銅彈芯。一方面是紫銅比鋼的密度大，可以給予子彈較大的動能；另一方面，紫銅很軟，容易和硬化鋼芯分離，並且在固體或者液體內破碎、翻滾，對軟目標造成較大傷害。
最關鍵的是：這種鋼+銅的彈芯重量，與原來廢紙+鉛彈芯的重量相差不多，可以同用一種槍管長度、纏距。是原來子彈的完美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