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拜師后,師父成了我的劍
隱藏多年的身份被一朝挑明,墨淮從血池中翻身而起,眼底純黑的、粘稠的黑暗底色卻更像是遮擋背後深紅色的豎瞳。
“你是誰——”
隨着萬年前的登天梯載着最後一人飛升后,整個修真界的靈力都在逐漸走向枯竭,純度更是大不如前,根本不足以孕育血脈純凈的強大妖獸,四象更是因此銷聲匿跡,斷了血脈。
墨淮從沒想過,在現下的修真界居然有人能叫破他的身份。
“吾名玄檀,對汝之事並無興趣,既然汝有幸來此,吾之劍道雖不傳於妖獸一族,但仍賜汝機緣一場。”
“白虎幼崽血脈不純,飲血嗜殺,害人害己,那少女天資聰穎,若有幸通過吾之試煉,拔掉汝的尖牙利爪,才是安穩妥當。”
“我哪怕以性命相抵,也絕對不會傷害她。”墨淮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抬起自己的手,彷彿在呼應天地。
“天道誓言?”玄檀微微蹙眉,有些不太理解,但他並沒有多問,“若她有倖存活——”
一聽這話,墨淮根本就坐不住了,他着急地打斷:“她現在在哪裏?!”
……
當最後一顆頭顱飛起,宋曉累得氣喘吁吁地鬆開手,滿地的屍山血海,天的盡頭是瀰漫著一片血色。
她從掉落之時就直接摔進了一群妖獸中,在拼盡全力活下來后,宋曉就看見了像海浪一樣湧來的妖獸。
一開始還只是同等修為的,但是直到時間的不斷推進,面臨的妖獸修為越來越高,甚至到了最後還有大量的修士虛影。
一次次被迫突破極限,進攻和斬下敵人的頭顱,宋曉所有的動作都已經麻木成為了本能。
在淌過血河之後,更遠的地方插着滿地的,各式各樣的長劍,空氣中是爭鳴的劍意,宋曉下意識朝那裏走過去。
“劍冢?”
大量的劍身在顫動着,宋曉能明顯感覺到它們對自己的歡迎,可是她的視線卻被最遠處安靜插在地里的那把暗紅色長劍吸引了。
和玄檀劍仙的那一把,很像……
宋曉的腳步逐漸加快,直到她站在那把劍的面前,蹲下身撫摸上劍柄。
那劍通體暗紅色,不過雙指寬,劍身上還有些繁複的雕刻的暗紋,劍柄上掛着劍穗,她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着兩個小字。
“火灼?”
火灼劍對她的回應並不算強烈,但是宋曉卻只想要它,纖長的手握住劍柄的位置用力。
“汝要這一把?”
玄檀的聲音憑空響起,宋曉驚得左右看了看,卻根本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吾在這裏。”
聲音從火灼劍上傳來,玄檀的虛影露出一半漂浮在半空中,抱臂看着她。
“吾的試煉並不難,但唯一走到這裏的只有汝,待汝選擇劍冢中任意一把劍作為本命靈劍后,汝可以選擇在大廳中的所有法寶靈石。”
“還有別的嗎?”宋曉對那些根本不感興趣,她雙膝跪地,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檀,“那些根本就是身外之物,如果可以選擇,我想傳承您的劍道,繼承無情道的衣缽。”
“汝選擇了吾?”
玄檀的聲音一頓:“本體早已飛升至上界,而吾也不過是一縷神識罷了,現在尚且寄居在火灼劍中,成為了附屬的劍靈。”
“這並無關係,我本身就選擇了火灼劍,同理我也是選擇了您。”宋曉堅定地說道,“在劍之一道上,您是真正的源頭,能得幸進入玄檀劍仙您的傳承秘境,我無論如何都想觸碰到劍道的靈魂。”
她雖然滿身血污,但看向玄檀的面容卻熠熠生輝。
在無盡的廝殺之中宋曉早已精神疲憊,甚至在一次接一次的突破極限后,已經悄無聲息地突破到了金丹期。
“朝聞道,夕死可矣。”
玄檀微微頷首,其實不論是他還是本體,都是純粹追求劍道和飛升之人,對於宋曉的赤誠之心,心底欣賞更甚。
能明顯感覺到了玄檀的態度鬆懈下來,宋曉欣喜地笑了,她俯首在玄檀的面前,朗聲道:“師父在上,受弟子宋曉一拜。”
乾脆,果斷,沒有給玄檀一絲拒絕的餘地,看着少女眼眸中純粹到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喜悅,很乾凈。
“起來吧,拔出火灼劍,可以離開秘境了,至於那個法寶靈石,便隨風散去吧。”玄檀說完,虛影縮回到了火灼劍內。
宋曉深吸一口氣,手腕用力,將火灼劍取了出來,看着這把長劍,每一處都符合自己的心意。
最滿意的還是,一拔這劍倒是把玄檀給引了出來,最後拔出了個師父來。
宋曉並沒有本命靈劍,只聽師兄他們說起——本命靈劍對於劍修的重要性和性命相當,劍在人在,劍毀人亡,最好選擇以神識進行綁定,才能更好地契合。
如此想着,宋曉單手捏訣,另一隻手牢牢地握住劍柄,全神貫注將神識凝聚后探入火灼劍內。
“宋曉,汝選擇滴血認主即可,吾雖是火灼劍劍靈,但卻又和普通劍靈有所不同,若神識綁定會將雙方的神識糾纏在一起——”
玄檀突然再次冒了出來,浮在空中叮囑着。
宋曉的手一僵,她眨了眨眼,有些尷尬地抿唇,對着玄檀乖巧地一笑,說道:“師父,如果已經用了神識進行綁定,糾纏在一起會怎麼樣呀?”
“……”玄檀低頭看了眼宋曉握在劍柄上的手,他沉默了片刻,“會神識共通……”
“啊?”
宋曉表示不理解,不明白。
但是下一刻,宋曉就知道什麼叫做神識共通了。
玄檀浮在半空中的虛影,在宋曉獃獃的眼神之下,他的身體不斷凝實,而握在宋曉手中的火灼劍彌散成光點匯入玄檀的體內。
他撐住宋曉的手,垂眸凝視着她,在一聲喟嘆之後,玄檀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他的身體彷彿沒有溫度一般,像玉似的冰涼,宋曉徹底愣住了。
“盡量習慣吾的存在吧,在神識共通之下,吾即是汝之劍。”
宋曉一臉懵逼,玄檀太高了,她只能看見男人寬闊的肩膀,然後——
一隻血淋淋的手搭上玄檀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