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她的任何都捨不得假手於人
清晨時天才剛微微亮,一絲明媚的陽光透過遮掩的窗戶,沿着縫隙爬進屋裏,一點點地蔓延到雕花大床上,順着床腳爬上來,落在錦緞的綢面之上。
直到光落在宋曉嬌媚的側臉上時,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正要翻身的時候,卻發現男人的手臂正搭在自己的腰上。
宋曉下意識抬起頭,便直接撞入沈於淵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彷彿一片深沉的夜海,包裹着宋曉一人在其中飄蕩着。
“醒了?”
沈於淵壓低了嗓音,輕聲地問着她,溫柔的嗓音飽含着情意,其中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了似的,砸得宋曉有些頭暈目眩。
他側着身體,屈起手臂壓在枕頭上,垂眸用視線描摹着宋曉的眉眼,另一隻手則是溫柔地搭在她的腰間。
可是哪怕手上的動作再過輕柔,宋曉也被他牢牢地禁錮在懷中,任何動作都彷彿被限制了一般,無法反抗,也無法離開。
她俏麗的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下意識抵住了沈於淵的胸膛,羞赧地道:“別鬧了,夫君,剛睡醒別這麼膩歪。”
沈於淵輕笑一聲,在宋曉的鼻尖勾了勾,而後拉開了被子,輕聲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既然害羞,那就趕緊起來吧。”
宋曉輕飄飄地給了他一個眼刀。
兩人正是新婚燕爾,濃情蜜意的時候,距離宋曉和沈於淵的大婚沒過去多少時日,兩個人幾乎是時時刻刻都膩歪在一起,生怕分開一刻鐘就會生死別離了似的。
或者準確來說,一直是沈於淵纏着宋曉。
這一點宋曉也有些甜蜜的苦惱,雖然不知道沈於淵那種莫名的不安,和牢牢守在自己身邊的佔有欲是從何升起,但是畢竟是她的夫君,宋曉自然也是包容着。
宋曉念着,盡量多給予沈於淵一些安全感,男人才不會這麼患得患失吧?
哪怕就連宋曉自己都不知道,沈於淵究竟在不安着什麼。
而今兒天氣正好,宋曉穿好衣服后,下意識跑出了小院子,腳才剛剛踏出一兩步,腰間卻突然多出了一雙手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面。
“曉曉,你這是要去哪裏?”
沈於淵抱着宋曉,彷彿要把她徹底契合在懷中似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後背,埋首在她的頸窩上,壓低了嗓音。
“今天的天氣這麼好,想出去看看。”
宋曉說著,轉過身看向沈於淵,開口道:“自我們成婚之後,整日膩歪在這小院子裏,都還沒給爹娘請過安。”
沈於淵頓了頓,笑容不變:“沒關係的,他們不會在意這些。”
瞧宋曉那還有些猶豫,怕自己失了禮數的模樣,幾乎要把沈於淵逗笑了,眉眼彎彎地看着她那可愛的模樣,心底更加心動了。
惹得沈於淵都想把真相直接告訴宋曉了。
他的父母自然是不會在意了,早在百年前的魔修和正道之間的對決中,隨着魔宗的落敗,他們就已經身死了。
而沈於淵之所以現在也只是魔宗的少宗主,不過是他自認為沒有修為,不足以勝任罷了,其實整個魔宗的掌控者依然是他而已。
宋曉在原地猶豫了片刻,臉上帶着一絲心疼,說道:“其實也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宋曉頓了頓,煩悶地說:“你一直以來都是個少爺,金尊玉貴的,哪裏做過這些苦事情?自打我們成親之後,我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料,這讓我心裏怎麼過意的去?”
“更別說,我也有照顧你的責任呀。”宋曉說著,認真地凝視着沈於淵,熠熠生輝的眼底寫滿了專註。
而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那一腔的愛意,格外熾烈,也格外虛假。
沈於淵被宋曉如此專註地看着,自己卻彷彿被燙傷了一般,趕忙轉過了頭,側過眼不敢去瞧見她一眼。
與其說是慌張,不如說更多的是一種害怕——害怕自己不斷提醒自己,那如火焰般熾烈的愛意都是來源他自身的反射,都是虛假的。
宋曉遺忘了一切,只剩下他給予的記憶和來自於他自身的愛意,沈於淵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也比誰都害怕這一點。
面對着沈於淵的沉默,宋曉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拉了拉他的衣角,放軟了聲音。
“夫君,夫君?”
“你怎麼又不理我了?”
沈於淵回過神來,看着宋曉又怕她委屈,連忙解釋道:“沒什麼,只是想着,我捨不得你辛苦,安心受着我對你的好,就可以了。”
宋曉的臉下意識紅了,耳尖都漫上了好看的緋紅,整個人軟乎乎的,乖巧得不像話。
“胡說些什麼呢。”
說著,宋曉轉移了話題:“對了夫君,還是找些僕人來處理吧,你這樣操勞也不好。”
眼見着宋曉這麼堅持,沈於淵也不忍心讓她失望,便點了點頭,開口道:“好,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宋曉微微頷首,轉頭坐在院子了,對沈於淵擺了擺手。
沈於淵眉眼含笑地離開,可一轉過身,他的眉眼頓時冷淡了下來,走出小院子后,外面是寬闊奢華的宅邸,和他酷愛的風格一樣,矜貴而自持。
只是為了特殊的,是偌大的院子裏面,居然沒有一個僕人,除了宋曉和沈於淵之外,找不出第三個人的呼吸。
宋曉大婚時,穿着鮮紅色嫁衣的漂亮模樣,沈於淵都捨不得給別人看一眼,哪怕是傀儡,現在別說是放宋曉出來了,就算是讓她的起居經他人之手,都讓沈於淵難以接受。
而現在……
“看樣子,還是做幾個傀儡吧。”
沈於淵思忖了片刻,貌似沒有神智,最低級的傀儡,他還有幾個在手。
就在沈於淵離開的片刻,宋曉坐在院子裏面等他,卻聽見了角落裏一絲落葉被踩踏的細微聲音。
她聽得實在是太清楚了,甚至在一瞬間,幾乎是本能一般,宋曉直接站起身,全身繃緊,手試圖摸了摸,卻又有些納悶地鬆開。
“我在做什麼?”
她有些不解,而很快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裏,腳步匆忙地趕過來。
“少主,劍宗——”
話還沒說完,許河清終於看見了宋曉,整個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