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可有一拳，能平山海乎
李小川也不知道靈不靈，試探着說道：“要是輸了，我可以把我的夢境說給你聽！”
“你的夢境？好像有點意思！”
凌晨半邊眉毛一挑，發出爽朗的笑聲：“正巧，最近我練了套新功夫，也只有五招，看來這是天意！”
說罷，凌晨勾勾手指，比劃着讓李小川出手。
深知自身淺薄，李小川不敢倉促出手，害怕暴露更多破綻。
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
李小川長吸一口氣，胸腹之間，升騰着灼灼的氣息。
熱力順着他的後背，直走而上，沖向天靈蓋。
整條脊柱酥酥麻麻，像是一條復蘇的大龍。
此刻的李小川，只覺得耳目清明，全身血液如長河奔涌，手足力量四通八達。
口鼻之間，發出隆隆的聲音，整個人如同一尊沸騰的鼎爐，熾烈鼎盛。
他難以抑制地發出一聲長嘯，滾滾如巨象長鳴，心中生出無限豪情。
此時此刻，他彷彿擁有主宰天地陰陽的力量。
宇宙萬物，皆要投進他精神的爐火，為他增添力量。
一點朱紅攀上，李小川的眉心微微鼓起，彷彿一隻天賜的豎目。
蠢蠢欲動，就要張開。
不知裏面是否有熔煉世界的火焰？！
“有點東西呵！”
凌晨眼睛一亮，忍不住發出驚呼：“既然你不動，那隻能是我動了！”
他一腳踏地，身軀昂藏，攜帶着一股粉碎一切的氣勢，呼嘯而來。
龍驤虎步，彷彿一尊與天齊高的偉岸神靈，行走世間。
恰逢無數奇峰突起，摩雲接日，重重疊疊，擋住了他的去路。
憤怒！澎湃！
可有一拳，能平山乎？
他吐氣開聲，虛空中像是緩緩綻了個驚雷：“這是第一拳，開山！”
雙臂一震，撼動四極。
凌晨的手掌徐徐推出，恐怖的力量，從身體裏噴涌而出。
一陣恐怖的吸力，將李小川的身體牢牢抓住。
空氣都凝滯了片刻，像是有無數的鋼條，環環相扣，被巨大的力量壓縮成薄片。
瞬息之間，又猛地彈開，化作一顆爆炸的鋼球。
洞穿！撕裂！
“我去！”
李小川雙耳嗡嗡作響，彷彿失去了聽覺。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只能覺察到眉心之處，燙得嚇人，彷彿有什麼奇妙的物質分泌。
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後知後覺，身子已經連撲帶縱，離了幾丈遠。
凌晨站立着，露出讚賞的神情：“這一拳雖然沒朝着你打，但你能從我的拳勢里逃脫，也算有些本事了！”
一言不發，李小川似乎心有餘悸，還沉浸在凌晨裂地開山的無敵意志當中。
“好了！還有四拳，你好自為之吧！”
活動活動筋骨，凌晨身上醞釀著滔天的氣勢。
再遞。一拳，海可填乎？
如同海嘯的洋流，黑壓壓的，鋪天蓋地，星辰都要被淹沒。
“這是第二拳，鎮海！”
清叱一聲，凌晨揮動手臂，狠狠砸下。
拳如天柱，鎮壓六合。
上一刻還風急浪涌的怒濤之上，頃刻間變得風平浪靜。
盛怒的大海，在某種更加狂暴的力量之下，也會蟄伏起來。
凌晨相貌莊嚴，結成拳印，引得周身氣流鼓動。
龍虎相隨，恍若一位乘風破浪，控水御洪的上古神明。
在無可匹敵的力量面前，李小川突然想要退縮。
但“飛升計劃”這四個字，似乎有什麼特殊的魔力。
心底有個聲音在咆哮，這四個字和他，一定有什麼莫名的聯繫。
先前的那一拳，可能激發了李小川的身體裏的部分潛能。
長舒一口氣，李小川身子晃動，一頭扎向凌晨近前。
身形矯健，如魚龍游轉，在驚濤駭浪之中，鑽來鑽去。
“好小子！再接我一拳！”
見李小川巧妙化解了自己的第二拳，凌晨不由地見獵心喜：“第三拳，擊星！”
他的身子挺拔，好似迎風就長。
拳頭極快，剎那間漫天都是殘影，似流星劃過天際。
在早先，古人認為天上星辰的隕落，與人的死亡有關。
而凌晨的這一拳，就像是隕落的星辰，在以天象預示生命凋零。
這是完完全全的破滅之拳、殺戮之拳。
李小川被壓迫住，甚至連頭顱抬不起來。
一絲宿命的韻味，蕩漾在他心頭，只覺得避無可避。
腦海中模糊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
年幼時外公外婆閉口不談的父母，還有那本被燒掉的筆記。
他心中默默低吼着：“飛升計劃么？”
不由得發了狠，握緊拳頭，右手指尖刺進掌心。
那枚眼球狀的黑色斑塊之上，鮮血如淚珠，緩緩流淌出來。
散發著毀滅與創造的深邃氣息，一種超越宇宙的高貴本質，在李小川的身體裏涌動。
他主動迎向凌晨，高高舉起右手。
手臂上血管賁張，綻放着暗紅色的閃光。
乖戾異常，充滿殺傷力，彷彿世間最沉痛詛咒。
凌晨大驚失色，根本沒想到李小川會主動迎上來。
這時想要收拳已經來不及了，他奮力疾呼：“快閃開！”
但李小川不為所動，整條手臂微微泛起透明，猶如血玉雕成。
不偏不倚，抓向凌晨輝煌的隕滅之拳。
電光石火之間，二人碰撞在一起，無聲無息。
臉色陰晴不定，凌晨本以為這一下，李小川的右手就要廢了。
然而，李小川紋絲不動，抬頭露出一對藍水晶般，燃燒着的燦爛眼眸。
宛若一位孤高的君王，尊貴桀驁，不可一世。
和平日裏的李小川完全不是一個人！
“明叔這是收了個什麼怪胎？！”
旋即，凌晨大笑起來：“第四拳！吞日！”
他張開嘴，呼哧呼哧地喘氣，全身肌肉鼓脹，如龍蛇展動。
氣血翻騰，體內散發出巨大的熱量，彷彿恆星表面爆發的耀斑。
刺目的針芒，扎進李小川湛藍的眼睛裏，倒映出凌晨的身影。
那至高無上的身影，猶如一輪輝煌的烈日。
照耀八荒，生滅萬物。
一如那主宰天界，統攝眾生的神王。
不可近前，不可遠離。
只是那雙湛藍的眼睛，冰冷漠然，沒有絲毫波動。
李小川也動了，無所畏懼，奔向那締造和毀滅的熊熊烈焰。
在這一瞬間，二人身上的氣息，恍惚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