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為了瓦解苗疆,為了大明邊陲安定,這些年來朝廷做了不少骯髒事,譬如以利誘之、以情動之、以高官許之。

在重重利益誘惑之下,在加上朝廷派往苗疆的探子日益增多,幾十年下來的繁衍生息,使得這些人有了不小的基數。

對於湘西派、九黎族、洪族來說,這些人數量不小,又與自己血脈相連,若要收拾他們不僅自己人不會答應顛覆自己的統治,還能招來朝廷,使自己面對內憂外患。

好在這些探子互不認識,只點對點的與朝廷聯繫,這讓三族族長有了可乘之機。

三族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便藉著密謀造反的機會讓同屬於不同族的這些人彼此相互攻擊,令他們相互消耗。

很顯然,這一招起到了不小的效果。

這些探子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數量十分龐大,王岳接管以來,認識了不少人,他的情報也都是從這些探子手中得到。

看着他們相互攻擊,拚命搏殺,最終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王岳心中又如何能好受?

“別打了!”

一聲怒吼響徹雲霄,然而這一聲飽含內力的吼聲卻被湮滅在了衝天的喊啥聲中。

任憑王岳等人內力再強、招式再精妙,面對這等場面也難以應對。

悟行和尚和凌度道長雖看出事情不妙卻不知所為何事,彼此互看一眼,均做沉默狀。

但那悟行和尚一心向善,見得這等血腥場面忍不住善心大發,雙手合十默誦‘往生經文",希望這些慘死沙場的人早登極樂。

王岳無力掙扎了一陣,心中更是自己被戲耍了,大軍開進,定會遭到湘西三族的頑強抵抗,甚至那楚德彪、韋翁同和洪飛三人,要拿自己和所帶軍隊的人頭為反攻大明朝廷祭旗。

想到這裏,王岳痛定思痛,下了死令。

“所有人進攻苗疆地界,見人就殺、屠村絕戶,務必讓他苗疆血流成河!”

悟行和尚聽這話駭的登時愣住,連凌度道長都被駭的虎軀一振。

冥竹靈雖一直抱着旁觀的心態,但這句話卻是戳進了他的心窩痛處。

那‘見人就殺、絕村絕戶",乃是蒙元屠城所用的手法,非到萬急而不能用,我大明仁義之師又如何能做這等慘絕人寰的事?

況且苗疆等地歷屬中原王朝領土,許多族人於我中原漢人血脈相連,彼此世代交好,如此屠城之舉怕不是地獄裏的修羅才能做出的事。

但王岳有他的想法,他前半生身為海盜,更做到了海盜之中的王者,對付敵人素來都是燒殺搶掠、斬草除根的的一套,故而才有了‘海中霸王"的名頭。

他認為苗疆之地,就是朝廷太過於仁慈,打的他們不夠疼、不夠狠,這才導致他們總有反叛自立之心。

他此番平亂,雖是越俎代庖,但好歹想做出一點事情,更想為自己前半生的罪孽留下些許恩德,故而想為朝廷做一件弊在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情。

況且朝廷北面瓦剌、韃靼等蒙元部落虎視眈眈、東南沿海倭寇侵襲不斷,西南方苗疆之地再不穩,大明朝廷四面楚歌,同時進攻不僅疲於奔命,更有分崩離析被人瓜分之禍。

晉末八王之亂亂華,中原漢人何等慘烈又何等痛苦,這些事情在史書之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可沉痛的遭遇卻是無數軍民用血與淚書寫出來的。

王岳不想重現人間煉獄,哪怕將這煉獄帶到苗疆。

柿子挑軟的捏,更何況他要抓捕李孤行,故而要找苗疆下手。

王岳嘆了口氣,頗有一代名將之風,“諸多罪孽,就由我一人承擔吧。”

大明士兵歷經永樂、宣德兩朝征戰、勵精圖治,早已變得強悍無比,再加之鄭和下西洋時帶來西方人所製作槍炮的技術,使得大明軍力空前強盛。

雖僅有不到萬人進入湘西境地,抵抗三族之力,但這不到萬人的軍隊卻比苗疆十萬人更加勇猛,哪怕是巫蠱橫行、銅人遍地,依舊難以抵擋大明鐵騎的腳步。

王岳在後力抗三族之力,而吳大力則帶着鐵騎浩浩蕩蕩從正面挺近,同王岳合圍湘西派,一時之間打的湘西派近乎潰散。

到了這等時候,三族民眾才算明白自家首領的良苦用心。

三族首領彼此之間心生嫌隙,明爭暗鬥是假,對抗朝廷,為苗疆帶來光明是真。

以往諸多仇怨、諸多嫌隙不過是同大明朝廷演戲罷了,三族民宗同氣連枝,彼此之間血濃於水,哪裏還能動上刀兵?

眼見自己同族死在大明的鐵蹄火槍之下,他們哪能不怒,又哪能不憤慨?

霎時間,苗疆民眾聲勢沸騰,上下一心,眾志成城。

楚德彪居高臨下望着一切,神情變得極其的不自然。

他苗疆願意接收楊沁並將李孤行引來這一系列的動作自有他們的安排。

他們哪有這等好心,要送李孤行‘趕屍引",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藉助他高強的武功,闖過那‘通天塔",將踏頂最高處的‘趕屍引"拿下來,對付大明朝廷。

李孤行雖被朝廷通緝,但他畢竟是炎黃子孫,華夏血脈,若是他將‘趕屍引"拿出來發現對付的是自己人,不知他又會有怎樣痛苦的神情。

向天然看着狂風中衣衫鼓盪的楚德彪,一股由衷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誠心拜服道:“掌門真乃天下大才!”

楚德彪道:“一切還都在掌控之中,就怕那李孤行闖不過‘通天塔"。”

向天然道:“聖姑不是說,天下間只有他一人能過嗎?”

楚德彪點頭道:“是啊,聖姑的話代表神明的旨意,這些年來她說的每一句都應驗了,只是......有些事我不想做的太過於下作。”

向天然眼睛猛轉,思索起楚德彪的話來。

他這個首領速來光明正大,但一個光明正大的人能作為一派掌門嗎?

他兀自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苦笑着搖了搖頭。

若是在一個太平盛世,或許有這樣心中沒有一分陰暗的人當上掌門,也會生存的很好。

但在苗疆這種地方,尤其是生活在陰暗之中,既神秘又令人敬而遠之的湘西派,若他只有陽光斷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所以,向天然從一開始便錯認了自家掌門,也便是這一天,讓他見識到自家掌門真正的樣子。

他幡然醒悟了過來,竟有些不寒而慄。

“掌門要用李孤行......”

楚德彪道:“不然呢?反正他被大明朝廷通緝,斷然沒了活路。”

初代‘趕屍引"多麼神妙誰也不知,但流傳千年之後,所剩效力不足萬一的‘趕屍引"便能讓湘西派開宗立派,那初代‘趕屍引"之威又是何等霸道與凌厲。

想當初,爬上‘通天塔"的那位高僧並非沒有得到‘趕屍引",而是被‘趕屍引"所控制,在最頂層化成了銅人,這才大放舍利之光。

他讓李孤行去‘通天塔"便是要李孤行成為苗疆的戰力,成為一個銅人。

然而,李孤行畢竟是聖姑口中的天命之人,這樣的人怎會死在區區‘通天塔"內變作銅人,若是他完好無損的從‘通天塔"內走出,到時候面對朝廷、面對大明的軍隊,對於深受儒家思想的李孤行,能不能相助自己還未可知。

所以楚德彪要做一件下作之事,一件男子漢大丈夫誰也不願去做的事。

他吩咐向天然道:“你去將那個叫駱大狗的孩子和楊沁關起來,到時候我自有安排。”

向天然聽后大驚,兩腿不由得發顫,聲音也抖了起來。

“關起來......誰?駱大狗?那還是個孩子啊,掌門,咱們為何要軟禁他。”

楚德彪微微一怔,慣例式的假笑掛在了面上。

“天然,你想多了,我是怕兵荒馬亂誤傷了那孩子,李孤行幫咱們拿‘趕屍引",咱們怎能對不起他呢?”

向天然心裏一緊,獃獃的望着他,半晌說不出話。

過了許久,楚德彪道:“天然,你怎還不走?”

向天然仍舊未動,左右思索一下,跪在地上,“掌門,你確實是這麼想的嗎?”

楚德彪道:“難道我會騙你?”

向天然晃了晃頭,“我......做不到。”

楚德彪心中清楚,自己再也瞞不了向天然,也不苛求與他,下了死令,將駱大狗和楊沁軟禁。

只不過,他倒是惹了個最不該惹的人,駱大狗武功不行,但論智計,李孤行能活下來倒是個奇迹。

當駱大狗見得一個乾瘦的苗族小兵不懷好意的壓着他的時候,他心中便有了算計。

他看了看走在一旁神色暗淡的楊沁,小聲問道:“姐姐,你猜他們會拿我們怎麼樣?”

湘西派這等小伎倆哪能瞞得過楊沁,他爺爺可是歷的元老,朝中各種陰險詭詐早就見慣不慣,打眼一瞧便知湘西派心裏打着什麼算盤。

但他並不打算戳破,因為那駱大狗看起來一派天真的樣子,不想要他心中承擔太多的壓力。

“大狗,放心吧,他們是要保護咱們,你沒看外面這麼亂嗎,刀槍無眼,把咱們傷了怎麼辦。”

駱大狗噗嗤一笑,牽着楊沁的手,隨意晃動。

這動作像極了撒嬌,也便是這樣的動作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孩子。

楊沁見他這樣,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一人死便死了,可要是自己實力不濟,連累這個孩子也死亡,那可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暗中嘆息兩聲,隨着一聲粗魯的關門聲,這顆心終於迎來了絕望。

他怕這舉動嚇到駱大狗,淡淡笑着,俏手撫摸着駱大狗的頭,輕柔道:“放心,他們會保護好我們的。”

誰料駱大狗的語氣卻陡然冷了下來,陰陰沉沉,老辣非常。

“你真當我年紀小不懂事嗎?”

楊沁驚詫,駭然道:“你、你說什麼?”

駱大狗道:“咱們是被作為人質軟禁起來了。”

“你?!你怎知?”

駱大狗說完便笑,笑聲十分坦然,屋子裏有些乾草,他隨意找了一堆躺了下來。

“我年紀小,但我可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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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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