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要一個石頭房
這天晚上居冉還是給易雲深煮了一頓餃子作為夜宵。
跟她在一起,易雲深的心情就莫名好轉,看到在居冉手裏那團乖乖聽話被揉捏的面,舉起菜刀,對着一團白乎乎的面說起了解剖那一套。
他在麵糰上劃了一刀,還整蠱一般在麵糰上撒了點水:“死者體重超標,腹部有透明狀流狀物質流出。”
用刀剔出一塊麵糰,在手上掂了掂:“脂肪層堆積在肝部,有病變現象。”
“你夠了!”居冉真是受不了這種另類演出。
“心臟軟綿綿的,肌肉組織……”
居冉忍無可忍,沾着麵粉的右手衝動地伸出去,飛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那一刻,世界突然寂靜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呼吸也忍不住纏繞起來。
居冉的臉被他黑黝黝的眼神燙到了,狼狽地放開手,想要躲開。
剛才她真是太衝動了。
怎麼可以隨便和他有這樣的肢體接觸呢。
“你,你不要再鬧了。”她逃避一般地扭過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你再說,我對這餃子都有心理陰影了,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易雲深默不吭聲,居冉也不敢再說話,心裏直扇自己巴掌。
居冉心慌意亂,甚至沒有感覺到廚房裏唯一的男人已經站到她背後,直到灼熱緊貼的感覺從背後傳來,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我臉髒了。”他在她背後說。
居冉轉過身,才發現空間實在狹小,她的呼吸也開始不暢,他真的離她太近了。
“我去拿紙巾給你擦。”她悶悶地想躲開。
整個人卻被他禁錮了,他十分不耐地說:“拿什麼紙巾,你不是有手嗎?”
“可是我的手也是髒的啊。”居冉覺得他們現在的對話真的是太白痴了,她甚至抬手給他看,“你看,都是麵粉。”
居冉像是被困住的小動物,發出可憐的嗚咽聲,易雲深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身體前傾,居冉不得不往後仰。
“我不管,你也要跟我一樣臟,不然顯得我不帥。”易雲深的語氣很無賴。
居冉哪敢再跟他有肢體接觸,喏喏地說:“那我把自己臉弄髒好了。”
她抬手,卻被他猛地抓住手,蠻橫地說:“不行,我來。”
居冉拿圓溜溜的大眼睛瞪她。
易雲深沾了麵粉的手伸過來了,還雙手並用,把她那張臉都麵糰一樣揉捏。
居冉生氣極了,力氣沒他大掙脫不開,一氣之下也抬手荼毒他的臉:“易雲深你這個大豬蹄子包!”
正在兩人撒歡丟麵粉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歡快的一聲:“老闆!”
居冉快要嚇成神經病了,手像彈簧一樣快速地縮回來,把他猛地一堆,自己也轉過身,脊背都是僵硬的。
田睿見他們倆奇怪站在一團亂的廚房裏,臉上都怪怪的,兩人的臉上都沾着麵粉。
做頓餃子陣勢那麼大?
“喲,做餃子呢?”田睿打破廚房的沉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老闆,小姐姐,你們怎麼了?這是你們揉面呢還是面揉你們呢?”
兩個人聽完默契的相視一眼,同時抓起袋子裏的麵粉向田睿扔去,嘴上異口同聲的說:”是面揉你!“
田睿觸不及防被扔的一臉麵粉,哇的一聲大喊:”天哪,我帥氣的臉龐!“
等到三個人髒兮兮的坐下吃上已經是兩個小時候后了。
大冬天吃熱騰騰的餃子絕對是享受,舌尖上的年味,就藏在這一個個餡多汁鮮的餃子中。
“過幾天就元旦了,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出去放鬆一下,這兩天被鯊魚姐弄得都快虛脫了!小姐姐一起啊?“田睿邊吃着餃子邊說,湯汁溢滿口腔,說不出的舒爽。
“我不行,“居冉看了眼易雲深,“我想回趟老家。”
最近太忙了,元旦居冉打算請一天假,再加上三天的國家假期,四天時間足夠回家一趟。
有小半年沒回家了,她特別想家。
“有媽的孩子是個寶啊。”田睿語氣酸溜溜的,還可憐兮兮的看了他老闆一眼,“我跟老闆就可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老闆是吧?”
“老家在哪?”易雲深表情冷酷沒有理會田睿。
“嚶嚶嚶……”被忽視的田睿化悲憤為食慾,大吼一聲,“餃子都是我的,誰都別跟我搶!!”
“流雲縣。”居冉不知道易雲深為什麼想知道她家在哪,也不清楚他倆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她沒有問他那天在樓道上遇到的女人是誰,也暫時不願意去考慮這些,喜歡一個人,並不意味着就要得到他,也可以將那份喜歡藏在心裏,然後用平常心跟他做朋友。
經過這麼一出,安家房產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作家逍遙鬼就是他們的VIP客戶易雲深,雖然性格難相處,但是本質上是個善良的人,他買危房,頻繁租房都是有原因的,而他的房產經紀人是居冉,這個剛畢業出道的房產經紀人簡直運氣爆棚,不僅搞定了客戶,還成為他的緋聞對象之一。
居冉又成了安家內部時時被人議論的對象,對居冉來說這件事對她的影響有好有壞,有很多人過來指明要找居冉做自己的房屋經紀人,這讓居冉的客戶量達到了史上新高,年底獎金應該是比較豐厚了。
但壞的是,背後中傷她的人,比如嫉妒她的同事,比如跟前台,領導追究的時候她實話實說了,說也許是前台妹紙沒有把客戶資料收好導致客戶信息泄露,領導把她痛批了一頓,之後營業部所有人開會強調紀律,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不過居冉跟前台的梁子也這麼結下了。
同事劉洋提醒居冉小心前台,居冉心裏也明白以後日子不會好過,單位的氣氛夠壓抑,好在元旦小假快來了,工作的壓力可以暫時放一放,她可以放假回家喘口氣了。
沒想到在快樂的長假到來之前,居冉又看到了一個讓她十分討厭的人。
鍾啟又出現了。
“嗨,居小姐。”鍾啟進了辦公區,主動跟居冉打招呼。
儘管心裏被這個人膈應到,但公司可不是發泄私人情緒的場合,居冉還是很職業地頷首,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態度十分冷淡。
這時恰好有一位客戶來找居冉,居冉便藉機走開,疏遠的態度昭然若揭。
鍾啟竟然一等她就是一個多小時,等她中午跟同事準備出去吃午飯時,鍾啟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
“居小姐,可以給我三分鐘嗎?三分鐘就好。”
同事劉洋也聽居冉說過,知道這個人居心不良,遞給居冉一個眼神,讓她提防點,他們就先走了。
“鍾先生,有什麼事就說吧。”她說這句話時,雖然嘴上掛着淡笑,眼神卻是極其冷的。
“居小姐,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鍾啟言簡意賅地說完他過來找她的目的,居冉聽完氣得想揍他。
這個鐘啟竟然出錢要她偷拍易雲深的日常,甚至願意花錢買他的黑料。
“居小姐,現在房市那麼不景氣,你們房產中介人員辛辛苦苦跑一年怕是也沒這個數吧?我看你也是外地人,還要租房子吃飯,一年下來可能都攢不了幾個錢,做這個事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就是拍拍易雲深家裏的環境,滿足廣大讀者對於大神的好奇心,易先生說不定還要感謝你幫他漲人氣呢。”
為了錢和利益,鍾啟這個人竟然什麼都做得出,簡直是太沒下限了!
“鍾先生做事這麼不擇手段就不怕給媒體人這個群體抹黑嗎?”她面帶嘲諷,“我們中介人員看天吃飯這沒錯,收入不高也是事實,但是收入不穩定不代表我們就可以為了錢失去職業道德,泄露客戶的私隱是犯法的,鍾先生難道比我這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不懂嗎?”
鍾啟恬不知恥地笑了:“好機會在眼前,居小姐不懂珍惜,那我也沒辦法,如果居小姐想通了,可以聯繫我。”
“不需要!”居冉斬釘截鐵地回絕,“我最後再跟鍾先生強調一遍,我絕不會做任何不利於客戶的事,也請鍾先生收手!不要再打易先生主意了!做個有良知有底線的人吧!”
“呵呵,還輪不到由一個外行人來教我該做什麼。”鍾啟臉上陰險的笑收了起來,所謂面由心生,鍾啟現在完全就是小人嘴臉,“那我不妨也教教居小姐,職業道德不能當飯吃,不然你永遠都會是個只能賣房買不起房子的人。”
“我雖然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房,但是我問心無愧!抱歉,三分鐘到了。”居冉抬腳就要走。
鍾啟讓了讓,陰笑又出現在臉上:“那我們走着瞧吧。”
跑着瞧都沒用,哼!她沒把鍾啟來找她的事告訴易雲深,不想再因為這個人,噁心他一遍。
終於,放假的日子來臨,她一大早趕到了汽車站,買不到火車票,她只能坐五個小時的汽車回家,不想卻在檢票口遇到了易雲深和田睿兩人。
“你們倆怎麼在這?”居冉一頭霧水,想到昨晚田睿問她上車時間,於是誤會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們不用特地來送我的。”
易雲深戴着墨鏡一副冷酷霸道總裁范,只有田睿接茬:“小姐姐你想多了,我跟老闆出去度假,碰巧跟你一班車而已。”
居冉不信,中國這麼大,這對老闆助手怎麼偏偏跟她上了同一趟車?這輛車的終點站是她老家,他們倆這是準備去她老家度假了?
“你們要去我老家?”她驚恐,平時她沒少誇她爸煮的美食,他們該不會要跟着去她家蹭飯吧?帶兩個大男人回家,她該怎麼跟她爸媽解釋?
“作家下鄉採風,你有意見?”這回說話的是易雲深,架着墨鏡的他氣勢壓人,居冉頓時矮了一個頭,然後被熱情地田睿拉着,上了易雲深那輛越野車。
田睿開車,易雲深和居冉坐在後座,她內心不安,她預感這位大佬又要起什麼么蛾子。
果不其然,易雲深開口:“你給我找個當地農村的石頭房。”
石頭房?這我要去哪裏找,他是以為現在農村都還是住在搖搖欲墜的平瓦房裏嗎?居冉都有跳車的衝動了,打從看到易雲深,她就知道自己這個長假泡湯了。
“現在農村都沒有石頭房了。”居冉無奈的說。
“那是你要解決的問題!”易雲深擦了擦墨鏡,重新戴上。
這種具有“易式毒舌”的回答犀利無可挑剔,居冉琢磨着給他找個石頭屋,把這對老闆助手扔裏頭自生自滅,她還是有希望過個在家躺吃的元旦假期的。
兩人也沒什麼話,居冉乾脆閉眼睡覺,結果等她醒來時,她竟然歪頭枕在易雲深的肩膀上,他一路上善心大發也沒推開她,也不知道她這樣親密地靠在他肩上多久了。
居冉窘得都想跳車了。
“對不起啊,我睡過去了。”她擦着嘴角深怕自己睡着淌口水,一邊道歉。
“可見居冉你這個女人連睡覺時都在想着占我便宜。”易雲深挖苦她。
他不依不饒的小氣樣子讓居冉氣鼓鼓的:“都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易雲深就等她這句話呢,表情有點小無賴:“我通宵碼字一晚上,我要睡覺。”
“那你睡啊。”
“沒枕頭。”
“啊?”居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困死了,你這個枕頭安靜點。”易雲深咕噥着,竟然二話不說把頭靠在她肩膀上,閉眼假寐。
肩膀沉甸甸的,居冉的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一點都不敢動彈。
他們兩這個親昵曖昧的姿勢,也太情侶了吧?
剛才她靠在他肩膀上是睡著了無意識的動作,可是他明明醒着,卻主動靠過來,難道真是困了這麼簡單嗎?
居冉胡思亂想着,心裏亂糟糟的,嘴上輕輕抱怨:“易雲深你的腦袋很沉哎。”
靠着她的男人一動不動,似乎睡得很熟。
“算了,我忍!”居冉嘟囔,目光徐徐轉向了窗外。
她的嘴角彎起來,沉浸在只屬於自己的小思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