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住的是真正的蝸居
“怎麼？又給我找了一堆我不會看上眼的房子？”易雲深眼神促狹。
說到這個居冉就來氣，她想起今天就是特地來找他算賬的，正了正嗓子側身質問：“易先生，您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是為您服務的，不是Tom和jacky里的Tom，也不是您肚子裏蛔蟲，你不能大熱天的滿大街溜着我玩，我要嚴肅的投訴你不合理需求！”
易雲深揚了揚眉毛：“居小姐什麼時候開始搶我的台詞了？”
今天厲害了，反過來投訴客戶了，易雲深不留痕的扯了嘴角。
居冉豁出去據理力爭：“那是因為你實在太過分了！”
“你是覺得我太閑嗎？每天啥事不幹就伺候你一人嗎？我又不是您私人助理，給田睿的錢又不給我，麻煩易先生有空可以學一下什麼叫換位思考，考慮一下我的感受，相信您這麼聰明一定會很快學會的。”
聽着居冉氣鼓鼓的滿腹委屈，作為被控訴的對象，易雲深似乎有所動容，甚至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微笑着說了令居冉吐血的話。
“第一，我沒空，第二，我接受你的投訴，但是不打算道歉，第三，如果你的心裏是很希望當我的私人助理的話，請把完整的簡歷發給田睿，由他篩選。”
居冉緊抿着漂亮的唇，瞪着身旁這個死不悔改的男人：“你簡直……”
“好了，你的訴求已經解決，接下來輪到我。”易雲打斷居冉的話火上澆油地開口。
“你？”居冉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作為我的房產經紀，你沒有溝通自作聰明揣度客戶需求，不專業；作為我的粉絲，不了解作者的想法，沒讀懂情節內容，不認真；Tom，是不是你才需要反省？”易雲深扭頭，好整以暇地偏頭欣賞她愕然的神色，“難道我不該投訴你嗎？”
“我沒有分析對嗎？你不是要老城區”老破小“的房子嗎？”居冉喃喃思索，可一時還是毫無頭緒，易雲深點到為止，不打算為她解開謎題，袖手旁觀地眯着眼假寐。
居冉完全撇開了剛剛不滿情緒，她細細咀嚼了一下他剛才的話，然後掏出手機，點開了暗網追兇最近的一個章節，也不理會旁邊的易雲深，認真地看了起來。
那個章節里有一段話描述了肖芒在望遠鏡中看到的老城區的景象，只有兩三百字的段落，居冉一字一字讀下去，不敢漏過任何一個重要的訊息。
這樣讀了兩遍以後，她漸漸有了頭緒。
肖芒敘述的畫面中，西式的尖樓頂上有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那是一座教堂，老城區的旁邊新建了好幾幢綠色高層建築群，低矮的老房子猶如伏在綠巨人腳下的奴僕，心甘情願地接受着頭頂陽光被遮住的命運。在老城區的另一面，能隱約看到一個大賣場的標誌，紅色醒目的麥當勞圖標清晰可見，在這個談不上美感的畫面里，東方和西方，新的和舊的生活方式在這個老城區激烈衝撞，又和諧共生。
教堂，綠色高層建築群，大賣場，麥當勞……
當這些關鍵性的地標組合在一起，讓居冉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甚至熟悉到了骨子裏，因為……這些建築她每天都經過，她前兩天還剛去賣場屯了點日用品，出來的時候嘴饞，進麥當勞買了一對香辣雞翅。
她猛然間激動起來，她解開謎題了，她終於知道他想住在什麼地方了！
居冉沒有深究他要住在她家附近的原因，亢奮大喊：“我知道了！”
易雲深終於睜開眼睛：“真知道了？”
她每天晚上追更，那天她實在太困了，這一段一掃而過，當時墜入夢鄉之前還沾沾自喜地自詡是聰明人，一眼就看穿易雲深接下來要住“老破小”。
沒想到她只猜到了開頭，易雲深給她的啞謎，就在她的睡夢中一晃而過，也難怪不管他作為客戶兼愛豆會不高興！
“這次百分百確定！”居冉慶幸自己還不至於太蠢，臉上染上點點笑意：“我家附近對不對？”
還沒等他給個肯定的答案，她就風風火火地開門要下車，右腳剛抬出去，就被易雲深拉住了。
“你哪裏去？”
“回公司找合適的房子啊。”居冉理所當然道，“那塊地方說好找也不好找，因為租金便宜交通又方便，年輕人都愛扎堆租那裏，可能一租就是好幾年，現在掛牌出租的房子大多是二房東三房東的存貨，戶型太差或者太小採光不好，特別是採光差的房子千萬不能要，我是吃過虧的，那種環境根本沒法好好工作創作，所以我得回去好好找找。”
她不自覺就進入了工作模式，還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通略帶體貼的話語聽在易雲深的耳里，是何等的舒心，他臉上的冰霜融化了，凝視着她問：“你吃過什麼虧？”
這問題勾起了居冉的回憶，等她爸爸好一些以後她再次回到這個城市找工作，一開始是高一璇好心收留她，她就希望能快點找到工作不成為高一璇的負擔，當時每天拿着自己大學畢業前的作品，到處面試，但一直不成功，最後不得不放棄夢想入職安家，想着先工作起來，等有些經驗，存到錢了再離職。
為了上班離公司近的，也急於從高一璇那搬出來，所以房子找得倉促，中間也因為房子的水電很貴，合租不方便，房東要賣房子臨時被趕出來等等很多問題而多次搬過家，現在這套算是她最滿意的，但唯一不足的是採光不是特別好，因為小區前面蓋了高層公寓小區，所以她的房子只有下午才能有兩個小時左右的光照，陽光簡直成了她周末生活里的奢侈品。
“嗯……”
聽完居冉的自述，易雲深只是不甚在意的“嗯”了一聲，這聲”嗯”拖得有點長，大概他在思考些別的事情，顯得不是很專心。
“那就不用找了。”沒有給居冉下車的時間，他直接啟動車子，向著居冉家那個方向開去。
居冉也不知道他到底要過去看什麼，車子一路開到了她家小區，方向盤一個打彎，車就拐進了小區門口，這舉動不由令居冉糊塗，他這是要看房還是要看她的房？
還是……兩者都有？
“易先生你……”她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問。
“你猜的沒錯。”易雲深摘下墨鏡，跨出車門外面，似乎對於周遭凌亂的電線杆還有那些毫無美感可言的綠化都十分滿意，“就是這裏。”
“可是你上次來可不是這麼說的啊……”居冉在他邊上小聲嘀咕。
她記得清清楚楚，上回他送她回家見到她住的環境時，臉上是明明白白的嫌棄。
她心裏的溝溝壑壑都在他意料之中，瞟了她一眼：“人是會變的，你有意見？”
客戶就是大爺，懷揣人民幣想住哪兒就住哪兒，玩的是任性追求的是洒脫，居冉哪敢有意見？
“沒有沒有，跟易先生這樣的大作家做鄰居，是我的榮幸，我求之不得呢。”都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能說什麼。
易雲深戴着黑超墨鏡，跟大明星出巡似的在這個小區走走停停，居冉亦步亦趨跟在後面，儼然是他的跟班小助理。
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跟這個老式小區非常的格格不入。
居冉努力想要打消他租住在這個小區的念頭，開始數落這個小區的種種不好：“這裏採光差，吵雜，周圍鄰居大媽每天6點就起來開始說周家長李家短，”居冉看着易雲深沒有停下來的腳步，小跑幾步追上去，“最大的問題就是停車難，因為早期規劃並沒有考慮到停車的問題，所以誰家有車子的只要哪裏有空地就往哪裏塞，到了晚上八點以後，更是難於上青天，基本別想找到空位了，所以什麼五花八門的停法都有，經常有司機特別沒有公德心，沒地方停，就乾脆把車橫在路中間，結果大清早裏面十幾輛車開不出去。”
“這麼難……”易雲深皺了一下眉頭。
以為他對住這裏的興趣大打折扣，她心裏正竊喜呢，誰知接下來聽到他說：“那我更要讓我的車感受下。”
居冉噎了一下，不想再說下去了，真是有錢不懂窮人的水深火熱，居然要體驗停車難，真是吃飽了撐的。
她心裏忙着吐槽他，連什麼時候他晃到她家樓下都沒察覺，等她發現周圍怎麼這麼熟悉時，他開腔了：“看看戶型。”
她苦着臉，這個小區里唯一能開門看房的想來想去也只有她的小屋了，可是那是她的私人空間啊，真的要讓他一個雄性動物走進來嗎？居冉心裏遲疑得厲害。
眼見易雲深面露不耐煩，她艱難地開口：“我家是可以，可是……”
易雲深彷彿沒聽到“可是”兩個字，“那就帶路吧。”
“我這幾天忙家裏沒收拾，等我收拾好了改天再邀請你來家裏坐可以嗎？”
易雲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今天就要寫新章節了，我的粉絲都等着呢，或者我把你的電話給到俞莎也可以。”
這話一出，居冉快要從喉嚨吐出來的婉拒又無奈地滑回肚子裏，自己是有幾條命被千萬粉絲人肉出來還是臉皮厚到能被鯊魚姐炮轟三天還能笑出來？於是兩人走到三樓她的小屋門口，她乖乖的掏鑰匙開門。
“我住的是真正的蝸居，家裏還有點小亂哦，易先生別介意。”她尷尬地笑笑，然後手一拉，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