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老闆就是哥斯拉，人形怪獸
她背對着易雲深，捏着一瓶花生醬看了又看，總之就是磨磨蹭蹭不敢上前偶遇。
手裏的手機好像傳染了高一璇的暴躁病，一直在震動個不停。
你躲什麼啊，你倒是站他身邊開嘲啊！
想想你受的氣！
此時不打臉，更待何時！
四毛，想想你祖宗三毛受了多少資本家的氣，今天是你替老祖宗出氣的時候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居冉看着微信里湧進來的一條條消息，開始頭疼。
這時耳邊似乎吹來一陣陰風，易雲深竟然轉身站到她這排了，兩個人並肩站着，兩人之間只隔了一米多的距離。
易雲深正在專註地找他想要的東西，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幾步之外的她。
居冉大氣都不敢踹，然後餘光瞄到，他往她的方向邁近了一步。
她嚇得猛一轉身，跟受驚的兔子似的旋轉360度，站到了對面一排，再度背對着他。
撫着自己差點跳出胸腔的小心肝，居冉自己也詫異，她怎麼怕一個人怕成這樣？
難道是偷偷畫他的極品事迹，她自己心虛了？
手機又在手裏震動，她往右偷瞄，高一璇正躲在不遠處，探出頭拚命讓她不要慫，那張緋紅圓潤的臉，分明是醉了還不自知。
姐姐你真的喝多了。
居冉心裏哀嚎。
她裝模做樣地挑了幾樣廚房裏需要的東西，然後準備逃離現場。
正拔腿要走，一個女人猝不及防地從她背後撞過來，力道大到讓她根本站不穩，而且對方撞人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讓她撞在了身後的易雲深身上。
易雲深的後背硬邦邦的，跟塊鐵板似的，居冉心慌意亂地“啊”了一聲，定睛看肇事者壯碩的背影，把牙咬碎了的心都有。
那不是高一璇那酒瘋子又是誰？
她視線一轉，對上易雲深那彷彿見了鬼的表情，臉上分明有“為什麼哪哪都有你”的疑惑，居冉尷尬到舌頭都打結了：“易，易先生，好，好巧啊！你也來買菜啊……”
易雲深不說話，只是寒氣森森地盯着她，大概懷疑她出現在這裏是別有目的。
想搭訕對方卻根本不配合，這就很難堪了，居冉瞄了他的推車一眼，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泡菜，小田說的沒錯，他最近吃泡菜上癮，跟泡菜死磕上了。
想起易雲深當初說“這玩意能吃”時的語氣，居冉越發覺得他是個身體比嘴巴要誠實的男人。
有心為泡菜討回公道，她靦着臉說：“我說的對吧，泡菜很好吃的，平時做個湯什麼的，都特別下飯。”
她這話一出口，氣氛再度冷場，易雲深臉上的寒氣似乎又重了幾分。
“居小姐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腿腳站不穩的毛病。”他言辭頗為犀利，“請問這是第幾次了？”
“易先生別誤會，意外，真的是意外。”居冉又被他問得難堪不已，“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不打擾你安靜地走開的，可是突然有個人撞我，所以就……”
“倒數第二句請你再重複一下。”
“啊？”居冉猜到他要說什麼，硬着頭皮重複，“我本來想不打擾你安靜地走開……”
易雲深露齒一笑：“居小姐現在做到這句話也還來得及。”
“好的好的，我馬上消失。”
居冉識趣，轉身想了想，又頗有點意難平，她都使勁道歉了，這人連個好臉都不給，每回碰上都跟攆蒼蠅一樣攆她，每每還要強調“跟他保持一米以上”，搞得她對他有意思非要貼着他似的。
這男人真的是太自大太不尊重女性了！
想到這裏，居冉覺得高一璇說得沒錯，自己對他這唯唯諾諾的態度真的太沒骨氣了，她越是慫，易雲深越是瞧不起她。
今天說什麼也要硬氣一回！
想到這裏，她一改之前的畏縮態度，笑吟吟轉身：“哦，易先生，忘了跟你說，你在這個超市是買不到我那天晚上用的泡菜的，我是託人從韓國代購的，你去進口超市說不定還找得到。”
易雲深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哦還有。”居冉很享受這種氣他他卻拿她沒辦法的樣子，施施然一笑說，“建議易先生還是提前準備好健胃消食片，這個比掌上壓有用多了。”
易雲深臉色黑沉如水，脾氣不好的男人只要不說話，光站在那裏，就能給人無形中的威懾力。
可見居冉把他氣得不輕。
“你……”
他剛要張嘴反攻，居冉搶在他前頭先開口，一臉燦爛地說：“我知道您要說什麼，你放心，我這就安靜地走開，您慢慢挑，哦對了，出門右轉就是家很大的百姓大藥房……”
沒敢再去看易雲深的表情，居冉掉頭跑了，拜酒精所賜，一向膽小的她今天難得幹了件大事，她把客戶給得罪了，還得罪的不輕，但是在酒醒之前，她都不後悔。
“啊，高大璇，打臉真的太爽了，我啪啪啪的，打得他臉都黑了，哎呦，你都沒見到他氣炸了卻拿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表情，哎呦，今天真是我今年最痛快的一天！”居冉舉起沙發上的小白熊，就開始一下一下地打下去，“有錢就了不起啊！是VIP客戶就了不起啊！我讓你囂張！讓你囂張！”
“行了，爽完這一把接下來你就該哭半年了。”高一璇優哉游哉地喝着冰可樂，這貨已經酒醒，並且拒絕回憶自己剛剛發酒瘋坑基友，總之醉酒前醒酒後都在堅持不懈地做一個“賤人”，現在又開始暢想居冉失業后的生活。
“你失業了也好，我尋思着我也別幹了，咱倆學人家賣煎餅果子怎麼樣？聽說干兩年就能掙一套房。”
居冉把小熊砸到高一璇頭上：“你連醋和醬油都分不清楚，就這樣還學人家賣煎餅果子？”
“這不有你嗎？真的，我是認真的，我們用互聯網+的思維賣煎餅果子，先找個人流量不錯的攤位，攤位名就叫“煎餅西施”吧，然後聯繫視頻平台來拍咱們，主打賣慘和勵志，故事我也想好了，失戀女白領辭職創業做煎餅西施，題目文藝煽情點，《離開你沒什麼，我至少還有友情和煎餅》，怎麼樣？噱頭足不足？微博轉發量鐵定能上萬。”
“失戀女白領？”居冉笑得花枝亂顫，“你有戀可失嗎？你初戀還沒兜售出去呢。”
“說得好像你有初戀似的。”高一璇回噴她，“都說了是編故事，故事那當然都是虛構的了，再說，就咱們這顏值，這失戀還不是遲早的事。”
居冉正喝水呢，聽了她最後一句話差點嗆到，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盼我點好？做人要樂觀，說不定我初戀就成功了呢。”
作為一個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年輕女孩，居冉對愛情有好奇也有憧憬，有時候幻想她未來的另一半，她總是好奇他會是怎樣一個人？
應該是一個脾氣不錯的普通人吧，也許賺的不多，但是笑起來很暖，會跟她一起用心經營一個小家，兩人會像這個城市的很多小夫妻一樣，一起買房還貸，過着簡單溫馨的小日子。
十月在忙碌中進入尾聲，秋風漸起，城市踏入了微涼的十一月。
地產經紀這行一向有“金九銀十”的說法，忙過了九月旺季，十月門店的生意依然不錯，居冉剛開始上手，九月也談成了好幾份租房合同，只是比起其他同事，她的業務量是整個門店最少的，離完成月銷售指標還有不小的距離。
每個月的銷售考核，還有每次例會上領導的耳提面命，都如壓在她頭頂的大山，讓她每天都生活在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感中。
有段時間她的情緒很低落，一天當中想的最多的就是辭職，而辭職的消極情緒在接待一位吳姓客戶后達到頂峰。
她帶這位挑剔的吳小姐看了近二十套房子，跟房東客戶這邊溝通看房打了不下百個電話，走路走到磨了一腳的泡，滿以為吳小姐會簽下合同，誰知她最後時刻變卦，約好了看房也沒有出現，電話也不接，讓居冉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電話接通后告訴她說已經跟其他房產經紀公司簽了租房合約，言語之間連個道歉也沒有。
那個下午居冉情緒崩潰了，坐在小區花園的鞦韆上委屈地哭了半個小時，眼淚跟珠串一樣滾落下來，她想我為什麼要做這樣一份工作呢？我討厭銷售也不適合做銷售可為什麼到頭來還是做了銷售？這份工作那麼艱難，我怎麼堅持的下去？
當天她回家就寫了辭職信，寫完信人又恢復了一點理智，去看了一眼自己的銀行賬戶，看完心裏嘆氣，才剛畢業的她，哪裏來的裸辭的資本？
她決定再干一個星期，如果工作還是沒起色，那就果斷辭職找新工作。
結果隔天，她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
“哈嘍田螺小姐姐，最近有沒有想念帥氣的我啊？”小田年輕活力的聲音被電波傳送過來，居冉倒挺喜歡田睿這樣隨和沒脾氣的小夥子的，但是想到這小夥子背後的男人，她想想還是跟小田保持距離比較好。
“呃，說真的我不敢想你。”她半開玩笑半實話地回答。
“哈哈哈。”小田爽朗大笑，“姐姐我懂的，悄悄說我老闆就是哥斯拉，人形怪獸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