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月黑風高
京城外的山路上，幾匹馬路過，帶着的風吹折了路邊的野草。
“吁～”
城外，那幾匹馬停了下來，馬上坐着幾個人。
“王爺，我們到京城了。”
“是啊，百里，你要跟我一起進京，還是去北大營休整之後再回去？”
“廢話，就你着急回家看寶貝兒子，我難道就不急着看兒子。”
“你兒子現在應該在天門關吧。”段驚鴻道“行了，今晚都先別回北大營了，都回家看看。”
“是。”
城樓上守城的士兵看到門外有人立刻警惕起來。
“誰！”
“那不是南洛王嗎，快開門。”旁邊有人藉著光認出了段驚鴻。
“多謝，辛苦了。”
門開之後，幾人進了城，門再次關上。
“行，就到這吧，各自回家看看，不想回家的跟我回家。”段驚鴻道。
“哈哈。”百里笑了“行了，我走了，明天找你喝酒。”
“好。”
百里走了，段驚鴻也帶着其他人朝主道走了，主道的盡頭是皇宮，南洛王府在另一條街。
……南洛王府……
“世子坐在那等多久了？”
郭嬸從廊下經過，也正好碰到廊下經過的羅叔，羅叔搖頭“不知道，王爺傳消息回來說，他們今天到，自從得到了消息之後，世子就裹着一個狐裘坐在那等。”
“是嗎，那應該好久了，去勸勸世子，世子身體本就不好，這麼等下去容易着涼。”郭嬸道“王爺也是不想見到世子生病的。”
“世子。”
羅叔想上前勸說，褚風就坐在桌子邊沒動，可是聲音卻傳了過來。
“羅叔，郭嬸，你們去睡吧，我在這等他。”
“主子，你再等下去容易着涼，王爺回來見你這個樣子，鐵定也是要心疼的啊。”
“無妨，去叭。”
“是，那老奴再給你拿件披風出來。”
見褚風不再說話，羅叔自顧自走了。
房間裏，羅叔進門給褚風拿披風，剛拿到手，就聽見外面褚風的驚呼聲。
“主子！”
等羅叔出去，便看見兩個人架着褚風上了房頂。
“快，快來人，世子被劫了。”羅叔皺着眉大喊，王府本來就沒多少人，現在全集中到院子裏了。
“來人，去小院子，告知世子，借點人來。”
“是。”
“其他人跟我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王府，正巧，碰上了回來的段驚鴻。
羅叔看到段驚鴻的那一瞬間就跪下了。
“王爺，世子被人擄走了。”
“什麼？”
……
“呵……”
褚風迷迷糊糊間只感覺被人拽着走了很長時間，等他真正清醒過來時，他被人關在一個漆黑的屋子裏，屋裏很貼心的為他準備了碳火，像是生怕他死在了這裏。
“真是貼心啊。”褚風笑着咳出了聲“知道我怕冷，還特意給我準備了三盆碳火，我家那口子要是能有你們這麼貼心，我也不用天天操心了。”
沒人回應，褚風便閉上嘴，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窗戶，算算時間，段驚鴻應該已經回來了，而且應該在找自己，這個時候，怕是京城的人都被鬧起來了吧。
此時，外面的門打開，月光隨着那人的身影照了進來。
“牧遙。”褚風道。
“阿情。”牧遙忙走過來解開綁着褚風的繩子。
“發現是誰擄我來的嗎？”褚風動了動自己的手腕。
“並沒有。”
“王府那邊怎麼樣？”
“王爺已經回來了，正派人滿京城找你呢，皇上也被驚動了。”
“這樣。”褚風一把抓住牧遙冰冷的手“你把我綁起來。”
牧遙微愣“什麼？”
“你既然知道我的位置，自然可以再尋過來，你先回去，告訴我父王一聲，別讓他老人家擔心。”
“你！”牧遙皺眉。
“既然來了，不能白來，兩國遲早要開戰，即使這次不是因為我，也會因為別人，牧遙，放心，我不會有事。”
“不管。”牧遙一把摁住褚風的手“我會派人跟着你，需要做什麼，放手去做。”
……
“人抓住了？”
“是。”
“看好他，記住，不要傷了他，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你們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你們幾個，隨我進去看看。”
“是。”
門打開，褚風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見到他們臉上沒什麼表情，淡定的像平常事一樣。
“小王爺見諒，我們家王子想見你。”
“你們東茲國就是這麼待客的。”褚風舉起自己被綁起來的手“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
“鬆綁。”那人指揮身後的人給褚風解綁。
“王爺，請吧。”
在幾人離開后，房頂竄出了幾個人影。
……
“還沒找到嗎？”
皇宮裏，段歧越大怒“這麼多的人，連一個孩子都找不到，我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陛下息怒，王爺已經派人在找了。”嚇得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滾出去都給我找，找不到不準回來。”
“是。”
……南洛王府……
“王爺，還是沒有。”羅叔道。
段驚鴻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而這時，門打開，牧遙走了進來，沖段驚鴻行禮“王爺。”
“羅叔，你先出去吧。”
“是。”
“牧遙，你怎麼來了？”段驚鴻皺眉。
“王爺，小王爺沒事，請您安心，”牧遙拜道。
“你知道阿情在哪？”段驚鴻道“或者說……”
牧遙不說話，段驚鴻皺眉，一掌拍在桌子上“胡鬧！”
“人呢？”
……
“小王爺，這麼久不見，可好？”
房間裏，褚風看着坐在對面的東茲國王子。
“多謝王子招待，只不過貴國招待的方式，確實讓我……”
“得罪了。”東茲國王子輕笑“先喝杯熱茶，我們再聊。”
“可以。”
“好茶。”褚風臉上的血色多了些“多謝，不過，不知道王子你想與我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聊什麼？”
“未成年……”東茲國王子笑了“這麼久了，我們還未互通姓名，我名……”
“殿下，你有事嗎，如果沒事，天色太晚，我該走了。”褚風道。
“嘖……”東茲國王子蹙眉“小王爺，既然來了，還是有些耐心吧。”
“你想幹嘛？”褚風道“我父王可回來了，如果我有什麼意外……”
“哎，放心放心，小王爺，我們不會傷害你，只不過是想用你跟你父王換些東西而已。”
“換什麼？”
東茲國王子看着褚風的眼神變了，弔兒郎當的眼神沒了，轉而變得很凝重“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小王爺，你很清楚你父王的性格，他一定會救你的。”說罷，王子命令後面跟着那兩人上前。
“你要幹嘛？”褚風身體下意識蜷縮“你要幹嘛，救命啊！”
遠處，某處草叢裏，一群人埋伏在那。
“世子，你聽！”
燕回皺眉，聽到褚風高喊救命，想起身，卻又遲疑了。
“燕回，到時候你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等牧遙和我父王到這，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為什麼要我回去，我可以直接踹門救你。”燕回道。
“別鬧了。”褚風笑了“你仔細想想，這種事情本就不是你該摻和的事情，牧遙和我父王的出現才算是光明正大，你出現，能代表什麼？”
“那……”燕回頓了頓，沉默片刻，口氣軟了下來。
“那我不去還不行嗎？”
“那就不去。”褚風鬆了口氣“就跟過平常的日子一樣，我敢保證，第二天早上，你就能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我。”
“好，說到做到。”
……
“這小子皮的很，記得，別讓他開口，要到東西之後，立刻撤離。”東茲國王子對着門口站着的蒙面男子道。
“是。”
“那這個人？”
東茲國王子看了褚風一眼，轉頭便走了。
褚風坐在椅子上，看着後進來的那個人，很高，很健壯，目光炯炯，墨黑色的眸子獃滯的看不出東西。
“你要做什麼？”
男子慢慢朝褚風走過來，手伸向懷裏，不知道掏出了啥，直接掰開褚風的嘴，灌了進去。
“唔，咳咳咳……”褚風一隻手捂着脖子“你給我灌了什麼？”
“沒什麼，毒藥而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除非，你父親能把我們要的東西交給我們。”
“你後面這把劍，是，淵祭劍，這劍怎麼在你手裏。”
男人看着褚風，手下意識握住淵祭的劍柄。
“這把劍從未見過光，你是怎麼認識的？”男人的語氣立刻冷了下來。
“讀到的。”
那人微愣，而後突然掐住褚風的脖子“你還看到了什麼？？”
“唔……”褚風被那人緊緊勒住脖子時，雙手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而褚風的目光也正對上那人的目光，這目光，他太熟悉了。
“白客……”
褚風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
“褚風，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夕陽落下的小村落里，最後一絲紅色的光芒照在了一個乾巴巴的石碑上，石碑前，褚風被白客一把拽住衣襟，通紅着臉怒吼“燕回因你而死，你怎麼不去死，從小到大他那麼好的人，怎麼就碰見了你，你平時不是喜歡跟他對着幹嗎，這次他讓你走的時候，你怎麼走了，你為什麼這麼聽話，如果你沒走，他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
“說話，你怎麼不說話？”白客氣急，一拳砸在了褚風的臉上“如果他沒遇見你，我們兩個現在應該在江南遊湖的，知道嗎？”
白客又上來砸了幾拳，而後一把將褚風按在地上“你好好看着他，他這條命，你永遠都還不清了……餘生，你就留在這裏為他恕罪吧。”
……
“王子，這人我帶來了。”
白客恭敬的朝那王子下跪，王子點了點頭“行，那你就代替本王子跟他們交涉吧。”
“是。”
另一邊，燕回看着他們離開“走，跟上去，阿爾罕，去王府報信，沿路我會給你留記號。”
“是。”
……南洛王府……
“王爺！”
阿爾罕火急火燎的跑回來“找到他們綁架小王爺的地方了。”
“走！”
段驚鴻起身，拿着劍就走了出去，而牧遙也跟了上去。
……
“噗啊！”
褚風被水潑醒，而後就是從外向身體裏鑽進來的冷氣，使他立刻清醒了。
“幹嘛？”褚風裹緊衣服“就這麼對待俘虜，你們王子的心胸看來也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大嘛。”
“小王爺也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子，本來以為只是一個不懂裝懂的小屁孩，只不過沒想到，你的心智竟然如此成熟。”白客道“現在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這把劍，你是怎麼知道的？”
“都說是看書看的了，不過，我忘記那本書叫什麼了。”
“淵祭，劍體漆黑，劍長三尺，重五十公斤，鑄劍之人已經久遠到不可考究，只知道是把好劍，因為戾氣很重，被人封進了昆崙山頂，沒想到被你找出來了。”
“那你也應該不介意成為它重見天日之後，第一個劍下亡魂。”
“別別別，我介意，我還沒活夠呢。”
“白客，別鬧了。”馬車裏傳來王子的聲音“早些完成任務，我們早些回去。”
“是。”
……
城樓上，等牧遙他們跟着印記來到這裏的時候，白客帶着褚風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白客站在那，而褚風，則靠着城牆坐在地上。
“南洛王，久仰大名。”
白客手中一把普通的刀，刀尖，對着褚風的脖子。
“你是什麼人？”
“白客，東茲國王子手下的刺客。”褚風冷笑“主子跑了，只要你誓死不認，我們也拿你主子沒辦法。”
“你話太多了。”白客手中的刀又逼近了褚風幾分。
褚風慢慢起身，晚上的風總是很冷的，風吹過，吹起了他垂在鬢角的青絲“白客，你這麼護着你的主子，東窗事發之後，你覺得他會護着你嗎？”
“你想要什麼？”段驚鴻開口。
“魂殺令。”白客輕輕的吐出三個字。
段驚鴻皺眉“東茲國王子要魂殺令做什麼？”
“有了魂殺令，江湖上的刺客便都能為他所用。”褚風輕輕後退一步。
“阿情！”燕回驚呼。
“你猜猜我如果從這裏跳下去，你主子會怎麼處置你。”褚風向前逼近幾步，白客的劍就向後縮。
“要知道，一旦鬧出人命，我們兩國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所以，你要怎麼選，是為了你主子的國家，還是為了你自己。”段驚鴻道。
“東西……”白客伸手想抓住旁邊那人，卻沒想到，抓了個空。
“阿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