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個條件
“你們似乎在商量什麼事情。”愛麗絲夫人面帶着迷人地微笑說道。趙強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那校長在這時竟偷偷咽了口口水，心裏不禁一動。
就在這時愛麗絲夫人也終於看到了站在一旁滿臉失望的趙強，眼睛一亮，但轉而略帶疑惑的問道：“這位是？”
“哦，尊敬的愛麗絲夫人，我是來應聘貴校語文教師職位的。不過很遺憾，我失敗了。”趙強微微躬了躬身，在一位深有氣質的女士面前，他不願失了風度，所以他此時的表現猶如小說中的騎士般，紳士而又不失高傲。
“哦？”愛麗絲夫人聞言轉過頭對着校長說道：“校長先生，你們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這個嘛……愛麗絲夫人您有所不知，這個人他還沒有取得教師資格證。”齊國華這時連忙搬出最大的理由，想要阻止愛麗絲夫人要招攬趙強的想法。
愛麗絲夫人口氣略帶不悅的道：“這並不是問題，不是嗎齊先生？看來您可能還沒有弄清楚本校遭遇的情況吧？應聘告示已經發佈半個月了，但前來應聘的人寥寥無幾，如今教師資源緊缺，甚至有兩個班的學生開學至今還沒上過中文課，如果流傳出去，對本校的聲譽將造成多大影響？我倒覺得這位小夥子很有才幹，他一定是個合適的人選。”
齊國華悄悄的掏出手絹不停拭擦臉龐流出的汗水，“夫人，關鍵是他有暴力傾向，我怕他會對無辜的學生下手，他。。。”
“下手？齊先生，請注意你的措詞，這位小夥子是來應聘的而不是罪犯。”愛麗絲夫人冷冷地打斷了齊國華下面的話。
齊國華此時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我只是擔心他沒有從業經驗，耽誤學生前程。”
從齊國華的恭順態度上可以看出愛麗絲夫人在學校一定具有一些權力，雖然趙強不知道愛麗絲夫人為什麼一直替自己說話，但若不善加利用的話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他立即信口雌黃，給自己安上一段子虛烏有的經歷道：“夫人，事實上我以前曾經做過家庭教師，經驗對我來說不成問題。”
“你！但是你沒有教師資格證！而且也沒有辦法證明你有當過教師。”邱大奇幾乎是跳起來說話。
“是啊，我不希望學校因為聘用錯人導致意外狀況發生。”老校長也幫腔道。
愛麗絲夫人沉吟一陣，慈祥地看着趙強說：“校長先生，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只要他能完成我的三個要求那就給他一個機會怎麼樣？”
不等眾人說話愛麗絲夫人繼續道：“第一在明天下午六點鐘之前，他能拿出高一到高三的語文課講義就證明自己曾經當過教師，我們就給他兩個月的試用期限。第二嘛。。。”說到這近代里愛麗絲夫人嘴角露出一絲狡桀的微笑。
“第二就是在一個月後我們學校有一次文藝表演，讓他表演個節目，只要他能博得一半的掌聲就算過關。另外在兩個月試用期內他能取得教師資格證，我們就決定聘用他。”
“這……這不太好吧？”校長猶豫不決。
“沒什麼不好的，不能讓學生們再缺課了。再說我是學校董事會副主席，有權力決定如何聘用職員。”愛麗絲夫人以不容質疑的口氣說道。
竟然連校董身份都搬了出來，校長唯有妥協：“愛麗絲夫人，但願你是對的。”
齊國華心裏盤算：“他充其量只是個街頭混混，這三件事恐怕一件也做不到吧！他會在一天時間內拿出整整三年的課文講義嗎？在文藝會上贏得一半掌聲？
哼，那幫學生惜掌如金，會給他鼓掌？就算他前面兩條完成，給他兩個月又如何？他能教得好學生嗎？只怕到時候投訴信成堆，自動辭職。再說我好歹也是主任，還可以背後策劃……嘿嘿……”想到這裏，齊國華故做無奈狀，說：“好吧，年輕人，我拭目以待你的表現。”
趙強同樣在心裏暗罵：“這老女人出的什麼餿主意，三年的講義，怕不下幾十萬字，我一天光景怎麼弄出來？分明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個文藝會憑自己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天縱之才應該好通過，教師資格證也還可以去立交橋去找假證販子糊弄，現在主要就是講義！怎麼辦？怎麼辦？”
想到這裏趙強不禁湧起一絲無力，頗為喪氣地說：“呃，既然如此那我爭取在明天下午六點之前給你們講義。告辭了。”
“校長先生，主任先生，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失陪了。”說完愛麗絲夫人不等二人反應也推門而出，在寬闊的走廊上，愛麗絲夫人叫住了耷拉着腦袋頭也不回的趙強。
“親愛的趙，我猜你一定忘記我了。關於三年前那事，我一直想親口對你說聲謝謝，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她和藹地微笑着，像是看着寄予自己厚望的孩子。
“哦？”趙強愕然不解，抓抓後腦說：“夫人，三年前什麼事？”
“相信我，你一定行的，你會成為一名教師的。”愛麗絲夫人並沒有正面回答趙強的問話，反而笑語殷殷的鼓勵他。
趙強聞言唯有苦笑：“夫人，事實上我剛才說了慌，我從來沒有當過老師，也沒有哪怕一點點的經驗。您提出要求第一件我就完成不了，交出三年課本講義的要求，那。。。那根本就不可能。”
“趙，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是講義就可以了，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愛麗絲夫人在一張小紙片上寫下一串號碼遞給他。
“這不是暗示我作假嗎？”趙強疑惑的猜想，接過紙片，但他還是揮揮手說：“我盡最大的努力吧。再見，愛麗絲夫人。”
談話完畢，出了校門口，正是中午十二點鐘，教學樓巨鍾發出悠長的聲響，學生們下課了。學校制度是全日制，只有下午才能回家，趁着午休的空檔，也有不少學生藉機溜出來到外面的小飯館吃東西。
走到校門，門衛老頭笑眯眯的對着趙強問道：“年輕人，事情辦得怎麼樣？”
趙強深吸了一口煙頗為鬱悶地說：“別提了，都是那個齊主任使的壞，我明天下午還有次機會。”
“你真的很想當老師嗎？”
“廢話，不想當我來這裏尋死啊？”趙強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門衛老頭呵呵一笑，善意的提醒道：“或許你去找校董愛麗絲夫人，她的心地很好，你去求她，她會幫助你的。”
“沒用的，老頭，你要是有認識的女孩子，介紹一兩個給我，我承你的情。”
“其實我也很想。”
“。。。”
趙強回到泗州大街的衡山公寓，又餓又累，往常這個時間他一般都在睡覺，藉著泡方便麵的空當，三十分鐘內撥打了三十個不同的電話。
“喂，小龍，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不認識，有**的朋友你要不要？”
“滾蛋！”趙強罵罵咧咧的掛斷電話，繼續撥出其他人的號碼。
“Hi，小虎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我有個朋友在一所學校當電工，可以嗎？”
“那個阿威啊，你認不認識當高中語文老師的朋友？”
“哎喲，拜託，老大，我們是黑社會……”
***，都是一幫飯桶！整天就知道混黑社會，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整天打打殺殺，一點理想都沒有，趙強生氣的把電話丟到床上，心中異常壓抑。正午的陽光從窗戶中透進來，射在他陰鬱的臉上。他索性把自己也扔到床上，心亂如麻。
趙強所住的這套公寓一共十層，每層十戶，位於泗州大街衡山大橋，地段並不是太好，價錢很便宜，充斥社會各階層的閑雜人等。戶內二室一廳，還有個骯髒無比的衛生間。房東大媽每三個月來收一次房租。
“咚，咚，咚。”就在趙強心情極度不爽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敲你媽的敲！”趙強此時猶如被點爆的火山，大聲咆哮起來：“給我滾遠點，不然殺你全家！”靜靜的室內響徹他的吼叫，甚至蓋過了樓上正在練習彈鋼琴的鄰居。
惱人的敲門聲沒有再響，趙強順手抄起茶几上面的水果刀，猛然把門拉開。只見此時的門外站着一位花容失色的年輕女孩，正瞪着大大的圓眼睛看着氣勢洶洶的趙強。
趙強身材不算高大，可是半開的衣襟裸露幾根稀稀拉拉的胸毛，還有一道駭人的傷疤。佈滿血絲的眼球，兇惡的表情，配合手裏兇器，使他比平時彪悍了十倍，落在那女孩眼中，分明就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暴徒。
“我，我，我剛搬過來，正想跟鄰居們問聲好，沒想到打擾到您了，真對不起，我，我先告辭了。”為他氣勢所迫，女孩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手裏的小紙包險些摔在地上。
“站住！不然我把你先奸后殺，再奸再殺！紙里包着什麼東西，打開給我看看。”趙強冷冷的盯住女孩。
慌張凌亂的眼神絲毫掩蓋不了這女孩清麗的容貌，緊身牛仔褲和T恤衫襯托出她玲瓏的曲線，包裹着纖美腳踝的透明塑料拖鞋顯示她剛剛走出門口。
“這，這是我剛做的點心，想給鄰居們嘗一嘗。”被趙強一通喝罵，女孩此時看起來非常委屈，慢慢打開紙包，頓時飄出一股誘人的甜香，裏面是四個烤成金黃色、做成小豬形狀的小蛋糕。
“打擾您了，再見！”女孩現在只想快點離開了這個在她眼中惡魔般的男子。
“慢！”趙強扔掉手中的水果刀，從劈手奪過女孩手裏的蛋糕，“吃泡麵肚子正餓着，剛好合適。我叫趙強，以後這條街上有人欺負你，記得來找我。”
“我叫……”趙強已經不待她反應，轟地把門摔上，空留下走道上滿臉錯愕的女孩：“哼，肯定是個神經病！”她氣哼哼的想，甩着拖鞋回到519號自己的房間。
吃完小蛋糕，心情開始平復下來，不禁為自己把氣撒到無辜女孩頭上的行為感到羞愧，“我要是認識一兩個讀書人，那該多好。讀書，嗯，讀書……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去書店找找肯定有高中語文教材。”
說干就干，穿好衣服下樓，來到巷口不遠處的“開心書吧”，書店裏面的老闆認識他，上個月一個小偷偷書，是他幫忙制止的，但老闆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表面上極具正義感的青年其本身就是這一帶的黑社會小混混。
開心書吧老闆看到正對着這邊走來的趙強，還樂呵呵的打了一個招呼：“嘿，小趙，今天休息不用上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