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之始 第十七章 犯錯

第一卷 罪之始 第十七章 犯錯

巴德爾莊園那座宏偉宮殿的最頂層,山本正雄站立在一道巨大的電子顯示屏前,屏幕上顯示着昨晚付崇進入重壓室后的畫面,正以兩倍速循環播放着。

在山本正雄的身側還有一位體型與面目不相匹配的老人在靜靜觀看着。留有寸長白髮的他,單從面部來看,便可知年歲頗高,但是那肌肉隆起的雙臂,近一米八的身高,遠遠超過尋常青年的體格,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他是執行部的最高指揮官,何為。

矮了差不多一個頭的山本微微抬頭,看着何為說道:“這小子自打第一眼見到,我就知道他不一般。”

何為依舊目不轉睛,他問道:“禁還是未知?”

“還未明確,信息部的人正在查。”山本轉回視線,他伸手在儀器操作台上點下了暫停,屏幕上顯示着那柄劍出現時的畫面,“他已經跟神徒交過手了。”

何為瞳孔微縮,這柄劍他很熟悉,“往後的訓練刻意關照一下他。”

聞言,山本正雄咧嘴笑了笑,他自然聽出了何為的言外之意,“是要好好‘關照’一下,畢竟這樣的怪物可是很難遇到。”

殊不知自己將會受到特殊待遇的付崇,此時正幹着打掃衛生的苦累活,這是他昨晚損毀重壓室所遭受到的懲罰之一。

從紅井區的第一層到第一百層都是他將要負責打掃的區域,不光如此,他還需要利用自己能夠控制金屬的能力,將那幾間被他摧毀的重壓室一點一點的恢復原樣,至於讓其正常運轉便不在他的能力範疇之內了。幹完這些,他還需要執行長達一個月的送餐任務,囊括的區域是整個紅井區。付崇需要儘快完成前兩項懲罰,只見他一手拿着抹布,腳邊放着一個水桶和各式清掃工具,正迅速的擦洗着第五層的環形走廊還有牆壁,每一個角落都不允許漏掉。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裏,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他奮力清掃的身影。

對於這個新人,多數人選擇了視而不見。雖然他們都很好奇這個第一天來到“深淵”的少年是怎樣將重壓室給摧毀的,不過誰也不想招惹一個愛闖禍的傢伙。但總有例外,當付崇的身影出現在第三十層,一個小男孩竟主動來到了他的身旁蹲下,也不言語,就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認真打掃的付崇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男孩嚇了一跳,更何況他還一直盯着付崇,使得付崇多少有點不自在,但他一開始並未理會。

在雙方維持了近五分鐘的詭異氛圍后,實在忍不住的付崇停下手上動作,開口詢問道:“小弟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小男孩咧嘴一笑,“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付崇有些懵了,“哥哥?小弟弟你認錯人了哦。”

小男孩沒有回答,突然起身屁顛屁顛地跑開了。付崇看着那小小背影,搖頭笑了笑,沒有多想,埋頭繼續進行着清掃工作。

小插曲后,付崇將這一層打掃完畢,他坐在兩層連接處的樓道里,略作歇息。看了看時間,快要到下午五點半了,只完成不到三分之一清掃工作的付崇有些欲哭無淚,想起昨晚那個將自己扔出重壓區的男人,嚴厲的面孔像極了他初中時的班主任,足足訓斥付崇一個多小時才罷休,當時的付崇以為自己會背上一筆巨大債務用以賠償損失,或者是被拘留看押,但所想的情形都沒有出現。犯了錯的少年,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遭受的懲罰會是這樣的。

其實這也算是他的無心之舉,重壓室具體的使用規則付崇先前並未明了,導致他選擇了錯誤的重壓室進行訓練,正確的選擇是要與罪咒、等級相匹配的。

類似於常樂這種擁有控制金屬能力的罪侍,就應該選擇木質或者非金屬材料而構建的SS級重壓室。

付崇在昨晚從那個男人訓斥中得知這一點后也有些無奈,他的罪咒好像能不受控制地完美複製他人的能力,並且他對這些能力的掌控很微弱。再加上他渴望完美激發潛能的心態,才導致他闖了大禍。如果一開始付崇沒有在那種程度的壓力下站起來,也就不會造成這個結果,所以他現在的內心其實是悲喜交加的。

沉思了一會,付崇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隨後收拾好工具,打算明日再繼續清掃。

回到自己房間,已是半小時后,與昨日一樣,他向餐廳點了一份晚餐。不過今日不再是由智能機械人送餐,而是一個戴着卡其色棒球帽的男子。

付崇開門取餐時略微有些驚訝,不過一想到自己不久后也將成為送餐員便有些憂鬱。

這位送餐員看着付崇面上神情也沒在意,見付崇想要關門時,他卻急了,趕忙一邊用手推住房門一邊說道:“喂,朋友,你還沒給錢呢。”

“還要給錢!?”付崇驚訝地轉過身說道,這讓本就憂鬱的他更加憂鬱。

送餐員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沒錯,組織上財大氣粗所以晚餐是免費的,但是我窮的叮噹響,自然是要收點跑路費的。”

付崇盯着他的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道:“多少?我給你。”

“嘿嘿,不多不多,只要一千。”送餐員笑着搓了搓手,隨後在付崇眼前比劃出一根手指。

“你怎麼不去搶。”

“砰!”

還沒等送餐員繼續狡辯,付崇已經關上房門。

不出五秒鐘,送餐員的咒罵聲響起,付崇壓根不予理會。免費的晚餐,配送要一千?這不明擺着欺負老實人嘛。

待付崇吃好飯,那人依舊沒有離去,房門都要叫他拍爛了,付崇就是不理會。那人也是鍥而不捨,罵累了就休息會,隨後接着罵。

直到那人吼出這樣一句話,“你大爺的,1000韓元你都要吝嗇,你這個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的鐵公雞,祝你用餐愉快,祝你食物中毒!”

付崇一聽瞬間愣住,那人罵完這句話正準備轉身離開,卻突然聽見身後響起開門聲。

“拜託你下次說清楚,我沒有韓元,20元人民幣夠嗎?”付崇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並且“人民幣”三字發音咬的極重。

那人也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有疏忽,撓了撓頭,他趕忙說道:“不好意思,夠了,夠了。”

付崇掏出20元遞給他,見那人還想說些什麼,他趕忙又關上門。

本打算說兩句漂亮話挽回一下尷尬局面的送餐員吃了一個閉門羹,他撇了撇嘴,低聲說了一句,“沒禮貌。”便徑直離開了。

屋內的付崇靜坐於沙發上,揉了揉眉頭,實在不善交際的他開始恐懼接下來需要送餐的任務。而且他有些懷疑這裏的人是不是都不太...正常?先是遇到一個小男孩莫名其妙地叫他哥哥,又碰上這個送餐員,還有那個嘴巴好似機關槍的男人,能夠喋喋不休一個多小時不停的嚴厲大叔。這麼一想,其實自己也挺不正常的,在學校里,也會有同學在私底下稱呼他為“怪人”。

對此不再多想,付崇準備前往重壓區,他還有工作沒有做完。巧的是,剛一出門就碰到了常樂。

“聽說你小子昨天闖了大禍,把重壓區都干廢了?”常樂上前拍了拍付崇的肩膀,笑言道。

付崇就像個做了錯事,在兄長面前有些心虛的孩子,撓着頭解釋道:“那只是意外,我不是有意的。”

“一夜成名的感覺如何?”常樂依舊打趣道。

付崇不再說話,只是低着頭。

“走吧,我正好也要去重壓區,可以指導一下你怎麼修復那些金屬。”

二人來到重壓區門外,這裏已經被封閉,暫停使用。常樂帶着付崇來到了一個早早在此等候的男人身前。

“常樂,柳勃在裏面等你,跟我來吧。”那人與常樂打了聲招呼,便立即轉身朝重壓區內走去。

沒有過多寒暄,常樂二人緊隨其後,經過付崇毀壞的那間重壓室后,又左拐右拐往深處走去,直至來到一間房門敞開的重壓室內。名叫柳勃的男人正背對着門口,站在牆壁前,探查着什麼。感受到三人的到來,他轉過身,“來了,常樂,好久不見。”說完給了常樂一個大大的擁抱。

常樂熱情回應,隨後柳勃看向付崇,“你就是付崇吧,你現在可是名人。”

付崇正要點頭,不過在聽到後面那句話時,他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鑽進柳勃身後的那道牆縫中去。

“柳心,你先帶付崇去完成他的事。這裏就交給我跟常樂。”柳勃對着引導他們前來的那人吩咐道。

“你先去吧,我過會來找你。”常樂也在此時對着付崇說道。

待他們走後,柳勃回過身,指着那處牆縫說道:“常樂,在這裏面,天穹檢測到了十分詭異地罪咒之力。你來看看。”

常樂來到他身旁,伸出左手按在金屬牆壁上,星辰瞳閃耀,細細感受着。可就在下一刻,常樂突然拉着柳勃向後極速倒退至門外。

待二人站定后,他們同時發現那道牆縫邊緣的金屬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極速消失。

“禁咒—吞噬!”常樂略顯震驚的話語在這時響起。

柳勃聽聞后,同樣震驚不已,“難怪天穹無法識別,這裏居然出現了禁咒。”

“通知靈部的那些傢伙來吧,看來需要長時間的封禁重壓區了。”常樂緩緩說道。

柳勃點了點頭,沒有遲疑,迅速離開了這裏。

“禁咒—吞噬,跟你小子有關嗎?”常樂看向付崇所在的方位,低聲自語。

付崇此時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在柳心走後,他獨自一人站在重壓室中心,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罪咒之力,修復破損的金屬牆。不過,他有些力不從心,想要摧毀很容易,可若是要恢復到以前那平整光滑的樣子,卻有些難。無差別攻擊與有目標的修復簡直是天壤之別,好在他還算有耐心,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沒有技巧可以學習,那隻能用笨法子,一點一點地來。

靈部的人很快來到了重壓區,他們接手了那間重壓室,並驅趕了所有人,包括正在認真做着修復工作的付崇,這使得他有些開心,意味着這道懲罰算是作廢了。

在離開重壓區途徑大門的時候,付崇看見了那個嚴厲大叔正跟一群着裝統一的人爭吵着什麼。臉紅脖子粗的大叔舌戰群儒,可付崇卻看出了另外一些東西。

在那個大叔的眼裏,付崇看到了一絲委屈和傷心。就好似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孩童,但大叔並不會嚎啕大哭,只是被他用憤怒的話語替代了,這也許是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讓付崇覺得,很不值得。

哭,並不丟人。這是他現在的想法。

在回去的路上,常樂告訴付崇,那個嚴厲大叔就是重壓區的創建者與看護者。因某些原因,靈部強勢接手,並且告知他,重壓區很有可能要被強制拆除。而在這之前,大叔曾與常樂提過,教導付崇控制金屬一事。聽到這個消息的付崇,一時間有些羞愧,自己好像真的闖了一個天大的禍。在先前,自己竟還對那個大叔有過一絲怨恨。

回到房間后,付崇來到陽台,窗外的景觀被他更換為舟山城的海邊。大海掀起波濤,風拂過少年心頭,他呆望着,沉思着,憂愁漸起。

自己好像做了許多錯事,並非今日,連同以前。付崇一一回憶起,自己太過懦弱,所以他失去了思思。自己的能力與獲得的力量不匹配,所以自己中了某人的圈套,害死了爺爺。不善言辭的自己處理不好任何一段人際關係,所以自己沒有朋友。會因為一點小誤會,就與別人結怨,會因為別人的訓斥就心生怨恨,從而忽略了他的善意。現在想起,大叔所謂的懲罰其實是在變相的幫助自己,可以儘快掌控自己控制金屬的能力,還有送餐,通過這樣的方式儘快熟悉環境說不定還能交到朋友。付崇當時壓根沒有想過這些,可本不該如此。

付崇突然想起柳思思與他說過的一句話,“我做不到人人喜歡,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忽略所有人對我的善意。”

好似每個人都在教他如何成長,只是他的眼裏看到的只有無邊的黑暗與狼狽地縮在牆角的自己。

他回過神來,深深呼了一口氣,低聲自言道:“付崇,沒人會替你堅強,更不會有人等你成長。你要記得,英雄,不一定要站在光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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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下起舞的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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