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滴水觀音
此時,三樓的皇甫平也已經站在了劉肥身旁,而白軒礙於身份,並沒有走出包廂。
身為內閣大學士之子的皇甫平文采自然不用多說,聽到太史辰這首詩,也難免心中誇讚之餘自愧不如。
其實他在心裏還是很欣賞台中這個少年的,也可能能是有文采底蘊之人,天生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卻說那清平王世子劉肥,雖然霸道,臃腫如豬,但是他絕不蠢,他也知此時此刻並不是向太史辰發難的時候。
畢竟天子腳下,星辰樓也不乏官宦子弟,如果當場發難,傳入了皇上,太后耳中,怕是會遭到責罰。
惡毒的眼神狠狠的看了一眼場中的太史辰,隨即冷哼一聲轉頭看向身邊老者。
老者也是在王府幾十年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自家世子什麼意思,點了點頭,走近旁邊包廂,隨後就看到包廂之中走出四五人,除老者之外,全部下樓向星辰樓外走去,看樣子是要守住各個出口,怕太史辰溜了。
劉肥陰森的眼神掃了一眼樓下的太史辰,轉頭與皇甫平走入包廂之內。
而在短暫的震驚之餘,樓內大部分的人看向太史辰的目光中都多了些憐憫。
“這人雖有些才華,估計也是曇花一現了。”
“是啊,不懂隱忍,非要強出頭。”
“剛剛我看清平王世子劉肥的客卿都出去了,估計是去外面守着了。”
“看來今天是難以善了了。”
樓內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嘆息聲……
惋惜聲……
驚嘆聲……
讚美此詩之聲……
而就在此時的星辰樓外…
臨近星辰樓的一家院落,被太史辰稱作單二哥的單福,正一臉古怪的向張常侍說著什麼。
而在張常侍身後還站着兩人,一人身穿飛魚服,腰挎綉春刀,滿面虯髯,正是錦衣同知毛鑲。
另一人一身白衣,看身形是個女子,女子頭戴斗笠俯有輕紗,看不清面容,尤為吸引眼球的是,此女人手中握着的一把長劍。
此劍樣式古樸奇特,通體雪白,劍鞘之上銘刻着一朵朵奇怪的鮮花,雖未出鞘,卻寒氣逼人。
毛鑲有意識的稍微向左蹭了蹭身體,似乎想稍微與這個女子拉開一些距離。
聽到單福把星辰樓內發生的一切,尤其說到太史辰吟詩那一段,張常侍臉上驚訝之色顯露。
有些微微吃驚的自言自語;“這小子竟有如此才華,妙哉,雜家還以為那小子救了國舅,所以被太后破格提拔成了白衣,沒想到還是個大才。”
隨即向單福問道:“那劉肥如何?”
單福恭敬的回答道:“常侍大人,那清平王世子劉肥並未當場發作,只是吩咐一眾客卿去樓外守着了,估計太史辰那小子如果離開星辰樓,就會被跟上。”
張常侍點了點頭,隨後轉頭看向那名白衣女子,說道:“有勞了,這小子現在可是個寶貝,可不能叫他死了,不然這戲就演不下去了。”
那名白衣斗笠遮面的女子,只是淡淡的一個字從口中傳出:“好”
隨後向星辰樓的方向走去,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塊冰,冰冷無比。
單福有些好奇的看着女子背影,等女子身影消失在院中,好奇的問道:“常侍大人,這位是?”
張常侍瞟了一眼旁邊的單福,說道:“說與你也無妨,太后攝政一朝之事,難免有些宵小之輩妄圖行刺。”
隨後轉頭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
繼續又說道:“這些年也不乏有高手行刺,但無一得手。”
“多虧了當年太后花費極大代價,請來的兩把劍,而這就是其中一把!”
一字一頓的道:“滴、水、觀,音!”
聽到這四個字的單福眼中充滿了驚訝,身為白衣內衛執事的他,自然聽說過太後身邊一直有兩把劍保護,卻沒想到今天連這兩位其中之一都來了。
心中不住的暗道:“看來太后對那白軒是勢在必得啊,連這把劍都出動了。”
星辰樓內…
一身肥肉的清平王世子劉肥坐在三樓包廂,一張臉陰沉似水。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那個小子一點面子沒給他留,在這洛陽城內,除了有數的幾個,他何曾受到過如此對待。
平常都是別人在自己的淫威之下阿諛奉承,要不就害怕自己躲得遠遠的,今天那小子竟然當眾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下不來台,他如何不氣憤!
皇甫平一臉笑容的道:“一介窮酸,世子不必與之慪氣。”
從始至終,白軒都未曾說話,他這次來是聽從內閣大學士皇甫嵩建議,跟清平王拉近一些關係,對於十日後的大陰謀有很大幫助。
此刻的白軒心中不由得感嘆:“這清平王劉凌確實是個人物,心機也頗深,但是他這個兒子真是配得上這一身肥肉,就是個蠢豬~”
而他也根本也沒認出太史辰來,這也不能怪他認不出,當初在青州的時候,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張子楓身上。
而太史辰那時只不過是張子楓身邊,一個趕車的馬夫,他沒有印象很正常。
清平王世子劉肥冷哼一聲,引得兩頰肥肉亂顫,目光狠毒的說道:“我要將這小子扔進洛水餵魚。”
隨即幾人不在討論這件事…
而此時的樓內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三兩一夥的,看着台中一個個舞姬的曼妙身姿嘖嘖稱奇。
剛剛發生的事情雖然讓他們心中驚奇,但也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一樁笑談罷了。
人們就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管你什麼清平王世子,管你什麼太史辰今晚會不會死,這都跟他們沒關係。
太史辰與文蝶姑娘此時,正在星辰樓後院一處屋舍內,看樣子是女子居住之所,屋內香氣瀰漫,讓太史辰難免有些心醉。
文蝶姑娘臉色焦急,眼神有些擔憂的看向太史辰:“這可怎麼辦,都說讓你不要趟這趟渾水,你非要逞能,如今你當眾讓他如此難堪,以他心狠手辣的性子,又怎能放過你。”
“就算我與那世子劉肥同游洛水,最壞也就是被她佔了便宜,我也認了,就當我命苦~”
“可如今搭上你一條性命,我如何落忍,你讓我……”文蝶雙眼漸漸濕潤。
而此時的太史辰,臉上卻絲毫無慌張之色。
英俊的臉龐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我相交雖時日不多,但也頗為交心。”
太史辰明亮的雙眸柔和的,看着文蝶那充滿淚水的雙眸,聲音溫柔而堅定:“有我在,怎能看你如此受辱~”
刷~~~
文蝶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聽到那句“有我在……”她的心彷彿都被抽空了,此刻的心裏,只回蕩着那句話……
“有我在,怎能看你如此受辱。”
“有我在…………”
“有我在……”
這個聲音一直回蕩在他的心中,久久無法散去。
毫不華麗,甚至普通的一句話,卻詮釋着無比的決心與堅定,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生命苦的的她,從小就被星辰樓培養成了一名舞姬,雖說表面萬人矚目,光芒萬丈,又有幾人知道她心底的苦,光鮮的外表只不過是,一種極力隱藏的欲蓋彌彰罷了。
眼前這個男人,既沒有深厚的背景,也沒有顯赫的家世,只是不想讓自己受辱,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乎。
比起那些表面上甜言蜜語,實際上只圖自己美貌的貴族公子,官宦子弟。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高大、安全。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一頭便扎進眼前這個男人懷裏,將頭緊緊埋在他那溫暖而堅實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淚水佈滿了美麗的臉頰,打濕了他胸前衣衫…
他若有事,便隨他去了也罷………………
女人就是一種既感性,又毫無道理的物種、當她愛上你時,就是那麼一瞬間。
她愛的痴狂,愛的義無反顧…
在她的眼裏,你就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