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來初嘗喜與憂

孫晗父母的家，一個老商品房小區，11層小高層的5樓一套三居室。家裏早已是有點焦急的兩人在等待着了。一邊是廚房裏忙裏忙外的孫晗爸爸，一邊是往返於廚房、客廳、玄關的孫晗媽媽，不太幫得上大廚的忙，只剩下有點着急的等待了。終於，正踱步到客廳的孫晗媽媽，終於聽到門鈴響了。卻是孫晗爸爸幾個大跨步就走出來，竟跟孫晗媽媽幾乎一起，按了樓下開門，等在了門口......不過是1-2分鐘的等待，終於盼來了久違的熟悉的敲門聲。

伴隨着開門的，還有孫晗爸爸和媽媽不停的“歡迎，歡迎，歡迎...哎呀，嵐嵐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孫晗接過了張嵐脫下的外套，邊掛在架子上，邊看到張嵐已經被自己的老媽一把拉進客廳，直接坐下了。只好嘟囔着，沖媽媽說：“媽，拉錯女兒了啊，哎，還是嵐嵐姐魅力大。”說著也進來客廳，想要坐下。卻被媽媽笑着喊了句：“人家嵐嵐是客，你趕緊去幫你爸，你爸還在廚房呢。快點快點。幫忙上菜了要。”旁邊的張嵐也是笑着輕輕推了下孫晗，孫晗只好繼續嘟囔着、拖着長音“好好好”，轉身進了廚房。

飯桌上以水代酒，四人圍坐，美食當前，念叨着澳洲的日子，和回國即將新開啟的篇章......飯後也才不到19點，在孫晗媽媽和孫晗的雙重叨念下，反正轉天依然是周末，索性今晚張嵐就留宿天津了。繼續陪孫晗爸媽聊了會天，便起身告辭，過去孫晗自己的家。其實就是同一棟樓里的第9層，非常近了。

孫晗邊開門邊問：“上次回國你過來也是去我爸媽那邊吧？這邊是不是沒看過呢還？”張嵐緊隨其後，邊進門邊回說：“是啊，上次好像剛買吧，裝修什麼的你說太亂，就沒上來看。”這是一套裝修得挺北歐風的一居室，方正通透。在屋子裏看了一圈，寬敞的客廳連接着陽台，朝陽的卧室正中是一張雙人大床，床上還趴着一隻超級大的沙皮狗，廚房幾乎全新，衛浴分離......此時突然有人敲門，打斷了邊看格局邊聊天的兩人，原來是孫晗剛才點的啤酒外賣到了。

4月初，還算不太清冷的晚上，徐徐清風。9層的陽台，並不算高，也足以遠眺一片燈火通明，尤其是不遠處的河景，和津河兩岸一座座的高低層疊的樓，鑲嵌着裝飾燈環，散發著不同顏色的或明燦燦或暗戳戳的光亮。孫晗打開一罐啤酒遞過去，說：“你明兒還得開車，就這一罐喲。”二人碰了下啤酒，不約而同的各自都灌了一大口，清涼，也好像都突然有點上頭。孫晗又喝下一大口，自顧自的一句：“我好像突然有點後悔了”，雖然帶着三分笑意，更帶着七分的真切甚至無奈，也許還有一絲的無助。彷彿自言自語似的，孫晗繼續着，“我待了12年，你待了14年，嵐嵐，你回國後悔過嗎？”

張嵐還是目視着遠方，緩緩的說：“我可能一直都比較聽話吧，爸媽讓我出國就出國了，爸媽讓我回國就回國了。不適應，挺多，後悔，有時吧，但是既然回來了都回來1年了，總得改變自己去磨合、去接受，有時自己太例外的話，就不合群了，國內吧，不合群是真的不行的，尤其我公司這環境，你知道的，上市集團嘛，家大業大，雖然我是在其中一個子公司里，但還是有點老化的樣子，我知道有些人不喜歡總出差，我倒還挺慶幸的，總需要到處跑，在公司待的時間不算多，反倒讓我沒那麼壓抑。說實話，原來在澳洲雖然也在做教育，但細分方向不同，不過我爸媽覺得K12教培正盛，現在也就做了這行，也挺挑戰的。”

抿了一小口，張嵐繼續道：“其實我真沒想到你會回來。咱倆剛認識那陣，你竟然從墨大自己轉學到塔大，也是夠勇的，現在怎麼轉性做聽話的娃就這麼回國了？”

孫晗半開玩笑的一句：“我這不是追尋嵐嵐姐你的步伐嗎，哈哈哈。”又灌下一大口酒，孫晗變了些許神色，繼續說：“我當初出國就有點賭氣，本來能去更好的大學，不讓我去外地，大學后索性就出國了。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剛半年就打算爭取永居了，那陣的政策，墨大轉到塔大也是個應景的選擇，偏遠地區有加分的。咱倆都實在待了太多年了，真的太多習慣都習以為常，可能回來，我也能預想到應該會有很多不適應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實決定回來，一方面是因為我爸媽很明確的講絕對不會去澳洲常駐，那等再過些年，可能老年人申請簽證也變得困難了，總不能一直這樣異國待着，可能也是我有點覺得當初是因為賭氣而出去的，現在總不能還賭氣吧，總得有點責任感了吧。另一方面也是我有查國內教育行業這個發展現狀，包括我一直做素質教育啦，做研學和營地這個方向的，我覺得前景也很好，發展還是最重要，這點也算加深了我打算回國的念頭吧。”

張嵐微笑了下，衝著孫晗說：“你還真的是一直這麼理性，這麼獨立”，說著伸手把孫晗被風吹起的頭髮撫平了下去，挑了下眉，笑着繼續問道：“對了，Alex回了嗎？”孫晗假裝擋了下張嵐的手，差點笑彎了眼睛，說：“你這麼著急幹嘛？我又陪爸媽、又陪你的，哪有空理他啊。”邊說邊去拿手機，真的還裝着樣子仔細看了一眼，便把手機屏幕直接遞到張嵐的眼前，說：“就這一行表情，猜謎似的。”

張嵐看過去，屏幕上整整一行的表情，全都是不同的笑臉。不禁也疑問：“這？這算什麼啊？”“誰知道呢”，孫晗把手機扣了過去，又接著說：“算了，他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當初他從澳洲去美國，是他提的分手，現在既然都在國內了，再看嘍...你們家Ke

怎麼樣了？”張嵐拍了下孫晗，撇了撇嘴，說：“我這都回來1年了，他還1次都沒回來過，還能怎麼樣？下半年吧，他倒是有說下半年找機會回來看看。我也顧不上他，工作都忙的要命。”

彷彿想起什麼一般，張嵐繼續道：“對了，說到工作，我們集團也新成立了一個做研學和營地教育的子公司，有沒開始招人或者什麼進展了，要不我去問問，你考慮成都嗎？還是就決定去上海了嗎？”

孫晗主動輕輕碰了下啤酒，說：“其實這3個offe

正好3個類型也正好3個地方，還挺巧的。上海的是外企，北京的初創，杭州那家算是成熟集團的初創板塊。我應該會去上海，你也說回來滿多不適應的地方，我也是想至少這兩年裏先有個緩和空間，那家外企總部在澳洲，也7-8年了，這回是國內新成立分公司，終面時澳洲那邊的副總也說了，一開始會有大量培訓，一開始除了當地招人，也會有各國員工外派過來先輔助，所以我覺得這種比較多元化的環境，其實跟在澳洲時也差不多，就算是給自己個緩衝期吧。”聽到孫晗分析的邏輯井井有條，張嵐也不住的點頭稱是。

......就這樣喝着、聊着......城市的燈火通明下，遠處的天空中，依然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好一幅景象“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

第二天，星期日的一大早，是睡到自然醒后的美食當前。循着綠豆面煎餅果子和純純豆漿的香氣，張嵐起來就看到已然在廚房裏準備着的孫晗。除了熱氣騰騰的美食，額外孫晗還切了幾款水果正在擺盤。伴着一句調侃：“你也起太早了吧，這麼豐盛？”看張嵐過來了，孫晗馬上繞過桌子，拉了一把張嵐，把她按着坐下，說：“嵐嵐，當然得犒勞你嘛，昨天是誰說什麼大老遠的租車過來，你一會就得回去，早餐就當陪我好好吃一頓嘍。”

在逗着、笑着中，美美的享用了早餐，二人又聊了一陣子，張嵐看時間差不多，也就快要趕着回去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問上一句：“孫晗，還回叔叔阿姨那邊再說一下嗎？”孫晗鎖着門，直接回了句：“沒事的，都這麼熟了，這個點他們估計也在外面散步呢，你這時間也挺緊的，沒事，趕緊取車吧。”

樓下，上車前，又是大大的長長的一個擁抱，太多的不舍，雖然都回到了國內，但畢竟不在一個城市裏，下一次見面，也不知道是幾時了。直到張嵐的車，開出去好遠了，孫晗並沒有上樓回家，反倒走出了小區門口，騎上共享單車，騎行在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街道上，在附近圍繞。

騎車過了湖中的天塔，再往前一路，快到水上公園的一側，竟發現了高樂雅的牌子，又是一處澳洲關聯的記憶。突然想起來張嵐曾說過太多次的那句“當然要拍照啊，照片可都是記憶呢。”可能真的是彼此太熟悉之後，慢慢的很多習慣都近似了吧，邊想着，孫晗也停好車，拿出手機穩穩的拍下了高樂雅的門口，微信發給了張嵐，又額外加了一句：下次帶你來。

這家高樂雅咖啡原來是旗艦店，很大的規模，裝修的也舒適，找了安靜的位置坐下，靜靜品一口澳白，招聘網站的推送信息傳來。原來是獵頭推了新的職位，加上微信，看到了JD，竟然是張嵐工作的那家集團，估計就是張嵐提起的那個新成立的子公司。簡單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也如實反饋了自己目前的狀態，獵頭那邊倒依然很積極，也約好了下午語音溝通。對孫晗來說，多一個機會只當是多一個選擇，何況自己應聘的也算是中高層職位了，能有機會多接觸到不同背景的公司老闆們，當然是好事。

繼續品着咖啡，刷着微信，又點開了Alex的對話框，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的甚至有點淘氣似的，也打上了一連串的表情，各種各樣的，最後以一個疑問表情結尾，發了出去。這一次，竟然是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