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你只是感動了自己!
雲淑婉扶住他,輕聲道:“地上涼,你身子弱,受不了,先起來再說。”
雲凌蘊抬手,抓着她的手臂,整個身子微微顫抖着:“雲姨,我的眼睛還能……還能……”
“凌蘊,你能從連霧花的毒性之下活下來,並且能正常行動,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你的眼睛……姑姑會想辦法幫你治。”雲淑婉眼底湧上酸脹,拿出絹帕,動作輕柔地擦去他額頭的血跡,“先起來,雲姨給你擦藥。”
雲凌蘊搭在雲淑婉手臂上的手,瞬間無力地跌落。
眼底的光,漸漸消失。
他雙眼無神,臉色煞白如紙,面上的神色,卻忽地平靜了下來。
“凌蘊……”雲淑婉擔憂地扶着他,“姑姑先扶你到床上。”
“雲姨,這樣的我,還能幫助汐兒嗎?”雲凌睿眼尾,眼中滿是自嘲的笑。
整個人,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再無活着的理由。
雲淑婉抿了抿唇,抬手拭去他眼尾的淚,低嘆一聲:“術法,講究的是用心,就算眼睛看不到了,只要用心,也能修習成功。”
“嘩啦……”
門口,傳來瓷器落地碎裂的聲音。
雲凌睿站在門口,腳下是碎裂的碗,湯汁濺濕了他的靴子,衣擺。
他卻渾然未覺,雙手緊緊握住,滿眼難以置信,臉色蒼白地愣愣開口:“雲……雲姨,什麼叫眼睛看不到了?這是什麼意思?”
雲淑婉轉頭看向他,視線在他腳邊的碎碗停留了一下:“先不要說了,過來把你大哥扶到床上。”
渾渾噩噩地上前,雲凌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屋內,又將大哥扶上床的。
直到雲辭月到來,冷冷的聲音才喚回他的思緒:“瞎了總比天天躺在床上好。”
雲淑婉命人去取膏藥,抬手將雲凌蘊額角的髮絲撥開:“是啊,凌蘊,你現在只是眼睛看不到,總比之前湯藥不離身,一輩子纏綿病榻好。”
雲凌蘊靠在床頭,笑得比哭還難看:“雲姨,我明白,我只是,需要點時間。”
雲辭月桃花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色澤,陰柔的絕色面容,帶着淡漠譏諷:“這個時間是多久?一年?兩年?”
“還是說,等汐兒百年後魂歸地府?”
“五弟!你住口!”看到雲凌蘊瞬間顫抖起來的身子,雲凌睿忍不住怒喝道。
他猛地上前拽住雲辭月的衣領,雙眼通紅地盯着他,吼道:“你給我住口!”
雲辭月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捏住他的脈門,一把甩開他,冷冷地開口:“溫養連霧花,是他自願的,沒人強迫他。”
理了理領口,雲辭月神色更冷:“雲凌蘊,你以為你這樣做很偉大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做了,心裏對妹妹的愧疚就能少一點,就能彌補一點?”
“我呸,你自以為為她好,但你想過沒有,這是不是汐兒要的?你這種做,純粹是自己感動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是,你是救了陌夜宸,但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汐兒該如何面對你?”
“你一廂情願的做法,傷害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汐兒!”
雲辭月話音落下,雲凌蘊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不止面上,就連唇瓣的血色都退得乾乾淨淨,唇瓣不斷哆嗦着,破碎的語音幾乎不成音節:“我……我沒有......”
“怎的?難道不是嗎?還是說需要我給你做塊牌子,上書最佳好哥哥?”
“夠了!”雲凌睿怒喝一聲,一拳重重砸向雲辭月。
雲辭月冷哼一聲,拽了拽衣領,一拳掄了上去。
“彭……”
“啪……”
你一拳,我一腳,真的是拳拳到肉,腳腳到腿。
虧的是雲凌蘊房間夠大,不然還不夠二人發揮的。
雲馨媛默默退到一旁安全位置,抓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啃着,偏頭問雲凌蘊:“還剩一個蘋果,要不要吃?”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雲凌蘊,聞言一怔,歪頭看向雲馨媛方向,一時反應不過來雲馨媛的意思,下意識搖了搖頭:“不了。”
雲馨媛啃了一口手中蘋果,砸吧砸吧嘴:“哦,我還擔心你看戲口渴,說是留個蘋果給你,可惜了……”
“可惜什麼?”雲凌蘊聽出她欲言又止,下意識問道。
“可惜沒有瓜子。”雲馨媛將手中蘋果核一扔,剛好砸在雲凌睿頭上。
雲凌蘊:“……”突然的傷感沒有了。
被雲辭月壓在身下打的雲凌睿,腦門上忽地被帶着濕意的不明物體砸了一下,他頓時愣住了。
雲辭月一拳揍在他嘴角:“早就看你們四個蠢貨不順眼了,蠢成那樣,娘生你們的時候,怕是忘記把你們的腦子生出來了。”
雲凌睿抬手,狠狠擦去嘴角的血絲,猛然翻身,將雲辭月壓在身下,一拳揍在他胸前:“大哥眼睛都看不到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只是眼睛看不到,又不是癱瘓,如果這樣就自暴自棄,不如乾脆自我了斷,省得活着浪費糧食。”
雲辭月放棄了掙扎,躺平,任由他把自己壓在地上。
雲馨媛眨眨眼,好像還真是。
雲凌睿:“……”我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咳咳,三弟,五弟說得是對的。”雲凌蘊輕咳兩聲,雙眼無神地看着前方,苦笑道:“看不見總比跟廢物一樣躺着強。”
“我要保護汐兒,就算看不見了,我也能保護汐兒。”
說到最後時,他失神的眼中,光重新出現。
五弟說得對,他只是眼睛看不見了,不代表不能保護汐兒。
雲辭月冷哼一聲:“蠢了半輩子,後半輩子再蠢,出去別說是我兄弟,丟不起這個人。”
話落,他扭頭瞪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雲凌睿:“蠢貨,你還不起來?”
雲凌睿翻身,躺在他身旁,抬手蓋住眼睛:“興許,沒了眼睛,用心去看,反而不會被蒙蔽。”
“咕咕……”這時,窗戶旁傳來咕咕的叫聲。
雲馨媛招了招手,一隻彩色的小鳥飛到她手上。
伸手拿過小鳥腳上的信紙,摸了摸小鳥的頭,雲馨媛手一揮,將小鳥放走。
她隨意地瞄着鼻青臉腫的兄弟二人,打開信紙。
看着信紙上的內容,她的神色逐漸變得古怪,眼神微妙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兄弟三人。
雲辭月對上她那古怪的視線,皺了皺眉:“雲姨,你又想怎麼虐我們?”
這幾日,他們跟着姑姑修習術法,結果每天都被雲姨虐個半死。
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這身血脈還有點用,聖靈殿直系成員又只剩他們幾個,他們恐怕早被雲姨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