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能忘卻的人
“她？”葉寒一愣。
人影抬頭看向眼前的虛無，聲音中透着無盡的悲涼：“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葉寒看着人影：“是關於她的嗎？”
人影笑了笑，沒有回答，自顧自地道：“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
“沒錯，命運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掌控的事，哪怕是這賊老天也無力掌控，就算我能掌控輪迴，也終究掌控不了命運……”
人影長嘆一口氣，目光漸漸迷離，逐漸陷入了回憶：
“魔，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生靈，為戰而生，每一個魔，都是天生的強者，他們的肉身，天賦，皆是其他生靈無法比擬的，哪怕是神族。”
“魔道，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超越天道的存在，可是，每一個強大的魔，當他們的魔道修鍊到一定境界時，就會受到賊老天的制裁，每一個妄圖超越天道的魔，最終都會死於天罰之下。”
在談到天時，人影的聲音總會變得無比冷漠，稱呼也一直是“賊老天”。
“可是，野心是每一個生靈都具備的，更何況是無比驕傲的魔族，他們絕不甘心屈服於這賊老天，於是動用了一種無比殘忍的秘法。”
“那一天，魔族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在魔族千百年來的努力下，在魔族的永暗魔海中被孕育而出。”
“永暗魔海中生長着魔族的至寶，永暗魔蓮，每隔萬年，魔蓮便會孕育出兩個魔蓮子，魔蓮子在吸收了魔海中的力量后便會形成新的生命體，上兩個在魔蓮中降生的魔，便是我們魔族的始祖，同樣是一男一女。”
“而這一次，魔族卻是經過千百年的謀划，無數的至強者獻祭自己的精血供給魔蓮子，而其他的強者則將自己的力量注入永暗魔海，當魔蓮子再一次出現時，已經經過了無數精血的蘊養，並且吸收了注入過無數魔族強者力量的永暗魔海中的力量。”
“這一切的一切，所造就的，便是兩個天賦無比恐怖的存在，就在這兩個孩子降生的一剎那，天罰降臨，欲要劈死他們。”
葉寒一驚：“為什麼？天罰不是只針對於力量強大的魔嗎？為什麼會攻擊兩個孩子？”
“因為，那兩個孩子的天賦異常的恐怖，恐怖到連賊老天都驚懼，於是便降下天罰欲滅之。”
“不過，魔族至強者無數，並且早有準備，最終護住了那兩個孩子，這天賦驚世的兩個孩子，未來定會是魔族的至強者，但可惜，野心十足的他們決定捨棄一個。”人影緩緩地道，語氣中聽不出感情。
葉寒深吸一口氣：“為什麼？”
“因為他們需要一個真正逆天的存在來幫他們達成超越天道的野心，於是，魔族動用了一種名為雙生印秘法，在他們體內各打下了一個印記。”
“這個印記連接着他們體內的所有經脈，溝通着全身的血氣，體內有雙生印的兩人無法分離太遠，否則兩個印記之間的共鳴便會消失，魔族讓他們一起生活，一起修鍊，一起成長，待到二人成長到至強者的高度時，在進行一場決鬥，輸的那個人，會被魔族中控制着雙生印的人催動體內的印記剝奪所有修為，賦予另外一個人。”
“被剝奪修為者，會直接變成一個廢人，而以他們二人的天賦，當成為至強者之時也必然是魔族有史以來最強的兩人，這兩人的修為如果同時疊加到同一人之身，突然暴增的力量便會使自身突破那層桎梏，超越天道。”人影緩緩地訴說。
一旁的葉寒靜靜地聽着，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超越天道”四個字對他來說是夢中都觸碰不到的虛幻。
“男孩兒和女孩兒並不知道他們背負着什麼樣的使命，他們從小就居住在一間房裏，一起修鍊，一起玩耍，一起在夜空下看星星，他們偶爾也會奇怪為什麼族中的其他人都對他們敬而遠之，但並不在乎，因為他們擁有彼此，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幸福的事。”
人影在到說這些時，眸光是那樣的柔和，葉寒無法看清他的臉，但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發自心底的微笑。
“他們一起慢慢長大，長大后的他們知道了男女有別，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抱在起一睡，不過仍然不願分開，於是又搬了一張床過來。”
說到這裏，人影停了下來，當初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
“哎呀，蝶夢，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了，睡在一起有什麼的，來，過來。”
那時的他一臉賤兮兮的表情，對面床上的女孩被他調戲的俏臉通紅，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背過身去不看他，留他一人在那裏嘿嘿傻笑。
即使早已傲於至顛，再想到這些，人影也不禁咧嘴，像個傻笑的孩子。
緩了緩情緒，人影繼續道：“慢慢的，兩人成長的越來越快，實力越來越強，最終也不得不面臨那殘酷的真相。”
“即使他們已是魔族中實力最強的人，但仍然無法反抗體內的雙生印，面對那殘酷的事實，男孩兒彷彿感覺靈魂都被抽離，獃獃地站在原地。”
“可是，對面的女孩兒，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催動力量引爆了體內的印記。”
人影拳頭緊握，即使如他這般心性在想到當年的一幕時仍然心中抽痛：
“蝶夢！你……為什麼……”
那時的他，抱着懷中虛弱的女孩兒，全身顫抖，咬齒欲碎。
可是，女孩兒卻露出笑顏，玉手撫摸着他的臉頰：“有什麼關係呢？廢了就廢了，不是還有你嗎？我的男人即將成為世上最強大的人，有你保護我，我又怎麼可能受到傷害……”
男孩兒抱緊女孩兒，嚎啕大哭，他恨魔族，欲要報復，以他當時的實力足以滅掉整個魔族，可是女孩兒卻攔住了他：“不必這麼做，若是沒有他們，我又怎麼會遇到你，我不恨他們，因為他們讓我遇到了世上最強大的男人，讓我從小就有你的陪伴，讓我一直都那麼幸福……”
女孩兒說著說著，漸漸有些累了，在男孩兒懷中睡了過去，男孩兒將她抱緊，並遵從她的意願沒有大肆屠殺，不過仍是將當年密謀的那些魔族中人殺死，因為他們是讓女孩兒受苦的罪魁禍首，絕不能放過。
人影輕吐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再去回憶那些悲傷的畫面，他繼續對葉寒道：“當繼承了女孩兒的力量后，男孩兒的實力仍然沒有超越天道，但卻達到了和天道持平的實力。”
和天道……持平？
葉寒吸了一口涼氣，和天道持平該是一種怎樣的強大？他無法想像。
“當男孩兒達到了與天道持平的實力后，他感應到了……天穹之上的東西……”
說到這裏，人影聲音變得低沉，情緒明顯出現了波動。
“天的上面……還有東西嗎？”葉寒愣愣地問。
人影平復了一下情緒，道：“男孩兒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天道那麼恐懼被超越，但當達到與天道持平的境界時，他漸漸看出了些端倪，不是天在恐懼，而是天上面的東西在恐懼，它不想被人發現！”
葉寒深吸一口氣：“天上面……有什麼東西？”
人影搖了搖頭：“即使男孩兒的實力與天道持平，也無法突破那層障壁，無法看清天穹之上的真相，只能窺得一個模糊的輪廓。”
“後來，男孩兒決定再次突破，傾全族之力，衝擊天道之上的境界，就在他的境界到達那個天道與天道之上的臨界點之時，他看到了……那個東西……”
“……是什麼？”葉寒小心地問道。
人影緩緩閉上眼眸，輕吐一口氣，道：“那是一個龐大到你無法想像的巨輪，男孩兒將其稱之為——命運之輪。”
“命運？”
“沒錯，命運，因為在看清它的一瞬間，男孩兒便遭受了這一生中最可怕的詛咒……”
“命運之輪不想讓別人發現它的存在，更不允許有人的境界到達天道之上，每一個發現它的人，都必將受到最殘忍的懲罰，對男孩兒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那女孩兒，於是，命運之輪抹去了女孩兒的一切，身體，靈魂，和任何曾經存在過的痕迹，包括人們對女孩兒的記憶……沒人再記得女孩兒，沒人再知道曾經存在過這麼一個人，女孩兒的命運與世界之間的紐帶，被徹底地斬斷。”
“就連男孩兒腦海中對女孩兒的記憶，也在不受控制地慢慢消散，巨大的痛苦之下，男孩兒被天罰和萬族偷襲重傷，之後，為了不讓自己對女孩兒的記憶消散，男孩兒獻祭了自己僅剩的八分之一的神魂，進入了輪迴，這才躲過了命運之輪的鎖定，才讓這份世間僅存的對女孩兒的記憶得以保全……”
人影緩緩地訴說著，語氣之中充滿着對命運之輪的恨意和對女孩兒的思念。
“所以，我要你繼承我的記憶，並永遠地記得她，記得這樣一個女孩兒曾經存在過，哪怕以後會被命運之輪詛咒，也要不惜一切代價保全這份記憶，否則，她在這世間，便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絲一毫都不曾留下……”
“你，能做到嗎？”人影看向葉寒，目光彷彿能穿透靈魂。
長時間的靜默后，葉寒才緩緩回過神來。
“她叫什麼？”
“蝶夢。”人影道，在說起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是那麼溫柔，目光是那樣的柔和。
“蝶夢……很好聽的名字，我會記得的，但是，我並不是你，讓自己心愛之人被一個外人記住，你甘心嗎？”葉寒看向人影道。
人影笑了笑，語氣變得神秘：“在融合了我的記憶之後，我的人格和意志，也將附加在你的身上，不過你不用擔心，以後仍然是以你的意志為主導，但是，你也算是半個我了，而且……你並不是外人。”
葉寒猛地看向人影：“你什麼意思？”
“多餘的話我不會說，現在也不是你該知道的時候，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變強！等到你足夠強大的那一天，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並且，世界的秘密也需要你去解開，就算不為了這些，僅僅是為了復活葉青，我想，你也不會拒絕。”人影緩緩道。
“接受了這一份記憶之後，你今後的道路將充滿艱難，強者，從來都不會選擇安逸，更不會龜縮在這個小地方，你必將踏入一個煉獄般的征途。”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人影盯着葉寒。
沒有猶豫，葉寒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從你說我爹能復活的那一刻起，我就準備好了。”
聽到葉寒的回答，人影欣慰一笑：“很好，不愧是我的……咳咳，那麼，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