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銀雪
“葉……葉寒哥哥……”
迷茫間，後方傳來小男孩顫抖的聲音，葉寒這才回過神，轉身看向他們，發現剛才跟在他身後生龍活虎的一群小男孩此時個個都面色慘白，有幾個嚇得差點哭出來，以往他們都是以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現在那看向他的目光中卻帶着恐懼。
畢竟只是幾歲大的小孩子，面對如此血腥的場景沒被嚇得尿褲子就已經不錯了，而且剛才葉寒的狀態讓他們感到很陌生，以往葉寒幫他們教訓欺負他們的人時，僅僅是把他們打跑，連血都未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葉寒殺人，而且還殺了這麼多人，殺的毫不猶豫。
不光他們，甚至葉寒自己都對剛才的自己有些陌生，剛才殺死領頭兒人之後，葉寒就感覺體內的血液似乎有種沸騰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產生了一種衝動……讓他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其他的官兵。
葉寒慢慢走向他們，隨着他的走進，孩子們嚇得全部都退後了幾步，葉寒無奈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聽見他那溫和的嗓音，小男孩們這才如夢方醒，不再後退，實在是剛才葉寒太過殺伐果斷，嚇到了他們。
葉寒走到花語面前，微笑道：“花語，你們沒事吧？”
花語緊緊咬着嘴唇，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年，搖了搖頭，與其他人不同，她對葉寒再熟悉不過，可是他剛剛的狀態，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讓她陌生到難以置信。
葉寒蹲下身來，看向銀髮女孩，微笑道：“小妹妹，已經沒事了。”
銀髮女孩也看向他，讓葉寒驚訝的是，他居然沒有從小女孩的眼中看到恐懼與慌亂，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片平靜，平靜中似乎還有幾分……親近？
剛剛葉寒沒有動手殺人的時候女孩對他反倒是有些害怕，怎麼現在大家都怕他了，這個小女孩反而……
就在葉寒發獃的的時候，小女孩開口了，聲音空靈悅耳：“大哥哥，你們能帶我走嗎，我……沒有家……”
說完，她低下了頭，似乎是有些忐忑。
小女孩那委屈的模樣對花語這種溫柔的女子來說幾乎有着百分之百的殺傷力，她那句“沒有家”更是讓她心中一痛，心生無限憐惜。
花語抬頭看向葉寒，徵求着他的意見，不過看她那眼神，明顯是希望讓小女孩留下。
葉寒笑了笑，摸了摸女孩兒的頭，道：“小妹妹，哥哥先帶你去我住的村子，好不好？”
小女孩剛剛受到了驚嚇，以她現在的狀況葉寒也不好在開口詢問她的來歷，只能先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得到葉寒的回答，銀髮女孩兒的眼眸一下子亮燦了起來，她點了點頭，精緻的小臉兒上露出了笑顏。
那一剎那的微笑如百花綻放，彷彿連周圍的光線都明亮了不少，看得葉寒呆了過去，如此年紀便有這般容顏，難以想像長大之後會是怎樣的傾世之姿。
葉寒和花語一左一右牽着小女孩兒的手，後面跟着一群仍處在懵逼狀態的小男孩兒，一行人向著村子裏行去。
……
“爹，我回來了！”
打開木柵欄圍成的門，葉寒牽着銀髮女孩兒的手走了進去，花語跟在後面。
聽見動靜，一位中年人從屋內走了出來，雖是中年，不過兩鬢卻染上了幾分斑白，此人便是將葉寒扶養長大的人，葉青。
看見葉寒牽着一個小女孩兒，葉青一愣，旋即笑道：“寒兒，這是……”
“爹，這個小妹妹迷路了，暫時就先讓她在我們這裏住一下吧。”葉寒道，葉青是個老實人，葉寒不敢和他說官兵的事，怕嚇到他，於是就胡亂編了個理由。
花語也跟着道：“叔叔，是我發現她的，小妹妹好像忘記了家在哪裏。”
“哦？”葉青看向銀髮女孩兒，女孩兒輕輕地抿着嘴，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葉青一陣心疼，旋即嘆道：“唉，可憐的孩子，好吧，我們家還有空房，寒兒，你去收拾一下吧。”
“好嘞！”葉寒笑道，他就知道以葉青的性子不會看看不管，轉身對花語道：“花語，我去收拾一下房間，你帶小妹妹去你家洗個澡吧。”
剛剛葉寒殺了那麼多人，此時三人身上難免沾染了一些血腥氣，得趕緊洗掉。
說完，葉寒把女孩兒交到花語手裏，轉身一溜煙兒跑到空房裏去收拾了。
“這小子……”葉青笑着搖了搖頭。
花語道：“叔叔，給您添麻煩了。”
“呵呵，不麻煩不麻煩，舉手之勞嘛，對了，小花兒啊，你父母過世的早，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住也不方便，等什麼時候和寒兒成了親就搬過來吧。”葉青笑道。
聞言，花語臉頰刷地紅霞遍佈，慌亂地道：“叔…叔叔！你凈瞎說！我什麼時候要和葉寒成親了……真是的，我……我走了！”
說完，帶着小女孩兒逃也似地離開。
葉青站在原地笑了笑：“這倆孩子……我還不知道你們，呵呵。”
……
浴桶里，花語為銀髮女孩兒清洗着身子，女孩兒很是乖巧，她那如初雪般瑩白的肌膚看得花語都一陣目眩，這彷彿是藝術品般的嬌小身軀讓她心中驚嘆。
洗浴過後，花語牽着女孩兒的手來到了葉寒收拾的房間，葉寒此時正等在裏面，看到葉寒，葉青方才的話一下子又浮現在腦海中，讓花語臉頰一燙。
“咦？花語，你怎麼了？”葉寒疑惑道。
“啊？”花語聞言嬌軀抖了一下，“沒……沒什麼。”
葉寒有些懵逼地“哦”了一聲，然後蹲下身來，笑着道：“小妹妹，以後你就住這裏吧，怎麼樣，還滿意嗎？”
看着他那溫和的笑容，銀髮女孩點了點頭，道：“我很喜歡，謝謝哥哥。”
葉寒微笑道：“對了，小妹妹，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呢，我看那些人叫你玉靈公主，這是你的名字嗎？莫非你是王朝中的公主？”
聞言，銀髮女孩的眸光暗淡了下去，她低下頭，聲音帶上了幾分讓人心憐的憂傷：“我沒有名字，玉靈公主也不是我，是陳氏王朝的公主陳玉靈，她是陳氏王朝之主陳恆的女兒，這次九鳳朝聖這第十層本來是應該她去的，但是她不願意去，就算第十層落後但她也是公主，不願去給人做妃子，於是就讓我冒充了她，同時我身具血靈瞳，還是以陳恆女兒的身份，這樣陳氏王朝就會得到許多賞賜……”
女孩兒說著說著，眸中漸漸落下淚珠，花語看得心都碎了，連忙將人摟在懷裏。
葉寒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語氣溫柔：“那你和陳氏王朝是什麼關係呢？”
女孩兒吸了吸鼻子，接着道：“一個月前，我醒來的時候，就在王城的前方，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沒有記憶，當時我的眼睛也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外釋放着血氣，被那血氣沾染的官兵都化為了血水，我當時好害怕，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能自己一個人茫然地向前走着，後來是陳恆親自出手，鎮壓了我，並且發現我身懷血靈瞳的事情，哥哥……我，我根本不知道血靈瞳到底是什麼，也不想傷害別人……但我的眼睛卻不受控制的……”
女孩兒低着腦袋，怯怯的聲音讓葉寒一陣心疼。
“後來他將我囚禁了起來，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封印了我眼睛的能力，在那之後，就一直是一個婢女負責照顧我，一直到昨天，他們打算將我送給那個楚帝，去的路上婢女姐姐陪着我，她不忍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便幫我逃了出來，以那個壞將軍的脾氣，婢女姐姐恐怕……”
說到這裏，女孩兒兩隻小手兒緊緊攪在一起，嘴唇泛白，豆大的淚珠又緩緩滾落下來。
血靈瞳，以陳恆的見聞僅僅只是在傳說中聽過，並無任何了解，否則他必然會將其留下自己享用，可惜那血色的瞳孔給王朝帶來的只是一個又一個人被血霧帶走生命，他除了將其封印外無任何辦法，獻給楚帝可謂是一舉三得，既能送走一個禍害，還能得到不小的賞賜，而且可以不用把自己的女兒拱手送上。
看着女孩兒無助的樣子，葉寒輕吐一口氣，排解了下胸腔中積壓的怒氣，伸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珠，柔聲道：“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哥哥相信你不會傷害別人的，不用怕了，以後你就住在我們這裏，這裏地區偏遠，不會有人找來的，沒有人可以帶走你！”
輕柔的聲音驅散着女孩兒心中的陰霾，她抬頭看向葉寒，露出了一個甜甜地笑：“哥哥，謝謝你。”
葉寒哈哈一笑，道：“謝什麼，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女孩兒用力地點頭，道：“嗯！哥哥，給我取一個名字吧，我想讓哥哥給我取。”
“好啊，那你喜歡什麼呢？”
“我喜歡月亮！”
“月亮？嗯……讓我想想……”葉寒起身拄着下巴走了一圈，然後看向女孩兒，微微一笑：“心向明月，銀絲如瀑，膚光勝雪，就叫你月銀雪，你看怎麼樣？”
“月……銀……雪……”女孩兒低聲喃喃道，然後看向葉寒，嬌甜一笑：“我喜歡這個名字，謝謝哥哥！”
花語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大一小，心中微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
……
哄銀雪睡下，葉寒輕輕關好門，和花語並肩走了出來。
花語斜眸看着葉寒的側臉，調侃道：“看不出來呀，你還挺有文採的。”
葉寒攤了攤手，道：“有文采有什麼用？還不是到現在還沒把你騙到手。”
“你……你你……哼！我不和你說了！”花語瞬間俏臉通紅，跺了跺腳，逃也似的跑開了，這父子倆，真是氣死她了！
“嘿嘿！”葉寒站在原地傻笑一聲，然後準備回自己的屋子，一轉身，正好看到葉青站在那裏一臉笑眯眯地看着他。
“臭小子，還沒搞定？”葉青笑道。
“切，您還笑我，自己不也是幾十年老光棍。”葉寒撇了撇嘴。
“你！臭小子，欠揍了是不是！”葉青頓時惱羞成怒，拿起掃把就追了過去。
聽着門外的動靜，假寐中的銀雪白嫩的臉頰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這裏，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