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沒吃飽 要抱抱

藥王谷丹靈閣樓頂

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凌塵站立在房間中間的一座大鼎旁，神情關注，雙手捏訣，眉心藍光若隱若現，身邊數百株靈草“爭先恐後”般往葯鼎中衝去，隨後鼎蓋自動合上。

隨後凌塵雙掌向前一送，頓時葯鼎下方憑空燃起了熊熊火焰。

四周十幾名身穿或青色或藍色或紫色長袍的長老圍觀而立，各個面帶疑惑之色，切切私語。

“谷主這是做什麼？僅僅是煉製一品靈丹，犯得着如此興師動眾嗎？”一名藍袍長老環顧四周，小聲向身邊之人嘀咕。

“對啊，不過谷主雖然煉丹手段已經出神入化，但一次煉製如此多的丹藥怕是不容易吧！要知道，哪怕是一品靈丹，哪怕煉丹實力再強，也會有失敗的，不可能盡善盡美，此為天道使然！谷主同時煉製如此之多的靈丹，失敗的和成功的需要分心而控，太過耗費心神，不值當啊！”

“誰說不是呢，煉製失敗的丹藥都要及時排出廢渣，不僅耗費心神，在排出廢渣的時候還有可能靈氣外泄，有可能導致整爐丹藥都失敗，谷主有些操之過急了！”

周圍長老議論聲不斷，只有兩名紫袍長老目不斜視，一直關注着凌塵。

“閉嘴，谷主此舉自然有其用意，你等安心觀看便是。”一名紫袍老者神色冷峻，怒斥一聲。

“是，大長老！”周圍長老立即禁聲。

此人便是藥王谷丹靈閣大長老上官非凡，一身煉丹術尤在身邊同樣身穿紫袍的丹靈閣副閣主趙無常之上，也是凌塵的同門師兄，不過他一向與世無爭，醉心於煉丹，在前任藥王穀穀主過世之後便做了丹靈閣閑散的大長老。

半個時辰后，只見凌塵手訣一收，雙指略微盤旋，葯鼎鼎蓋自動掀開，頓時葯香四溢，一顆顆靈丹盤桓進入凌塵早已經準備好的丹瓶之中。

周圍長老包括兩名紫袍長老大驚失色，爭先恐後上來查看。

“谷主已經邁入了神品行列？”之前說話的紫袍長老一臉的不敢相信。

“恭喜谷主！”

周圍長老應聲而賀，神情激動萬分，要知道，不管是靈武、煉神煉丹等，九天大陸上萬年已經沒有出現神品了，而一旦達到神品，那便脫離了凡人的範疇，成為天外之人，由不得他們不激動。

“非也非也！”凌塵輕撫着鬍鬚，面帶微笑搖頭道。

“那怎麼可能，百顆靈丹同時而煉，竟無一失敗，此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是為神仙手段啊！”一名藍袍長老連聲說道，引起了周圍長老的共鳴。

凌塵沒有回應，而是面朝虛空恭敬行禮：“小小一品丹藥，沒想到驚動了老祖！”

話音未落，虛空之處出現一道身姿縹緲的身影，頭髮黑白相間，慈眉善目，略微佝僂，手中拿着一副金紋拐棍，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正是藥王谷數代之前的長老凌清，也是凌塵的祖輩，如今藥王谷供奉之一。

“拜見師祖！”

“拜見老供奉！”

周圍之人連忙行禮，神色恭敬。

“看來你煉神修為又有所精進啊！不虧是藥王谷數百年來的煉神第一天才！”凌清緩緩說道。

“晚輩不敢當，是老祖傳道之功。”凌塵微微拱手，老氣橫聲說道。

凌清拄着拐棍顫顫巍巍走過來，想拍了拍凌塵的肩膀，但看到凌塵顯得比自己還蒼老的面容，抬起的手略微僵硬，收了回去。

凌清右手輕輕一招，幾瓶丹藥入手，仔細端詳起來，神色訝異。

“有何訣竅？”凌清問道。

周圍長老紛紛側耳聆聽，神色關注。

凌塵習慣性的想捋下鬍鬚，但感覺有些不合適，只能作揖道：“此事要從靈藥說起！”

“靈藥？”凌清掃視了一番桌面上殘留的靈藥，並未發現端倪，抬手示意凌塵繼續往下說。

“靈藥有變異，雖同屬於一個種類的靈藥，但因變異可能會產生某些變化，導致成分會有所區別，此為我等煉丹失敗之因。”

“我等只要找到未曾變異的靈藥或者變異之後成分未曾改變的靈藥就可以避免失敗！當然，前提是有雄厚的煉丹實力。”

在場之人都屬於煉丹行業的佼佼者，在靈藥上研究都是數十年，靈藥知識底蘊非凡，故凌塵言簡意賅。

眾人聞之皆陷入思索之中。

“如何區分變異的靈藥！”上官非凡呼吸急促，連忙追問。

“顏色，紋路，形狀等等。”凌塵將幾株靈藥拿在手中，指出不同之處。

上官非凡恍然，拱手作揖：“我雖一直不願承認，但師弟的煉丹修為確實遠遠在我之上，師兄受教了。”

凌塵連忙將上官非凡扶起，蒼老的面容嘆息道：“師兄這可折煞我了，我可受不得你這一拜，變異之說並不是我提出來的。”

“那是何人？”上官非凡連忙追問，周圍所有人都帶着好奇的目光望着凌塵。

“是香兒轉述的！”凌塵習慣性的捋了捋鬍鬚。

“原來是香兒，香兒雖然頑皮，但靈學藥理知識牢固，能提出此等言論倒是不奇怪，看來將來成就不會在你之下，不愧是你的孫女！”凌清笑容滿面，拋出了一個爆炸新聞，不過在場之人都不奇怪，彷彿知道此事一般。

“不對，你是說轉述？轉述的何人？”凌清忽然想到什麼，繼續問道。

“是一名小葯童，是青鷹王帶來的！”凌塵嘆息一聲，將肖勇來歷說給眾人聽。

“青鷹王？”周圍聲音瞬間停息，空氣都變得寂靜起來，彷彿這個名字是個“禁忌”。

凌清長嘆一聲打破了沉寂：“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如何放下？如若不是他，雪兒又怎麼會死？”凌塵忽然面容扭曲，眼中迸發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聲如沉雷。

周圍長老紛紛禁聲，心驚膽戰。

“雪兒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她也是我的血脈，我又何嘗不傷心、不痛苦？可這是雪兒自己的選擇，你身為父親，更應該支持，況且現在有了香兒，你該放下了！咳咳咳……”凌清原本就蒼老的臉色更顯得憔悴，咳嗽不斷。

“老祖，您沒事吧！”

“師祖！”

“老供奉，保重身體啊！”

凌塵以及眾長老神色擔憂，連忙上前為凌清梳理暢氣。

“放心，死不了，你打算何時告訴香兒她的身世？”凌清抬手打斷了眾人，望着凌塵詢問道。

凌塵神色糾結，面容痛苦搖了搖頭：“就這樣吧，自古人妖殊途，告知她反而會讓她徒增煩惱，況且雪兒之事有聖地插手，如若香兒知曉此事，以她的性子必定前去尋仇，我不想香兒此生都在仇恨中度過，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瞞不了多久的，當年的事動靜不小，你雖然給當年穀內經歷過這件事的人下了禁令，但等香兒年長一些，總會知曉的。”凌清拍了拍凌塵的肩膀。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凌塵回應道。

“哎，只恨我實力不夠！”凌清長嘆一聲。

“老祖已經儘力了！”凌塵神色緩和了下來，拱手道。

“剛剛你說是個叫肖勇的少年和青鷹王是何關係？”凌清問道。

“不知，不過青鷹王在破封之後能不遠萬里將此子送來藥王谷，更是拿出來雪兒的令牌，關係肯定不一般！”凌塵思索一番回應道。

凌清避開了“破封”這個話題，只是點了點頭：“此子資質如何？”

眾人又豎起耳朵，頗為關注。

“廢靈體。”凌塵說道。

“神魂天賦呢？”凌清有些失望，繼續追問。

凌塵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定：“不知！”

“？”

眾人一臉疑惑的望着凌塵。

“此子魂海頗為詭異，有魂無神！”凌塵解釋道。

“有魂無神？活人怎麼會無神呢？但死人又不會有魂！這是為何？”眾人臉上的疑惑之色更加濃郁。

“不過……”凌塵繼續開口，眾人伸長了脖子又看了過來。

“不過此子煉體修為不凡，五臟六腑甚至經脈都已經錘鍊，應該已經達到二品巔峰的程度。”

“什麼？那不是相當於先天靈武者了？”眾人大吃一驚，不過想到肖勇與青鷹王的關係又有些釋然，畢竟靈獸山脈最不缺的便是靈草靈藥，再加上身邊有皮糙肉厚的靈獸指導，小小年紀能達到此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這小子既然如此聰慧，又為藥王谷做出了如此貢獻，便讓這小子投入凌風那傢伙門下吧，煉體我等都不熟悉！也不算辱沒了他！”凌清思索片刻便囑咐道。

“老祖（師祖、老供奉）英明！”眾人拱手。

“不過還得老祖您去和凌風老哥去說一聲，凌風大哥的脾氣您也不是不知，又臭又硬，要是我去免不了又要和他幹上一架！”凌塵神色有些為難。

“你兩呀！從小干到大，行了，我去！”凌清無奈道。

凌塵忽然神色有些糾結，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凌清疑惑的望着凌塵。

凌塵低頭不語，低頭思索一番，眾人耐心等待。

良久，凌塵似乎下了某種決定，拱手道：“回老祖，我想重新開啟‘入世’試煉！”

眾人頓時驚訝萬分。

“你確定？”凌清問道。

凌塵點了點頭：“藥王谷弟子大都土生土長，缺少世俗的經驗，閱歷也少了很多，這些年不少弟子雖然修為突飛猛進，但心智卻是沒有增長，這並非好的現象，往後為人處世難免匱乏。”

“而且肖勇一名毫無靈學藥理知識的普通人竟然能提出‘變異’之論，證明修行並不能一味的閉關打坐，適當的入世是能讓人增長見識、開闊視野，利於修行！”

“既然靈獸山脈封印已經解除，天意如此，我自然不會逆天而行！”

眾人聞之皆帶着同意肯定之色。

“你能想通那便最好了，十五年前因為雪兒的事情導致天下大亂，靈獸山脈也因此被封，你便取消了‘入世’試煉，當時雖然很多人反對，但你一意孤行，如今也是時候讓弟子們出去歷練一番了，一直呆在谷內修行，未曾煉心，不利於以後的發展，此舉甚好！”凌清臉上帶着笑容回應道。

……

凌香洞府大廳

肖勇一邊抽泣，一邊大口往嘴裏塞着可口的飯菜。

“凌師姐，你說我可怎麼辦啊，我把朱奇打傷了，聽說他大哥朱秒可是靈師境界啊，你可要護着我啊！”

“藥王谷的這些長老脾氣怎麼都這麼暴躁啊！動不動就揍人！”

“嗚嗚……凌師姐，你給我的錢也被剛剛那長老拿走了，連袋子都沒給我留下！嗚嗚……”

“我是你好歹也算是煉體大成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也不害臊！”凌香看着抱着大盆米飯的肖勇，又好笑又好氣。

“哭怎麼了，本來就委屈嘛，我又沒得罪他們，都揍我！”肖勇越想越委屈。

“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朱奇和朱秒我倒是聽說過，都不是什麼好人，放心，你做為我的葯奴，他們不敢怎麼樣的！”

“銀子沒了就沒了，姑奶奶我多得是銀子，到時候再給你就是了，還能餓着你？”凌香大氣道。

“凌香師姐，你真好！”肖勇感動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凌香頗具成就感。

“凌師姐！”肖勇親切的喊道。

“嗯？”凌香低聲回應。

“沒吃飽！”肖勇有些不好意思。

“沒吃飽繼續吃唄！”凌香隨意答道。

“沒吃飽，要抱抱！”肖勇張開雙臂。

“砰”

洞府牆壁上再次多了一個人形“大”字。

……

內門某處洞府。

趙無常隨手布下幾道陣法。

一身錦袍，頭戴玉冠的白面趙斌站在身穿紫袍的趙無常身邊，有些拘謹。

“最近少惹禍，谷主今日決定重開‘入世’試煉，這個月或許就會有消息傳出，等一切事情準備就緒，不出意外應該最多半年你們就會開始試煉，本來我還準備幫你找個借口讓你離開，現在不用了！”趙無常抿一口茶水說道。

“是，師傅！”趙斌連忙回應。

“準備的如何了？”趙無常詢問道。

“師傅放心，這三個月我日夜苦修，不曾懈怠，第一層已經修鍊完畢，現在已經開始修鍊第二層了！”趙斌神色有些自傲。

“不錯，不愧是我趙氏一族百年來的第一天才，此事若成，日後你必將登臨絕頂，將我趙氏一族發揚光大！”趙無常臉上帶着讚賞，神色頗為激動。

“另外我再強調一遍，最近不要惹事，老老實實的呆在洞府修鍊，爭取將功法修鍊到第三層，這樣才穩妥，等待‘入世’試煉，你派朱奇對付那個肖勇的事情我聽說了，那小子現在要成為凌風那老傢伙的弟子了，身份不一般了，不要招惹他，日後待你修為有成要殺要剮隨你，莫要壞了我族的百年大計！”趙無常神色嚴厲說道。

“是，師傅，您放心，我定不辜負您的栽培！”趙斌連忙回應。

“好好修鍊吧！”趙無常拍了拍趙斌的肩膀，隨後身影一閃而逝。

趙無常走後，趙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雙手捏拳，咬牙喃喃道：“肖勇，遲早將你碎屍萬段，凌香，你遲早是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