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故事(二)
“老婆,給點錢。”我向她伸出我那無助的手。
“幹什麼?抽煙、喝酒?想抽煙,家裏有,不帶把的。想喝酒,沒錢。”
歷來如此,每每我向她伸手,她都會如此說。
我要反抗,我要推翻這婦權統治,趁她不注意,我抓過她的上衣溜出門,溜到一個公共廁所里,把老婆的上衣翻了又翻,兩塊多錢,這窮娘們,錢又不是你自己掙的,不讓我花,可我又沒有不讓你花,看你摳的那樣,才這點錢,回家得問問她,錢都花哪去了,還是給哪個男人買壯陽大補膏去啦。
到廁所門口,左右張望,舉起老婆的衣服想扔,試了幾試,又揉成一團夾在腋下,好壞也是錢買的,老婆教育我勤儉持家的教導不能忘。旁邊女廁所正走出個大姑娘,可能看見我剛才的動作,一雙好看的大眼睛,不懷意的,瞅賊似的盯着我,“媽的,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
我象匹正在覓食的狼逼進她,嚇的她就象只快要落入狼口的羊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可能是太急的原故,聽得“嘎吱”一聲,我尋聲望去,她那雙高跟鞋的右腳那隻的跟斷了,我笑嘻嘻地又往前靠,她象只瘸腿的雌鹿般跳着往後,百忙中還不忘撿起那斷了的鞋後跟。“喂,小妹妹,我撿了件花上衣。”我舉着老婆的上衣,“我家又沒有女人,你喜歡,哥哥把它送你了。”說著把上衣往她懷裏塞,一隻手趁機往她那高高聳立的部位摸去。
就在這時,她又象一隻猛然睡醒的雌獅般一聲長嚎,“啊,抓……唔唔唔,”天,要不是我手快,用老婆的上衣堵住她的嘴,她不定要嚎出什麼動人心魄的豪言壯語,“抓小偷,抓強姦犯!”我的天哪,我的心就象七百二十個水桶打水般,亂七八糟地呼呼跳,好險。“妹妹,我是好人哪,別看我樣子象壞蛋,可良心大大的好,我膽小,長這麼大沒做過壞事,一輩子凈為社會主義做貢獻了,偷東西、搞強姦,我有賊心沒賊膽,聽見了,不許喊!你要再喊,我、我、我掐死你!答應嗎?不然我和你同歸於盡!”她驚慌失措的大眼盯着我,亂點着頭,我出了口氣,鬆開了手。“啊,抓強姦犯哪!”她大叫着衝進女廁所,我抓起老婆的上衣,蒙住了頭,兔子似地跑。
這不講信義的婊子,我要求加入婦聯,看你們往哪躲。可不知婦聯收不收男的,哎,想當初,應該讓老婆把我閹了的,真後悔。
※※※
兩塊多錢,喝啤酒不夠,白酒吧,“喂,老闆,給我瓶白酒,一盤花生米,哦,對了,我只帶兩塊多錢,你看着給吧!”我大方地把錢摔到櫃枱上。“嘿嘿,平時他的千兒八百的兜里揣着,今天老婆非要給我洗衣服,我說送乾洗店去算了,她說乾洗店洗不幹凈,一定要親手洗,哎,女人就是賤毛病,這不換衣服,連錢一塊扔家啦,這兩塊多錢,大概是上次家裏買錄相機時找的零錢,也沒碰上個要飯的,要不早就給他啦,既然沒人要,今天就算給你啦!”我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自顧自地大聲嘟囔着。
老闆給我拿來一瓶沒有標籤的白酒,和一盤粒粒可數的花生米,“娘的,坑人坑到家啦,你這白酒肯定是假冒的。”我說。
老闆嘿嘿一笑,臉上肥肉豬頭肉似,油汪汪的,“我這白酒連牌子都沒有,你說我假冒哪門子的白酒,嗯?”
“你假冒我們家的,我老婆釀的酒就沒牌子。”我為自己反駁的如此漂亮而自豪得連眉毛都立了起來。
“放屁,賊小子,再胡扯,老子把你弄屋裏剁成肉餡!”老闆那汗毛孔大的嚇人的冒油的肉嘟嘟的大鼻子,直伸到我眼前,嚇得我見鬼似的閉上眼。
“說吧,小子,”老闆說,“你喜歡什麼面,是精粉還是標準粉?”我的腦袋象鑽進了九百九十九隻大馬蜂,嗡嗡嗡地叫,“老闆,你老人家什麼意思?小的聽不明白。”
“哈哈!”老闆笑得那下水道似的大嘴張着,一股大便的味嗆得我要死。“小子,你都被我剁成餡了,我問你喜歡什麼面,我好叫他們把包餃子下鍋煮着吃啊!”
一股怒火燃燒我的胸膛,我剛要怒髮衝冠,不,怒發衝天,媽的,忘戴帽子了。可一看見老闆那狼似的眼,和他那北極熊般的體,我忙換上了笑臉,“您老人家別生氣,不要跟我一般見識,您就像那翱翔九天的游(油)龍,我就是地上的小長蟲,沒法跟您比,我今天拉屎沒帶紙,所以臭哄哄的,嘿嘿,放小弟一馬,改天小弟把家裏錄像機借您玩十年!”老闆往我面前吐了口黑乎乎的濃痰扭着豬似的身子走了。
“媽的,明天我叫我老婆來,讓的殺手老婆宰了你,把你的皮剝下來做地毯,把的肥肉賣給肉販子,骨頭喂狗,腦袋嘛,我當尿壺,把你的五臟六腑埋在我家那棵歪脖樹下當肥料,讓你下一百八十層地獄,我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代孫子不死,你不得投胎!”這惡毒的詛咒,連我都心有餘悸,心驚肉跳的。
喝着酒清似的白酒,幾顆粒粒可數的花生米早已下肚。酒勁兒直衝腦門,媽的,端酒杯的手晃呀晃的,就是倒不到嘴裏,我一抓旁邊的人,“喂,老弟,我,我的嘴怎麼找不着了,它跑哪去了?”那小子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那不在你腦袋上嗎!”我一聽端開酒杯嘩地倒在我的頭上,又倒了一杯,可他媽右手就是不聽話,在那晃呀晃的,我一伸左手,騰地抓住左手腕子,“嘿,***,我抓到你啦,看你再晃。”左手抓着右手一抬,嘩,酒又倒在頭上。
氣得我抓起酒瓶沖旁邊那小子就打過去,“媽的,敢騙老子!”酒瓶在他頭開了花。那小子雙手捂着腦袋在那晃呀晃的,媽的,怪了,剛才明明只有他一個,怎麼這會兒有兩個,不,仨個,在那晃呀晃的,“嘿嘿,想不到這小子不有這本領,會分身法。”我指指劃劃地笑,“嗵”,不知哪兒衝過一隻拳頭,打在我的下巴上,我聽着拳頭和我的下巴碰撞的聲音,身子騰雲駕霧般直飛出去。我落地聲音大連我都嚇一跳。我晃呀晃地站起來,又一個拳頭飛來,我又飄呀飄地飛了出去,落地時聽到桌子碎裂的聲音。
酒勁兒還往上沖,眼皮門板似的死沉,再也不願睜開。
“打就打吧,可別把我打成殘廢,那不如打死我,反正我不想活了。”
大概過了不久吧,腦里有個聲音再叫“傻子,該回家了,老婆等你吃飯呢。”可眼皮就是抬不起來,氣的我抬手抓着眼皮往上拽,外面的世界好容易闖進我的眼,一大幫歪七扭八的臉在我四周,不同的表情印在每一個亂糟糟的臉上。嘰嘰吱,嘰嘰吱,喜鵲又似烏鴉般的聲音刺擊着我的耳膜。
“媽的!”我從心裏叫着,想站起來,可抬抬手就是動不了,我自己都奇怪,剛才他們打我時,我沒覺得疼啊,可怎麼身子不聽使喚?幾個不知是好心還是不懷好意的人把我拖起來,我覺得自己的頭大的就象我老婆和面的面盆似的。暈啊,暈啊,我抬頭看了看周圍,“各位大娘、大嬸、大哥、大叔、大妹子,你們幫幫我,你們告訴我,哪兒,哪是北啊?我要回家,我老婆等我吃飯呢,好心的人哪,把我送回家叱,發揚發揚你們那白求恩似的偉大的**救死扶傷的精神,哦,對了,請幫我拿着那件花上衣,那是我老婆的,要是丟了它,那還不如剛才讓他們把我打死算了。”
哎,衣在我在,衣不在,我想我離死與不遠了。
※※※
“老婆,給!”我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伸到老婆眼皮底下,“什麼?”她問我,“這月工資。”我說。“哦。”她應了一聲,伸過手說“拿來吧,給我啊,你抓這麼緊幹什麼?鬆手啊你!”她那隻曾經劈死過一隻惡狗的手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我不情願的鬆開手,露出那幾張皺巴巴的票子,她接過去,數了又數,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盯着我,“媽呀,要壞事”,我心裏敲着鼓,果不其然,“工資單呢?”母狼般的叫聲差點讓我尿褲。
“工資單,不是和工資在一起嗎?”我假裝莫名其妙的問她。
“嘿嘿”,老婆那陰笑嚇得我汗毛豎了起來。“耍起娘來啦,啊?好兒子,出息啦,拿出來!”右手舉過頭頂,包青天鍘刀似的。
“老婆,親愛的,我害怕,你可千萬別這樣,氣壞了身子又得花錢,你千萬要保重、保重,**他老人家不是說過,讓我們要保持樂觀的**精神,一世困難都會迎刃而解,你沒聽過‘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嗎?這兩句的意思就是我騎車帶着你,走到一一座宏偉的高山前,山上看去……”“住嘴!”老婆除了高舉的右手穩得象同一般,渾身直哆嗦,“氣死我啦,氣死我啦!”看樣子老婆是氣壞了,除了這句“氣死我啦”什麼也說不出來。
“老婆,我真不知道啊,不然我怎麼會冒着氣死你的風險說假話呢?相信我一次吧,真的,我不騙你。”我哀求着。
“小子,敢和老娘耍心眼,告訴你,你撅屁股,老娘知道你拉什麼屎。”老婆那漂亮的小鼻子皺着,真的象聞到大便味似的。
我轉身就跑,“你幹什麼去?”老婆叫着。
“我要去大便。”我頭也不回地繼續跑。
“你給我站住!”老婆一聲厲吼,我還是沒有回頭,但卻嚇的站住了。
“立定,向後轉!”聽着老婆不可抗拒的口令,我轉過身,“起步走,”我沖老婆走過去,走到她面前時,她突然側身,“咚”,我的身子直撞到牆上,本已扁平的鼻子撞的連鼻孔都找不着了。
“聽我的命令”,老婆接着喊,“把褲子脫下來!”
“啊!”嚇得我一聲大叫,“老婆,大便也不能拉屋裏,臭哄哄的。”
“少廢話,快脫,要我親自給你脫啊?”
我解開腰帶,脫下褲子,扔給老婆。“還有上衣,也得脫!”
“啊呀,不能脫了,我會着涼的。”“不行!”我脫下上衣扔過去。
“脫褲衩!”天啊,我象吃了十個大苦瓜似的,咧着嘴,“親愛的,光天化日之下,多不好意思,孤男寡女,男的又赤身**,讓人見了,哎喲,你殺了我吧,我還怎麼做人啊!”
“好,我給你脫。”老婆伸手來抓我褲衩。我一下子退到牆角。
“還是我自己來吧,不過,你閉上眼。”我說。“我看你是天經地義的,為什麼我要閉眼?”說著她倒把眼瞪得更大了。
“你不閉,我閉。”我自己脫下褲衩,閉着眼扔給她。
她把衣服統統翻了一遍,除個破煙盒和五分硬幣什麼也沒有。她懷疑地瞪我,我哀求她:“老婆,我會凍壞的,快給我衣服,我堅持不住了。”她沒聽見似的,抱着我的衣服,圍着我轉了三圈,上上下下地看。
“哎呀,晚上讓你看個夠,現在先讓我穿上衣服。”
“脫掉鞋!”她又下了命令。“光着腳,冷氣直攻心頭,我會死的。”
“死也要脫,死了更好,嫁給你,想想我都想死。”
我高昂着頭,視死如歸地瞪着她,革命烈士夏明翰槍決前,臨危不懼地瞪着敵人的目光,我想就是這個樣子。
老婆不管四七二十八,抓住我“嗵”地扔到床上,脫下我的兩隻鞋,我差點背過氣去。“你這殺手,上輩子殺人沒殺夠就讓人給宰了這輩子投胎又來折磨我啦。啊,救苦救難的觀間菩薩,救救我這苦命人吧。”我又罵又禱告。
老婆拿着從鞋裏搜出的錢和工資單,望着我冷笑。
啊,我是不是上輩子沒積德,才讓我遇到這個煞星,女神雅典娜,你賜予我力量吧!啊,不行,雅典娜是女的,她肯定不會幫我,啊,萬神之父,宙斯啊,你賜予我力量吧,讓我殺了這女人。你要不幫我,過不了多久,我肯定會上你那兒去報到的。
媽的,宙斯好象沒聽見我的禱告,我苦命的生活還在繼續,早知道我該求玉皇大帝或如來佛祖的,他們畢竟是我們中國人創造出的人物。外國神仙畢竟還是幫外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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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是瞎了眼,要不就是喝了八十壇五糧液,還是睡覺做惡夢射出了那一隻改變我命運的禿尾巴箭,讓我放棄了原來所有的自由瘋一樣地愛上這女人,但我從沒有想過要結婚成家,要不是她揣着個大枕頭騙我說就要生了,我根本不願***跟她結婚。
“我娶你是我的福氣,是我上輩子積德,祖宗臉上都有光彩,你嫁我是因為你發善心,可憐我。我對你永遠忠誠,至死無二心,好好侍奉你,讓你永遠快樂!”每天一遍,我背得滾瓜爛熟。
看看老婆沒有讓我停下來的意思,我又背一遍,又一遍。
屋門吱地開了,一個穿警服的人微笑地走進來。我騰地跳了起來,“你媽沒教過你,進別人家的時候要先敲門啊?”
他裝傻似地望着我,“我媽當然教過我啦,幼兒園時阿姨也教過的。”
“那你進來時為什麼不敲門?沒長手啊?警察隊伍里怎麼會混進你這種人?”我瞪着他。
“我這種人怎麼啦?我有過兩次一等功,四次三等功,鄧老接見過我,和我握過手、合過影,省長是我大哥,市長是我二哥,你說警察隊伍里混進我這種人,應不應該值得驕傲,嗯?”他神氣的什麼似的。
“哈……”我誇張地睜大眼笑,望着老婆,老婆羨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氣得鼻子差點掉了。
“聯和國秘書長請我吃過飯,我還是里根的妹夫呢!”
他驚訝地點着頭,走到我老婆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眼一眼地看,老婆把胸挺地高高的,接受檢閱一般,立刻我象喝了三瓶山西老醋,酸得我一個勁兒、一個勁兒地難受。
“臭娘們,晚上我把你一對**割下來,看你再浪!”我發著狠。“哎呀!”警察轉向我,“你是在騙我吧?這女人不象是有外國血統,我看倒是個純純正正地日本女人,不錯,一定是日本人。”他肯定地說。
我笑得快站不住了,“好眼力!不愧為立過功,見過鄧老的人,不錯,我剛才騙鈴鐺,她不是里根的妹妹,里根當她爺爺還差不多,她是日本人,日本侵犯中國時,她隨父親一起來的,她爸爸讓我英雄的解放軍給槍斃了。一個人無依無靠,我看她可憐,就留下了她。”
“噢。”他使勁兒地點頭,帽沿快蓋住眼了。
“行了,行了,警察同志,你也該走了。”我把他往外推。
“為什麼讓他走?”老婆突然問我,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不走,難道讓我走啊?”我憤怒地吼。
“他來可能有什麼事情呢?”她裝的怕我似的,聲音比蚊子大不多少。
“啊!”警察剛睡醒似地大呼一聲,臉變得一本正經。
“你是劉如意?”
“是的。”我答。
“請你跟我到分局去一趟。”
“有什麼事?”我的心一哆嗦。
“警察同志,我家如意怎麼啦?”到底是我老婆,還是關心我的。
“也沒什麼大事,我們只是想請劉如意同志到分局去了解些情況,據群眾反映,劉如意同志可能參與了一起教唆婦女**的案件,和一些零零碎碎其他的事,亂搞男女關係似的。”
“我的媽呀!”我好象站在比薩斜塔的最頂端,腦子空空的,腿發軟。
“啊呀,你這個挨千刀的,敢背着我去胡搞,還拉皮條,我跟你拼了!”老婆大叫大哭地上來抓我,要不是那警察手快拉住她,我的兩隻耳朵就差點跟腦袋分家了。
我嚇得躲到警察身後,懇求道:“警察叔叔,警察爺爺,我可沒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啊,老天爺在上,我可是個安份的公民,有選舉權的,你們可要查清楚,不能隨便冤枉好人啊!”
“你這死鬼,無風不起浪,你要沒幹那事,那人家為什麼只揭發你,難道吃飽撐的,揭發人來解悶啊!警察同志,是哪位好心人檢舉的他?我要一步一個頭去謝人家!”
“是一位署名‘一個正義的、忍無可忍的公民’寫的檢舉信,沒留姓名。”
“好啊!你都惡劣到這種地步了,讓人家忍無可忍地揭發你,還不快交代,你拉了多少婦女下水?和哪些女人亂搞過?”
“天啊!我劉如意,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一天安穩日了沒過,又有人拿屎盆子往我頭上扣,警察同志啊!”我抓住警察的手,“你要幫幫我啊,我劉如意一衙清白,我的爺爺和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都是勞苦出身,種了幾輩莊稼,老老實實的老實人,我繼承了祖宗的優良傳統,一輩子沒做過壞事,沒坑過人,沒偷過東西,就原來偷鄰居五狗家的一兩糧票,還讓我爸打得我屁股開花,可那時我才三歲,屬於弱智兒童啊,還有昨天擠公共汽車,一個小妞緊挨着我,我想趁機佔便宜,可只動了動心眼,還沒敢幹哪。同志,真的,我膽特小,別人打個噴嚏,我能嚇得三天睡不着覺,就憑我還干那事,你借我三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哪。”我鼻涕一把又一把。
“放屁!”這該死的娘門又來搗亂,“警察同志,不要被他所誘惑,他的賊膽比天大,別人不知我難道還不清楚,這人裝狗象狗,裝貓象貓,昨天晚上還跟我說,準備去搶大觀園儲蓄所的金庫呢。還說要半夜先打死個警察弄支槍,搶了錢帶我出國,去什麼夏威夷溜達溜達,說那裏漂亮女人賊多。警察同志,你可要小心提防,弄不好他會先拿你開刀。”這哪是我老婆,是我八輩子冤家,我要是不死,看來她就不安心。
“你這該千刀砍、萬刀剁、碾成米的婧子,我先宰了你!”我象一隻沉睡了五千年、突然被驚醒的雄獅般吼叫着撲向她。
“哎呀!”她裝的就象一個快要被強姦的女人似的,驚慌地沖向那警察,撲到他懷裏。“警察同志,你看我沒騙你吧,他終於暴露出他兇惡的本質,狼外婆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不知道,自從我嫁了這惡鬼,從那時起我就象是進了地獄,他折磨我,摧殘我,不把我當人看啊,我是日本人,可我是中國的公民啊,當初這畜牲並不是可憐才收留我,他是迷上我長得漂亮,死皮賴臉,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把淚加鼻涕,一把鼻涕加淚地跪着求我,還說我如果不答應,他就跪到竹子開花、熊貓死光為止。同志,你聽見嗎?這人是多麼惡毒,熊貓是中國的國寶,活着的化石啊。中國把熊貓送給好多國家,通過熊貓建立起友誼,多麼珍貴的禮物,多麼神聖而偉大的友誼,如果他惡毒的誓言應驗,那麼多可愛、活潑、漂亮的熊貓寶寶都壯烈犧牲了,後果是多麼可怕,讓人恐怖,心驚肉跳,活不如死啊,這該死的劊子手!”
她又接著說:“當時我是那軟弱、善良,富有同情心,殺只雞手都哆嗦,雖然最後還是殺了,可我每天都為它點柱香呢,祝它早是升天、早投胎,來世再變只雞,再讓我殺,警察同志,你看我的心腸多軟啊!殺只雞還為它點柱香。可正是我這軟心腸害了我,晚上他在地上跪着一定又冷又乏,我拿件衣服想送給他,可到他跪的地方去看,他卻不在,我嚇壞了,以為他讓狼叼走了,急忙四處尋找,最後終於在牛棚找到他,他正在草堆上豬一樣的睡呢。第二天天沒亮,他就躡手躡腳地跑來接着跪。狡猾的傢伙,還以為自己聰明呢。”
“可我畢竟是個弱小女子,他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強行佔有我,我又能如何,一個無依無靠、孤單的女人,被逼無奈我嫁給了他。他不是人,想起來就打我,一天天我過着非人的生活,同志,我讓你看看被他毒打留下的累累疤痕,噢,不行,那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地方。”
“你脫啊!讓他參觀一下,看你有沒有傷!”我叫着。
她不屑地撇了我一眼,“你以為都象你這般下流啊?”說完又把眼轉向警察,那眼光能迷死十頭驢。還撲在警察懷裏,警察被迷得神魂顛倒,反手抱住了她。“狗男女!”我罵。
“喂,她是我老婆,你幹嗎?我要去告你!”
警察臉變了一下,推開我老婆,注視着着。
“劉如意同志,你的情況很嚴重、很惡劣,很、很不可饒恕,在你原有的罪狀上還應該再加兩條,陰謀搶劫銀行和虐待婦女罪,我看這些已經夠槍決的條件了,老實跟我走吧。另外我勸你不要打別的主意,實話告訴你,我的人已把家包圍了。”
“媽呀!我實在走投無路了。”我篩康般地哆嗦。
“警察大爺,我冤枉,我是無辜的,請政府相信我!”
“你還狡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過嘛……”我的話突地停頓。
我象抓住根救命草,認為事情有轉機,“警察同志,只要你放我一馬,兄弟必知恩圖報,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嘿嘿……”他陣奸笑。“真的嗎?”
“當然,當然,你開口要我只要有馬上給你。”我的頭點得跟和尚敲木魚般的密。
“不許反悔!”他緊追不放。
“一定一定,只要你放過我。”我想***不是什麼好事,但危急關頭,保命要緊,他要我老婆我都給他。
“只要你把她給我,我就放過你。”他一指我老婆,我眼前一黑,差點死過去。“這雜種,他真的要我老婆。”
“菊花,我,我,我……”我哆里哆嗦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不要說什麼,我願意,就算他不說,我也要找他呢。雖然我是日本人,但我愛中國,更愛中國警察,我一直夢想着嫁個警察,比跟着你這種窩囊廢強百倍、千倍,快夾着尾巴滾吧。”說完她扭着屁股走向警察。
我憤怒得胸膛快要炸開,“同志,我走,可外邊的人會讓我走嗎?”他突然哈哈大笑,“走吧,沒人會攔你,我敢擔保外面連條狗都沒有,我今天來主要是沖她來的。”他一指依在他懷裏的我老婆。“你可要說話算話,她現在是我的。”
“呀!”我終於怒到極點,“狗男女,串通好了來耍我,我和你們拼了,我要殺了你們!”我揮舞着拳頭,怪叫着向他們衝去。我老婆那雙含情脈脈的眼連看都沒看我,一隻小手握緊,忽地打在我裝滿怒氣而鼓起的胸膛上,我立刻象只破氣球般飄起來,越過我家那盆仙人掌,摔在我家院子西南角的廁所門口,爛泥般的堆在地上。
一陣嘻嘻哈哈的鬼笑從大門外傳來,一下子進來了一堆身穿警服的人,一個個**似的,我罵他們的人,警服是神聖的,我可不敢罵,怕遭報應。
“今天是怎麼啦,串通好了,耍我一人,媽的,豬朋狗友都來了。”我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嘟囔着。
“我們來看一個**是怎樣被耍的團團轉,讓人騙走老婆而無可奈何的熊樣的。”說完又是一陣鬼樣的笑。
“媽的,一幫無賴,虧你們是怎樣穿上這身警服的,簡直給神聖的警察丟臉。”我罵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吼了起來:“老婆,快、快把吃的藏起來,要不這月我們要餓肚子了。”
已經晚了,一群象餓了整個冬天的狼嚎叫着衝進屋去。
啊,天,完了,他們至少要吃掉我和老婆辛辛苦苦一個月的血汗。
我閉着眼摸進屋裏,我怕一見他們那瘋狂掠奪冰箱裏本已不多的連我和老婆都捨不得吃的唯一一點食品時,就象群狼撕吃一隻羊時的可怖情形,我會心疼得死去。
“同志們,可憐可憐我這可憐的人,為了你們的身體永遠健康,為了你們能夠活得比我還長,吃東西一定要細嚼慢咽,千萬不可讓我聽到你們吃東西的聲音,不然我會感到比們你吃我自己還要難受。”我仍閉着眼,不敢睜開。“老婆,不要難過,讓他們吃吧,我們要永遠記住這教訓,寧可六親不認,狗屎朋友不要,也得給我們的冰箱配把鎖,當然鑰匙你拿着。”
突然我覺得不大對勁,怎麼靜得除了我自己沒有一個活人似的。我剛要睜眼時,一股我好象已經有幾十年沒聞過的香氣直衝進我的鼻子,我猛地睜眼,啊!一隻烤得焦黃、油汪汪的、濃香四溢的烤雞就在我鼻子底下,我的眼立刻直了,那烤雞在動,我的腦袋跟着它轉,猛地我不顧一切張口向它咬去,就是有人拿刀砍我的頭我也不顧了,它簡直比八十個漂亮女人還要吸引我,就在我的牙離那隻雞的屁股有零點一毫米時,我都感覺到了嘴裏嚼那寶貝時美妙的滋味,可有人以驚人的速度把它收了回去,用力過猛,我的上下牙嘎地碰在一起,我都感覺到至少有一大半牙被碰的鬆動了。
“媽的!”我悻悻地說:“不讓吃就算了,老子沒出息還不到那地步,想當年我吃香喝辣的時候,你們還吃奶呢。”
“牛逼吧你!”剛才差點搶走我老婆的范波道:“誰還不知道你過去是本地一大無賴,凈往垃圾堆里和要飯的搶着吃,要不是菊花可憐你,哥們,還不知你如今是在火車站睡覺還是同流着鼻涕的小叫花子搶一根別人吃剩而扔的幹得咯牙的油條呢。是吧,菊花?”老婆不無感慨地點着頭。
“放屁,放屁!”我大聲叫:“我劉如意雖然瘦一點、矮一點,可好壞也是個男子漢,豈能靠着女人養活,你們去火車站那丐幫打聽一下,我是那個熊樣嗎?就算搶東西吃,我也是和年紀大的搶,我是從來不欺侮小孩的。”
我十分奇怪,為什麼我剛說完,這些假警察笑得直不起腰來。
“真的,騙你們是王八。”我莫名其妙望着他們認真地強調。“老婆,他們怎麼啦,吃錯藥了?”這世道是不是變了,明明他們在哭,可為什麼我聽到笑聲?
“行了,我親愛的,別出洋象了,要不我都想跟你去跳河了。”老婆神精似地笑着對我說。
“跟我跳河?”我氣不打一外來。“滾吧你,你不是想甩了我跟他嗎?”我一指范波。“你這個日本鬼子,裝的很象,你說句日本話我聽聽,最多你也就會句‘八格鴨魯’,你這個日本妓女。”老婆聽着握緊拳頭向我衝來,我一看慌忙說:“喂,不要過來,你要再打我,我這幫兄弟不會答應,是不是,弟兄們?”我轉頭問他們,他們卻大搖其頭,齊聲說:“不,我們要看着師姐揍你。”我肺快炸了。
“好啊,你們這幫不仗義的敗類,吃我的,喝我的,看我老婆揍我卻袖手旁觀,你們生下來爸媽沒教過你,做事要講良心啊?”
他們又象事先排練好的說:“我們是吃師姐的,師姐揍你,我們高興。”說完怪叫着拍開了手。